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的人有坐有站，不管是哪种，总归都是坐立不安。
“现在的状况确实糟糕，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范小姐那边的情况相对稳定……”
李可和乔枝两人手舞足蹈地交代了一遍楼下的情况，重点主要在金小敏想要逃离别墅，以及她为此擅自将范惠的羊牌喂给了獬豸这边。
而关于金小敏的身体问题，在李可的坚持下，她们选择了暂且向大部队保密。
“为什么？这只是一个客观事实，我并不觉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被李可踩了一脚，匆匆带过金小敏这个话题后，乔枝有偷偷问李可，对此李可的回答是——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金小姐明显很抗拒这件事不是吗？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知肚明但没办法接受的事，这种情况下我们大张旗鼓揭她的伤疤真的对吗？”
地面上的金色海水已经退了一些，如今只能刚好没到脚掌。哪怕不知何时，下一次涨潮又会抬高有关这件事的痛苦记忆，但至少在那之前。
李可看着乔枝的眼睛，她希望能给些时间让金小敏缓一缓。虽然李可坦言她不喜欢金小敏的性格，甚至有些反感她的言行举止，但这件事无关喜恶，只是一份小小的尊重而已。
……
唉，也行吧。乔枝同意了这个提议，静静地站在一旁听钟管家她们讨论。
黎春：“所以是生肖牌带来的玄学影响，还是她本身就有的问题。你们想，她早上刚起来就吐了一地，后面还一直在发脾气。”
钟管家：“别墅里的设备有限，我没办法判断。毕竟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连上网都做不到呢。”
黎夏：“信号没有，WLAN也连不上。这是獬豸所为还是物理因素，你有什么头绪吗？”
钟管家：“这边的信号基站，似乎很久之前就因为自然因素损坏了，光纤也因为年久失修状态，之前接通的时候花了挺大功夫，但就算是这样也一直不太稳定。”
钟管家走到门前，指了指入户左侧的隐藏式电箱。
“之前我时不时会检查一下，但现在属实有心无力。”
“所以——”黎夏不悦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黎春劝了下来，别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需要再往里添料。
“对了，雨归呢？刚刚就不见她了。”黎春笑着换了个话题，勉强还算有吸引力，黎夏和钟管家都寻找起了她的身影。
说起来，她刚刚好像说她要去找金色海水的源头？听到她们谈话的李可没什么动作，只是仔细回想起了刚刚她的行动轨迹。
好像先是在一楼转了一圈，然后转身去了楼梯口的位置。
难道她上楼了？
想到这里的李可抬起头网上看，就像梦里做的那样，只是这一抬头，她便发现别墅里许多地方都有不规则的改变，视线也受阻得厉害。
果然梦会美化不少东西，李可刚苦笑着决定上楼看看，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跑步声便同旋风一起涌来。
“我我我我我看见了！！！”
是翟雨归，她正高提着裙摆，动作粗犷地跑下来。
“你小心点。”还好钟管家皱着眉接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摔倒，但现在的翟雨归仿佛完全顾不得这些，她指着楼上的位置又一次叫喊。
“别管这些，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李可凑上前好奇地问了句，换来翟雨归一句兴奋得几乎要爆破耳膜的吼叫。
“是人！！！我看见了人！！！！！”
几个人立刻跑上二楼。
只见在楼道尽头的窗口处，以一个相当蹩脚的姿势往外看的话，她们的确能看见斜对面处的别墅内有人影。哪怕隔着数层窗户，但人类总能轻易认出同类的身形。
“说起来别墅不都该很宽敞、窗户很大的吗？就像妈……呃，黎阿姨家，我总觉得这里的规划很奇怪。”翟雨归实在贴玻璃贴得脖子痛，愁眉苦脸地吐槽起了别墅布局。
钟管家手法轻柔地帮她捏了捏脖子，顺便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一点我也是来之后才发现的，之前我打电话问过宁女士，她说是买下别墅毛坯时，原本的意向是把这里建成民宿。但建到一半又改变了心意，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的假的啊……”翟雨归半信半疑地嚷了一句，回过头发现斜对面的人已经开始移动，“看不见了看不见了，走走走，下一扇窗户！”
“哪呢？我完全看不见呀，你们不是在骗我吧？”实话实说，由于隔得确实比较远以及角度刁钻，李可实在看不见太多斜对面的东西——硬要说的话，对面的毛坯房她看得还清楚些。
“真的有，可能三楼看得会清楚些，我们赶紧跟上”，翟雨归已经往楼上跑得人影都不剩一个，回答李可的人是乔枝，并且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提腿跟了上去。
奇怪，她以前是这么热衷这些事的人吗？
