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紫薇永琪这边自然是无法不担心,莫说是知晓小燕子夜里遭了一通泼天惊险,便是不知,五阿哥和整个漱芳斋上下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幸而第二日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宫,小燕子就由班杰明护送回来了,同时进宫的,还有福家两位公子,两人一入宫就直直往乾清宫去了。
盼得小燕子平安归来,紫薇激动得几乎掉下眼泪,什么也顾不得,紧紧抱住小燕子,“小燕子,你吓死我了,都是我不好,没能陪着你。”
小燕子抽抽鼻子,也紧紧回抱着紫薇:“是我不对才对,我不应该那么任性,害你担心了一晚上吧?好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大清早的,你不要哭了。还有你们几个,害你们担心了。”
一旁四大才子和三大美女挤在一起,脸上都带着笑,一叠声地说:“格格平安回来,咱们就放心了。”
“格格早上用过饭没有?奴婢给格格端饭去!”
明明只出去了一天,小燕子却觉得这场景真是久违的轻松治愈,她与紫薇分开,作怪摸摸自己的肚子,“害,早上天一亮就急着往回赶,我还真饿了。”
明月彩霞还有金锁听罢连忙往后面小厨房去了,紫薇忽然想起什么,吩咐小凳子和小桌子:“你们俩去永和宫给五阿哥报个信,说还珠格格回来了。”
小燕子已经听班杰明说了永琪昨夜来淑芳斋看她的事,忙道:“永琪没事吧?昨天我给你们这么大的……‘Shock’,永琪一定担心的不得了,等会儿吃完饭,我去永和宫看看他。”
“嗯。”紫薇应道,又扭头喊班杰明,“班杰明,你一定也没吃早食,一同用一些吧。”
“班杰明恭敬不如从命了。”班杰明双手叉腰,轻松道。
风尘仆仆回来的两人先简单梳洗了一番,小燕子换回她的格格装,回到席间与紫薇和班杰明吃早饭。
她没瞒着紫薇昨日夜里的事,几句话与她讲了,紫薇听完脸都白了,“什么,你昨天被赵家抓了?还差点被喂毒药?!”
她是饭也顾不上吃了,抓着小燕子上下左右看了又看,“小燕子,你没受什么伤吧?”
“受伤?怎么会受伤呢?”小燕子让紫薇安心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门边传来焦急的声音。
屋中一下子静下来。
四目相望,彼此心痛。
小燕子呆呆站起身,往门口方向走了两步,声音极轻:“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些没有,愉妃娘娘肯放你过来么……”
话音刚落,人已经被永琪紧紧抱住。
算起来真是好几日都不曾见过了,小燕子忽然想起从前不知在哪儿听来的成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是这个意思,她心口酸涩,也抬手拥住永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燕子,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害你伤心害你难过,我真是该死。”男人的声音也破碎得教人心碎。
昨日他辗转反侧一夜,细数自己的罪过,从前就坚定的心再次加固,于是今日纵使愉妃再拦着不让他过来,他也还是过来了。
他完全没法做到放弃他的小燕子,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小燕子将头轻靠在他的心口,温柔道:“永琪,你不要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了,我知道你的心,我都知道。”忽然又想起他背后的伤,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我已经没事了,都是皮外伤而已,你不要担心了。对了,刚才在外面听见你受伤,你哪里受伤了?怎么会受伤呢?”永琪眼神关切。
小燕子连忙解释,“我没有受伤,你也放心好了。”
将人扶到桌边坐下,班杰明与永琪又说了一遍昨晚的事:“昨天小燕子到大杂院不小心被赵家人误抓了,那赵家人想杀人灭口,好在我们赶到的及时,有惊无险。”
“误抓?什么叫误抓?是赵元极的父兄?他们莫不是不想活了不成!”永琪急火攻心,用力拍了下木桌,给屋中几人都吓了一跳。
紫薇连忙倒来一杯人参茶递给他:“你不要动怒啊五阿哥,小心身子。”
小燕子也安抚着,“就是赵元极那个臭不要脸的家人,他们想抓宝丫头,刚好被我碰上了,现在没事了,尔康和尔泰已经抓了他们,这会儿应该在乾清宫禀报皇阿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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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动朕的女儿!”
