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和娱记不一样，当狗仔的大部分都是冲着钱去曝光明星的绯闻，因此当柏耐寒要用钱去摆平这件事的时候，对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换到酒店咖啡厅坐下，再开口就可以谈一谈价钱了。
男人对柏耐寒的态度十分谄媚，搓了搓手：“你想让我做什么？”
柏耐寒指尖把玩着那张记忆卡：“陈真是从什么时候指使你来偷拍的？你跟着方枕书多久了？”
柏耐寒问的这么直白，男人脸上写满了尴尬：“也就这几天吧。”
“你有大眼睛账号吧？”柏耐寒问道。
男人很识相，立马道：“是不是让我澄清一下，之前偷拍的照片都是假的。”
柏耐寒冷笑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八卦已经满天飞了。”
谣言止于智者，但绝不止于网络。
网友只信他们想看到的，比如周慧贞儿子是gay。
所以他需要一个更大，更假的绯闻去压这件事，最好还是同一个狗仔曝出来的。
至于八卦是什么，娱乐圈有的是想靠热搜翻红的过气明星。
到时候热度一上来就发律师函，紧跟着狗仔认怂道歉，反正最后明星团队有没有真的起诉网友也不知道。
只要目的达到了，大家都有好处拿就皆大欢喜。
狗仔一听柏耐寒这套路就明白这位也是懂娱乐圈的，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滑跪的快。
这时柏耐寒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就对狗仔道：“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
“好的好的，合作愉快。”狗仔点头哈腰地跟柏耐寒道别，抱着摔坏的相机跑了。
离开时刚好和找过来的叶嘉然迎面撞上，叶嘉然不知道这位就是偷拍他们的人，径直朝柏耐寒走去。
后者长腿交叠，坐在窗边喝着咖啡，倒是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
“怎么在这待着？”叶嘉然一坐下就迫不及待道：“我跟你说，方枕书他妈妈好像真的有问题。”
柏耐寒不慌不忙地给叶嘉然倒了杯柠檬水，这才问道：“怎么了？”
叶嘉然把楼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柏耐寒点头道：“你做得对，让她去方才渊的医院检查一下，方叔肯定会上心的。”
方枕书这小子是当局者迷，这么多年缺失的母爱突然就回来了，原本就嘴硬心软的人更容易被忽悠。
其实柏耐寒不想管这事，因为叶嘉然被牵扯进去，加上背后捣鬼的人是陈真他才跟着来了酒店。
叶嘉然坐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吃药。
柏耐寒见他掏出药瓶，蹙眉道：“方才渊给你开的什么，我记得你吃好久了。”
叶嘉然就着水吞服，含糊道：“没有一直吃，最近可能睡觉不太好。”
他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晚上经常会做噩梦，白天偶尔也会恍惚，这才加了量。
俩人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方枕书才安抚好他妈，一下来就不好意思道：“庆功宴都没吃完就跟我来酒店了，我请你们吃火锅吧。”
这么一说叶嘉然也有点饿，索性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这附近有家火锅店叶嘉然常去，虽然店面不大但胜在干净，肉片也是后厨现切的。
落座后方枕书看向柏耐寒，似乎有点尴尬。
从前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俩人还是头一回这么和平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叶嘉然戳了戳他：“别看了，看菜单吧。”
方枕书是那种心里藏不住事，嘴里憋不住话的，深吸口气道：“柏耐寒，今天谢谢你。”
柏耐寒面无表情帮叶嘉然泡碗筷：“要谢就谢嘉然吧，我不是为了帮你。”
方枕书：“......”
