“啪——”
一滴水打在她的眼睑下，落到了她的脸旁。
猝不及防的，又来了两三滴，她压根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顾敛词已经伸手帮她抹去。
“我、我没哭。”她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
“嗯，下雨了。”他平静道。
苏恬爱慢半拍抬起头，感受到雨滴陆陆续续地掉下来，然后很快变成细密的雨水。
他没有先开口说离开，是苏恬爱先受不住，说自己不喜欢淋雨，提出要回去的。
等两人回到民宿，已经浑身淋了个半湿，便没有先去大厅打扰他们，而是从一旁的楼梯上了三楼房间换衣服。
两人的房间在三楼楼道的尽头，对门。
等到了，苏恬爱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看他，“我先进去了。”
未及话落音，顾敛词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视线停在她仍然滴着水的发梢，道：“你头发湿了。”
苏恬爱还是没有回头，她此刻被雨淋得清醒了不少，“我知道，回去就吹。”
“去我房间吧，我带了吹风机过来。”他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滴——”
刷卡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顾敛词的房门弹开。
苏恬爱后背一紧，“不用了，房间里有自带的……”
“那个功率低，吹得太慢了。”不由分说地，她被他拉了进去。
顾敛词将她带到洗手间，然后去内间的箱子里找吹风机。
苏恬爱趁机照了照镜子。
她盯着自己那张变得湿漉漉的脸，还行，虽然淋了雨，但是出门前化的淡妆还没花。
她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
很快，顾敛词回来，他插好吹风机，看了看两人的站位。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指后面的洗漱台，“要不你坐上面？比较方便。”
苏恬爱轻轻瞪他一眼，“我很矮吗？”
“不是。”他很快回道。
顾敛词思考了几秒，用他的手绕过她的腰间，直接把人托着放到了洗漱台上。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离开，“我的意思是，这样你能方便点，站着会累。”
苏恬爱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腰间的触感还存在，她说话都变得不利索：“哦……哦，知道了。”
说罢，腰间的手抽离，一块干净的毛巾从头顶降落，两只修长的手开始用它给她擦头发。
苏恬爱抬眼去看面前的人，他的神情正常到与平时无异，只是额前微微打湿的碎发，让他也忽然变得有了易于接近的，潮湿的朦胧感。
“为什么不喜欢淋雨？”头顶窸窣间，他开口问她。
视线扫过他正在做的事，像是觉得好笑，她没有多犹豫：“因为会淋湿头发。”
“还有呢？”
“身上也会黏黏的。”
“还有呢？”
“有时候雨里混杂的味道也不好闻。”
“还有呢？”
“这些还不够吗？”她摸不清头绪。
“你讨厌一些东西的标准是什么？”他放缓了手里的动作，像是想听清她说的。
“分情况吧……如果是较严重的，那一个就够了，不算很严重的话，三四个左右吧。”
“那喜欢呢？”
她察觉他今天问题有点多，不过还是挨个回答：“也分两种情况，要么是很多处地方合我欢心，要么就是直觉，在没接触过的环境下，第一眼就喜欢。”
头发擦得半干，顾敛词取下毛巾。
“最后一个问题，那我呢？”
没有了他帮她擦头发的动静，周围安静得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察觉。
不见她回答，顾敛词单手打开吹风机，开始认真地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风力很大，但是静音设计，声音很小，所以不影响两人交谈。
发丝不断拂过她的面庞，她尝试着说出口：“你给我的感觉……是这里时而酸涩，时而雀跃，时而紧绷又时而松缓。”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的心脏。
吹风机的声音渐渐消失，似乎被他关掉了。
“酸涩？”
他垂头，想起迟钝如他，今天才知悉的，她心里和他有关的事。
他垂眸笑笑，“也是，我竟然还好意思问你。”
他重新按开开关，像是要心无旁骛地给她吹头发一般，不说话了。
过了几秒，还是苏恬爱忍不住开口：“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不是说了，刚才是最后一个问题。”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问啊。”
“那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她点点头。
然后他就真的没有了下文。
她被吊得有些难受，不上不下的。
本以为他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结果到最后一个问题，他却收住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住，他吹完头发了。
苏恬爱不顾着脸热，用光了今晚自己全部的勇气：“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吗？”
顾敛词顺了顺她的头发，认真地抚平她发顶翘起的部位。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又靠近了，可能是因为鼻间充斥着的他的味道愈来愈多。
就连他此刻的声音，也是清晰到形同耳语：
“其实，只要不是抗拒的情感，我都行。”
像跟赌气一样，她说：“那我要是说，我只当你是我的异性朋友呢？”
她也承认了。
他对她不只是朋友。
顾敛词看着她，温柔笑笑，“没关系，那我也是你所有异性朋友中，最特殊的一个。”
苏恬爱别过头，小声嘟囔：“自恋。”
“这无关我自恋。”
他又走近了一步，双手撑在了她两侧的洗手台上，脸凑到了她的眼前。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小片潮热的空气。
“恬恬，这要看你的反应。”
又是恬恬……
她有些招架不住他突然的靠近。
他们之前从未如此亲密过。
就是在今夜，两人之间仿佛发生了一些化学反应，顾敛词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一改之前的克制、保守，而是开始向她袒露和索取。
“什么反……”她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失败了。
一丝从未有过的触感出现在她的脸上。
顾敛词伸手，屈起手指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轻刮了刮，又伸开戳了下最红的那处，意有所指道：“跟别的异性朋友在一块，也会这样吗？”
“嘭”的一声，她的脑子好像炸开了。
他的话语不停地萦绕在她耳边。
声音轻佻又好听，她的脸似乎变得有点痒。
她语无伦次地往后退，“别的异性朋友也不会离我这么近……你……”
他点点头，认同了她的看法：“嗯，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