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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比翼双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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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蒋汐弱弱应声,摸着腹部,收敛笑容,笑意却仍在心头,“那我自己穿......”

“我来。”路无渊温柔答,凭直觉按住了她的手,刻意沉哑了嗓,声音极尽缱绻,像极了每晚抱紧她时会用的语气:“但若你再当磨人精,我可不负责。”

“......”蒋汐被他反撩,耳垂升温。

也不是知道是谁在磨人。

“说好了。”他轻揉她头发,“衣服穿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他勾起唇角,笑容比从前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也带了点神秘。

蒋汐不习惯他们以这样悬殊极大的暧昧较量暂停,很想再做点什么,可又怕真的惹他......

那个时候他再忍......应该会很难受吧。

于是蒋汐没有再动,哪怕他不慎碰到她的敏|感|处,也没有出声。倒是路无渊脸红一瞬,浮现起了意乱神迷的画面......但那很快就被他的理性克制了。

腰带系好,蒋汐把本想亲吻的奖励变为主动替他解开蒙眼黑巾,然后扑到他怀里,路无渊欣然接受,没有贪心。

路无渊搀抱她,开门见山,“‘老公’——”

他把音念完,刻意停顿。

蒋汐果然如他所料,既意外又想笑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这是个.......名字?”路无渊反问。

“你从哪听来的?”蒋汐笑出声。

“你快睡着的时候。”他耿直答,“......有时候我抱紧......你也会这么喊。”

“......”

蒋汐脸红,路无渊又抱她入怀——他每次都会以身体遮挡她害羞的瞬间。

“......是个人名吗?”路无渊重复道。

她在那样的时候会喊这个的名字,若是个人......他会嫉妒得发狂。

但路无渊不觉得她与他之间还有旁人,也不觉得她心里面除了他、还会有谁——两年来,她给了他很足的安全感。

路无渊知道她的习惯。

在极致快乐的时候,她会喊他的名字、咬他、掐他,或者发出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他不善言辞,却也总会在那样的时刻对她多讲一些情话。

出于本能。

但她很少用言语回应,反而容易沉浸在他们的暧昧里,放松身体、渐渐睡去。

路无渊不忍打扰她,起先以为那只是恰好的哼声,直到他从她梦里听清发音,才有所疑惑。

他觉得那更像她原来世界的话语。

与她朝夕相处两年多,他从她口中得知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有些跟他见过的相似,有些是他曾从未想过的东西。

说不定,这个“老公”也是其中之一。

蒋汐依旧带着几分羞涩,“不是人名.......”

“那是什么意思?”路无渊懵懂地看着她,“你......是在用它叫我吗?”

蒋汐搭臂在他肩头,故意用拥抱躲开他的视线,“.......是啊。”

路无渊抚她后背,“汐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汐抿笑,“在我来的那个世界,成亲之后,妻子就会这样喊丈夫。”

路无渊嘴角上扬,眸光瞬间亮了,“那夫君应该如何唤夫人?”

“.......你想干嘛?”她娇声问。

“只是问问。”

蒋汐凑到他耳边,“不告诉你。”

她窃笑一声,想要溜出他的怀抱,却被他伸臂拽回来,噙着笑意道,“唤我。”

“.......啊?”

“唤我‘老公’。”他一本正经,眼波温润,款款深情地瞧着她。

“.......”

这夹古夹今的话语被他满含期待和情意、严肃认真地讲,顿时让蒋汐又喜又羞,脸颊“唰”一下就红了。

“你害不害臊......”

她无奈捶他胸膛,路无渊却更认真了几分,“你说过,会答应我一件事。”

“啊——”蒋汐埋在他怀里嚎叫,“你别这样.......我、我喊不出口,好羞耻......”

“可我们已经做了两年的夫妻。”路无渊有理有据,“若我们在那个世界成亲,你会这样唤我么?”

“.......不会!”蒋汐鼓了鼓腮帮子,“我跟谁结婚都不会喊这个......”

“你只能跟我结婚。”路无渊斩钉截铁。

哪怕是首次听到“结婚”一词,他也能猜到这是那个世界“成亲”的意思。

“可你晚上会喊——”

蒋汐捂住了他的嘴,五官并用朝他撒娇,“不要嘛不要嘛,你换一个要求。若是旁人听到我莫名其妙这样喊你,我、我会害羞——”

她从未有一次如现在这般脸红激动,娇俏的神色让他的心更加把持不住。路无渊好想吻她,可知道她暂时不愿让他碰,便只得服软,“只有你我二人时,可以吗?”