李可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那边那边、看得更清楚了，好像是两个人！”
等李可跑到三楼时，翟雨归和乔枝早已经占据了楼梯窗户前最佳的观测位置，李可使劲踮起脚尖也只能从缝隙里勉强看到一高一矮，两个黑色的影子。
“啊，居然还真的有人”，李可也来了兴趣往前挤了挤。这时候的乔枝察觉到她的动作，干脆往后退了一步让她往前，自己则踮起脚把头搭在了她肩膀上。
“欸？”李可顿时感觉动作慢了半拍，但专注眼前的乔枝没注意到这点，她只是贴着李可的脸指了指窗户，问她：“你觉不觉得有点眼熟？”
欸？不是、什么眼熟？李可只觉得脸颊发烫，但是不对，现在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于是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往斜对面看过去。
黑色的身影，看起来像是穿了一整套黑色的衣服，似乎没有多大问题？唔……但两个人都同时穿着一整套黑色的修身衣服，似乎是有点奇怪。
“难道是正装？走来走去的样子也不像屋主，感觉像是保洁或者销售。”
“好有道理！”翟雨归听完激动地合了个掌，“你好聪明啊李李，这么一想真的挺有道理耶，我看到她们的时候她们也是像这样走走停停，真的很像房屋销售。”
李李……李可无可奈何地苦笑，但好在她并不讨厌这个称呼。
“先不论她们的身份，我们的目的是要让她们注意到这里，帮我们一把吧？但是现在断网又出不去的，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如何？”翟雨归整个人贴上窗户，像个螃蟹一般左右挥舞手臂，吓得钟管家赶紧托住她的腰。
“啊她们又走了！不行，这样没用！”刚想出来的办法就失了灵，她有些泄气地跳了下来。而这一跳人倒是不要紧，别在姬袖口的蝴蝶结却被窗户的底部卡了出去。
“我的小物！这一个得八十呢……”翟雨归小心翼翼地把蝴蝶结尾部抽回来，心疼地放在手心来回观察，但这一下让乔枝有了些想法。
“如果说，宁女士和獬豸的契约是不允许人在审判结束前离开的话，那按道理来说，不属于人的物是可以钻缝隙出去的……”
“所以？”李可看向乔枝，却看见她狡黠地一笑。
“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符咒可以使用？只要夹在门缝，偷偷摸摸用就行。而且就是这么巧，你也带在了身上。”
啊！李可赶紧打开随身的挎包，还庆幸幸好自己无时不刻都带着它。
“要用哪张，足足一大本随你挑。是要狌狌还是天狗？吃的我这也还有……”
李可把符咒本递过去，乔枝则在钟管家和翟雨归疑惑的眼神中翻来翻去，精准地选定了自己想要的那张，“这个距离的话，还是它合适。”
呼……
乔枝深呼吸一口气，将符咒和碾碎的饼干一起小心塞进窗缝，然后闭上眼睛，令一段时间没派上用场的记忆逐渐复苏。
“天灵地怪听我召言，悠游好鸣鳛鳛鱼，倾力助我！”
“咔、咔、咔！”
窗外传来了喜鹊的声音，循声望去后，翟雨归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这是鸟还是鱼？！”
顺着翟雨归手指颤抖指向的方向，一只头似喜鹊却鱼身鱼尾，还长着十只翅膀的怪鸟出现在了窗外。
“这是神兽鳛鳛鱼，飞行比较快，喜欢鸣叫。但是现在这种场合，使用刚好。”
乔枝指了指斜对面的别墅，鳛鳛鱼在空中转了一圈，嚼了些饼干，便鸣叫着朝别墅的方向飞了过去。
虽然有可能会吓到对面的人，但她们现在的确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咔、咔、咔——”
鳛鳛鱼的叫声很大，对面的人似乎停下了脚步，但没多久又继续去了下个房间，让这边的她们好生紧张。
“咔、咔、咔——”
鳛鳛鱼又飞到了另一个房间的窗前，这一次的话应该没问题，她们肯定会注意到……
“那个……”就在这时，身后的钟管家突然发出了声音。
“我其实很想问，从刚刚开始，你们一直在做什么？”
咦？
三个人齐刷刷回过头来，而后各自后知后觉地都想起了什么东西。
“奇怪，她看不到的话，那那那我从早上开始看到的是什么？”首先是脸色煞白的翟雨归，她哆哆嗦嗦地咬着牙，将脸藏在了宽大的姬袖后面。
“对啊，她们看不见的话，就算有天赋能听到声音，也只会以为是外面有普通的喜鹊叫而已，根本不会留意到这边啊！”然后是一阵悲鸣的李可，所有期待都落了汤，她们现在不得不重新思考办法。
最后，是表情没有太大变化的乔枝，她先是拍了拍翟雨归的肩膀，说你的事我也很好奇，但待会再好奇。又拍了拍李可的背，说没关系的说不定有希望。
与此同时，在斜对面别墅拍着照的两人注意到了窗外的声音，好奇地靠了过来。
“咦，是鳛鳛鱼，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
“不知道，但总之你先小心点，出了工伤我可不负责。听到了吗？心语。”
好啦好啦~矮一些的女性左耳进右耳出地回应着，眼神却看向了斜对面的别墅。
“对了，说起来，那是宁女士的别墅吧？”
“哪位宁女士？我们的客户里有这个姓氏的女士？”
“就是那位呀！黄姐你不记得了吗？来找过我们很多次的，说自己女儿魂魄徘徊在屋子里出不来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