乾清宫这边,皇帝也和永琪一样的反应,气得摔了一方砚台,整个殿内的宫女太监都吓得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
尔康抱拳:“皇上息怒,赵家如今已全部伏法,臣与尔泰已将其押下,请皇上定夺。”
“传朕旨意,赵家父子三人,贪污枉法,残害百姓,又意图伤害皇家子女,着大理寺细察其其他罪证,查清后抄家问斩,不得有误!”
而后,皇帝撩袍上座,沉声道:“小燕子怎么会忽然跑出宫去?她是想干什么!”
尔康与尔泰对视一眼,后者已然成亲,不好非议公主,于是仍是尔康回话,“回皇上,还珠格格是受情绪影响,想出宫透透气。”
“情绪影响?她又怎么了?”皇帝纳闷,按说永琪这两日伤情已经稳定,小燕子心情应该不错,况且她操心永琪,怎么会忽然一声不响自己偷摸一人跑出宫去。
“臣斗胆猜测,”尔康迟疑道,“是愉妃娘娘给格格施压,格格承受不了,便选择了逃避。”
“愉妃?”皇帝头疼,这个愉妃又是要做甚!
“算了算了,待朕下朝后亲自去淑芳斋瞧瞧。”他摆摆手,示意两兄弟退下,由着小路子给他加朝服,收拾毕径直往前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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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芳斋这边,几个年轻人正说着话,忽听外头报,说老佛爷和愉妃来了,小燕子瞳孔微颤,永琪看在眼里,温柔道,“不要怕,小燕子。”
小燕子回过神,朝他回了个勉强的笑。
“老佛爷吉祥,愉妃娘娘吉祥。”他们给两人请安,小燕子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老佛爷身边只跟着晴儿,欣荣没来。
小燕子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大清早被愉妃哭求着来这儿,太后心情并不大好,她扫视一圈,冷冷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大早的都聚在一处,班杰明,这淑芳斋毕竟是格格的闺院,我不管你是什么三大护卫四大护卫的,作为宫廷画师,我想你还是要守些规矩才是。永琪,你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你是要急死你额娘气死哀家吗?”
听老佛爷这样说斑鸠,小燕子一刻都忍不住,立时就要冲出去,还是永琪使劲拉住她。
“老佛爷,让您担心是孙儿的不对,孙儿给您赔不是。”永琪说着就要朝她行礼,太后念着他重伤在身,示意内侍拦下他的动作。
“永琪,你如今都是快成家的人了,日日往淑芳斋跑是个什么意思?”
话一落,院中几人都白了脸色。
小燕子暗暗咬唇。
难道老佛爷真的要给永琪和欣荣赐婚了么?
永琪面色凛然,“老佛爷说的话永琪听不懂,成家?孙儿不曾听说皇阿玛要给我赐婚的消息。”
太后竖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额娘没有告诉你欣荣的事吗?还是说哀家和你额娘说的话现在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愉妃在太后身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当着老佛爷的面也敢这么放肆!都是这个小燕子害的!愉妃瞪向小燕子,继而冷哼道:“还珠格格,今早听太监说你平安从宫外回来了,你莫不是夜不归宫了?”
这一问成功把太后的注意力转到小燕子身上了。
“小燕子,你昨夜偷跑出宫去了?你是怎么出去的?是令妃放你出去的吗?哀家看你真是无法无天了!还把不把哀家和皇后放在眼里了?还把不把宫中规矩当回事!”
听着太后这一番质问,正躲在暗处偷偷窥视淑芳斋的容嬷嬷不免心中又是一喜,今日皇后娘娘称病不来凑这个热闹实在是上上之策,这个淑芳斋邪得很,皇后娘娘回回来都要碰一鼻子灰,总落不得好,今天她就劝皇后,既然愉妃想给还珠格格找点茬,那景仁宫便等着渔翁得利就是,要是还珠格格受罚,皇后娘娘自然高兴,若是这还珠格格又一次平安逃过,那景仁宫也没什么损失。
想到这儿,容嬷嬷嘴角翘起笑,继续躲在宫门后悄悄瞧里头的热闹,说不定,今天连令妃都得被收拾一遭呢。
淑芳斋中,小燕子揪了揪衣角,想了一下,还是跪在了太后面前,实话实说:“老佛爷,我昨天确实偷偷溜出宫去了,但这跟令妃娘娘还有别人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假扮太监溜出宫去的,小燕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您罚我什么我都认。”
永琪看不得小燕子孤立无援,也跟着跪下,“老佛爷,都是永琪的错,是我让小燕子伤心她才想出宫散散心,都是孙儿不好,您要罚,就罚孙儿吧。”
“你……”太后看着永琪这个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里暗里都跟他说的这么明白了,未来他的福晋是欣荣,怎么到这个地步了,永琪还处处袒护这个小燕子!