蒋汐瞥到他通红的脖颈,知道他又动情了,心中有愉悦,但也不想让他忍得很辛苦,便放缓了动作,低低问,“那小白大白在的时候......”

路无渊眉头一挑,似乎觉得这不能被算作条件。

“.......好吧。”蒋汐泄气,却不服输,“可是你也不能每次都要求我这么喊......我记不住!”

她灵机一动,“不然叫相公?!这样别人听起来不会怪,我也可以说出口。”

蒋汐咧嘴,极度认可自己的讨价还价,觉得路无渊一定会同意。毕竟在这个世界,女孩子嫁人后都这么叫丈夫。

喊相公的话,她没有心理负担,也不会.......让她想起一些愉悦又羞耻的事情.......

她的胆量只在晚上和个别白日最多,还得看心情、认氛围。

路无渊一眼就看出了她对这个称呼没有反应。

她内心深处不会觉得“相公”一词代表着男人——与“女人”相对而言的“男人”。

更罔论“与她爱|欲|交|融、共渡余生的男人”。

路无渊有直觉,就算让她对着他喊一百遍“相公”,她心里也不会生出一丝异样。

因为“相公”于她,跟“先生”“公子”没有区别,那只是一个称呼、牵扯不了她情感情绪的称呼。

可“老公”一词不同。

她反应越大,他越是想让那个称呼独属于他。

因为她因这个词生出了害羞,而非排斥,更不是厌恶。

路无渊觉得,她的潜意识对“老公”有一个定论。或许只有符合那个定论,她的心才会毫无犹豫地作出选择。

他想成为她心里的这个人。

“不好。”路无渊放柔声音,尽量减缓她的脸红,“要唤‘老公’。”

他抚她眉眼,“现在不想唤,就以后来唤。你想什么时候唤,就什么时候唤。想在谁面前唤,便在谁面前唤。但不许唤其他的,更不能把这个称呼用在其他任何人身上。”

路无渊后面的语气变强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再次软了声音,“汐儿,好不好?”

蒋汐根本没想那么多,也懒得管那么多,只看出他这次很认真,再加上方才激昂的情绪一过,发现自己也不似想象中那般忸怩。

......他们都已经坦诚相见那么多次,也没什么更害羞的事情了......

何况,虽不明白他为何要坚持,但蒋汐也想看到他因为自己心满意足的模样,便心悦道,“好呀。”

她捧起他的脸,任性撒娇,“谢谢老公。”

此话一出,她羞喜地别开了脸。路无渊身子微动,即刻抱紧她,温柔地吻向她唇瓣。

却只浅浅一贴,蒋汐轻轻推开他。“不想......我不想要......”

路无渊“嗯”了声,双手落下,没有再碰她。

蒋汐怕他失落,抬臂抱他的腰,心头因为那件事生起的波澜平缓不少。

“我不在这几日,你都在干什么?”

路无渊知道她心思,轻揉她的发,温柔答,“雕木头。”

蒋汐笑,“我想看,你抱我去。”

路无渊照做。

蒋汐亲密地靠在他胸前,一眼就望到了柜子边的方盒——那些东西都在卧房,与床榻桌椅等隔了防尘帘。

自从定居阳郡,路无渊就有了雕刻作画的习惯。

她虽不知道原因,但看他除了练练武功、遛遛狗,就喜欢沉浸其中,便欣然支持。

后来,因着她的药铺人流往来,尘州一商贩看中了他挂在铺子里的画,平价买走、高价卖出,有心人寻至,让他名声大噪,便把木雕和画像发展成了生意。

这两年来,他也因此赚了一些钱。

她喜欢睡懒觉,但他时常天一亮就醒。

有时候他做饭、出门或雕木、作画去了,她醒来后就见不到。

蒋汐想睁眼就见到他,也想与他共渡更多的时间,但没有明着提,只让路无渊把画桌、雕刻要用的都搬到卧房——说是她喜欢笔墨、木质的清香。

路无渊自然欢喜得很。哪怕没有表现太多。

蒋汐指着方盒问,“三日前,我走时都没看到它,这不会就是你的杰作吧?”

“......不是,一个盒子而已。”路无渊掩着神情答。

蒋汐却好奇地走向那只盒子,路无渊尽量保持平静,“汐儿。”

“嗯?”

“半月前洛都有户富贵人家,指明要作集市熙攘之画,你......替我看看?”

“画吗?”蒋汐止步,转回身,刚准备去,倏地闪过思绪,他之前从不会让她拿主意——比起画和木雕,她更想看他。

那这次......