“你说你惹她不高兴了?你受伤待在永和宫,怎么会惹她不高兴?!还有,心情不好就能随意出宫么?那这宫里的规矩还要不要了?”太后扬声质问。
“就是啊,永琪,你给我少管闲事,赶紧回永和宫去!”愉妃也恨声道。
紫薇见情况不对,也走上前跟小燕子跪在一起,温声道:“老佛爷息怒,小燕子昨天是一时情急才出了宫,如今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请您看在小燕子自小在宫外长大,还未完全习惯宫中生活,宽容她、包容她。”
太后却是不买账,“宽容她?包容她?她进宫都有一年多了吧?皇帝包容她是宫外来的,处处给她恩典,你们也有出宫日,已经比宫里其他格格多了许多自由,事到如今你们还敢让哀家包容她?”
又道:“还有你,紫薇,你也是宫外来的格格,哀家看你最近的规矩还不错,哀家要提醒你,你跟小燕子不一样,你可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可不要跟着小燕子学一些乱七八糟的!”
这话未免太重了,紫薇眉心一皱,忍不住想开口辩驳,就见晴儿挽住了太后的胳膊。
“老佛爷,这一大早的,您先别生气了,毕竟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呀。”晴儿柔柔地说着,“晴儿看您有些累了,咱们要不先进去喝杯茶吧,昨日紫薇跟我说,她和小燕子又为您研究了新的点心,清心润肺的,这两天天儿热起来了,晴儿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能跟您沾点光,也尝一尝呢。”
愉妃不禁侧目,这个晴格格显然也是站在淑芳斋这头为两个丫头说话呢,想老佛爷平日对她宠爱有加,愉妃生怕太后又被说动,忙不迭道:“晴儿,老佛爷教训这破坏宫中规矩的野丫头,你还是不要插嘴了。”
“什么野丫头呀,愉妃娘娘您可要慎言呀。”晴儿变了语调,忧心忡忡冲太后道,“老佛爷,还珠格格可是皇上亲认的义女,跟着皇上一路祭天酬神过的。”
她这也是在提醒太后慎言。
太后忽然福至心灵,暗道自己也差点说错了话,正如晴儿所说,小燕子虽来路不明,可却是是皇帝昭告天下的还珠格格。
她真是,险些被愉妃害了。
谁知才想通这一点,就听见皇帝严厉的声音自后头传来:“晴儿说的对,愉妃,小燕子是朕的义女,什么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皇帝来得突然,愉妃吓得抖了一抖,忙请罪:“臣妾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冷冷瞥了她一眼,哼道:“愉妃,朕平日看你柔弱淑慎,怎么也没想到,你竟几次三番跑到淑芳斋来辱骂朕的格格,你要朕说你什么好?”
“皇帝,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不守规矩的格格说愉妃?什么叫辱骂她?愉妃身为长辈,教训格格不可以吗?况且你也搞清楚,是小燕子先对着愉妃大呼小叫无礼的!”
“我对她无礼?”小燕子一夜惊疲,看到皇阿玛的一瞬间忽然就觉得委屈的不得了,“老佛爷,我小燕子敢指着良心对天发誓,我对愉妃娘娘没有半点不敬之意,是她来我淑芳斋骂我我才没忍住回了她两句……这我确实也有错,可您不能倒打我一耙啊!”
“放肆!小燕子,你也忒没规矩了,哀家和皇帝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太后气道。
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老佛爷,朕知道您是重规矩之人,一向看不上小燕子松散的性格,可她到底是个孩子,您何必与个孩子置气呢?朕也相信,小燕子单纯善良,何况愉妃又是永琪的额娘,她一定不会对愉妃不敬的。”
这话说的……
太后不可置信道:“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要把小燕子指给永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