“你不是有事瞒着我吧?”蒋汐狐疑。

路无渊眨慢了一瞬眼睛,她即刻笃定,“那就是了。”

蒋汐径直走向柜沿边,可伸手踮脚都不够高,她本打算搭凳子上去,路无渊靠近,取下了那只木盒。

但他没有给她。

“......你不想给我看?什么东西啊?”蒋汐没有强夺,只好奇问。

“......过段时间给你看,好吗?”路无渊应道。

蒋汐叹口气,“......有没有确切的时间......”

她的好奇心一打开,短时间没有满足,就会感觉失落。

但他也给不了她确切的时间。

路无渊沉默,还是如实答,“.......我也、不清楚。”

“好吧。”蒋汐耸肩,随后又问,“不是别的女人或者......”

路无渊无奈笑,“没有男人、没有女人、也没有老人小孩,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谁都不在乎。”

蒋汐亲昵地抱他,“也不是要你这样断情绝爱嘛......”

路无渊轻笑,俯下身,捻摸她的脸,“是不会像喜欢你、在乎你那样对任何人。”

“知道了。”蒋汐愉悦地笑,转而去看他的画,路无渊陪在她身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之所以开始雕刻作画,是因为她讲过一件事。

她说她原来不是这副模样。

她说她的世界里,有一种东西叫“相片”,可以记录人最真实的模样,也留住记忆最美好的时刻。但这个世界却没有。

虽然她也说了,并不在意外表长什么样,但路无渊很想探知与她有关的一切。

当她想念那个世界时,他希望自己可以为她做一点事。

比如,尽管笨拙耗时,但若可以把她记忆里的东西做出来,路无渊觉得,她定会更开心。

想到这,他握着方盒的手都更有温度和力量了。

“你——”

蒋汐打破沉默,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向他,眼眶通红。

路无渊紧张一瞬,立马瞥到她手中的墨笔画。

——那是他的画稿,是他听她描述、让她校正、随后修改过无数遍、极力想要重现一个最接近她真容的面孔。

这三日她不在,他虽很想念,却也放松了思绪,没太遮掩画纸上的东西。

方才......他只顾着盒子里的人像雕刻,忘了桌上还有稿纸......

“你为什么在画我啊......”

女声颤抖,伤感至极,带着绝处逢生的感动,和无可弥补的难过,拉长了哭腔。

她一直记得曾经的蒋汐、曾经那张脸,可这个世界没有那张脸,也没有那个蒋汐。

她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南兮的身份、南兮的脸入局、出局,直到现在。

当她以为那个蒋汐已经被世界抹去,他却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一切。

他画出来了,画出了真实的她,原本的她,那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她。

她甚至只向他提过两次,他就把那些细节、五官、颦笑都记在了心里。

他画的是他心里的她。

路无渊在乎原来的她。

蒋汐情绪失控,泪如雨下。

路无渊无比慌乱,赶紧放下盒子去抱她,手足无措地哄。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也抱他越来越紧。路无渊被她情绪感染,百感交集,涌出了热泪。

但她是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是惊慌失措得无以复加。

她抱着他哭了很久,直到喉咙泛干,才抽泣着慢慢停下,望着他那张皇失措的脸,“没事,我没事......”

路无渊气息紊乱,听到她的声音,逐渐开始平复,像极了劫后重生。

蒋汐心疼地捧着他双颊,痉挛一阵,后诚实道,“我、我就是怀孕了,才——”

路无渊怵然震愕。

门口的李实和王霖都惊掉了下巴。

他们早在蒋汐哭嚎的时候破门而入,只是她声音太大,盖过了门扇吱嘎的响动。

李实面部扭曲,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一时讲不出话。

倒是王霖把手抬起来、又落下去,然后再抬起来,恐慌不已,“不是、你、蒋汐你——你怀孕了、还——”

“你怀孕了还这么哭?!”

“我......”蒋汐撇下眉头,意识到风险,有些无助地对上了李实忧切的目光,他极力朝她挤出笑容,想要安抚她,可蒋汐看得出他面庞的苦涩和紧张。

哥哥和王霖这么担心.......

蒋汐猛然回头。

路无渊一言不发,双手颤个不停,身子也在晃抖。他蜷了脑袋,心口剧痛,极力想要压制躯体,粗重急喘的呼吸却根本不听使唤。

蒋汐害怕他出事,轻轻伸手,“你怎——”

路无渊紧紧拥住她。

泪水决堤,情绪崩溃,悲喜撕缠。

他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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