靠！又被他装到了！
叶嘉然干笑两声，赶紧叫来服务生点菜。
等火锅端上来的时候，饿了半天的方枕书也顾不上柏耐寒了，埋头大吃起来。
三个人吃火锅，愣是吃出了西餐的安静场面。
最后还是叶嘉然看不下去了，让服务生拿了几瓶啤酒：“你们俩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从前的不愉快就过去吧。”
反正据他所知还是方枕书吃瘪的时候更多，柏耐寒向来都是占上风的那个。
方枕书喝得脸色通红，晃了晃啤酒杯：“我、我都听嘉然的。”
柏耐寒瞥了眼方枕书，这话该他说才对吧。
叶嘉然也喝多了，起身去厕所。
方枕书看他走了，才板着脸对柏耐寒道：“喂，姓柏的，以后你可不许欺负我们嘉然。”
柏耐寒看不惯方枕书一幅跟叶嘉然关系十分要好的样子，眉梢一动，语气不善道：“你又是他什么人？这话轮不到你来说。”
方枕书翻了个白眼，又是这种轻蔑中带着嘲弄的语气，他最烦柏耐寒看不起人的样子。
“我是他朋友！”
方枕书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周姨不喜欢嘉然，你——”
“够了。”柏耐寒冷着脸打断方枕书：“你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父母的问题吧。”
俩人都在彼此的雷区蹦跶，饭桌上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而叶嘉然这边正脚步虚浮的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往厕所走，他的确是有点喝多了。
这会酒精上头，四周好像都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水雾，他用力眨了眨眼，推开一扇铁门。
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其他脏器的臭味瞬间扑面而来，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叶嘉然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错进了餐厅后厨。
“你怎么跑着来了？”厨师看到他面露惊诧，走过来道：“喝多了吧这时？快点出去。”
然而叶嘉然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厨师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他的视线不自觉被案板上带着血水的鲜肉吸引，一瞬间，叶嘉然的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扯动了一下，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
厨师不见了，身边的东西开始褪色，迷雾从角落里升起，迅速笼罩了一切。
叶嘉然：“......”
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叶嘉然绝望地意识到他又犯病了，心跳声一下一下重重敲击着耳膜。
倏然间，一道刺眼的车灯猛地穿透迷雾照向他。
叶嘉然瞳孔骤然缩紧，转瞬间他就回到了多年前的车祸现场。
父母被卡在变形的车内，满是血迹的车厢，破碎的玻璃......他想喊，想逃，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现实中的厨师看叶嘉然眼神涣散，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也吓了一跳。他以为这个年轻人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赶紧扭头招呼同事过来帮忙。
然而这些围过来的人在叶嘉然眼里，又变成了那些怪物。
叶嘉然头重脚轻，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几乎全凭本能行事。
“诶！你要去哪？你别动了我给你叫救护车！”
厨师去拽人，在叶嘉然眼里则变成了血红色的人形怪物朝他逼近。
“走开！滚！别碰我！”叶嘉然嗓音沙哑，却是发了狠，一时间众人也不敢碰他。
叶嘉然脚步沉重，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粘稠，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他猛地转身拔足狂奔，当然实际上也不过是踉跄着往外走。叶嘉然在厨师惊愕的喊声中冲到大厅内，这边的骚动引起了柏耐寒和方枕书的注意。
当他们看到叶嘉然东倒西歪，扶着桌椅和墙往外跑时，心脏狠狠一缩，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嘉然？”方枕书还没回过神：“他喝多了？”
说着就要起身去扶人，而柏耐寒却急躁地站起来，快步朝叶嘉然跑去。
这时候叶嘉然已经到了火锅店门口，他胸口剧烈起伏，脑子里飘过的全是惨烈的车祸现场，犹如迷雾中的飞蛾，慌不择路地煽动残翅冲向马路。
“叶嘉然！” 柏耐寒呼吸一滞，心猛地揪紧。
他跑过去时，叶嘉然的速度也更快了些。
一辆小货车径直朝他们的方向驶来，司机大概没想到有人会冲上马路，正低头看着消息，等回过神再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柏耐寒猛奋力伸手，抓住叶嘉然的胳膊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巨大的力道让叶嘉然整个人朝后扑倒，借着惯性狠狠撞进柏耐寒怀里，俩人双双摔在马路牙子上。
刺耳的声急刹车划破街道，迟了一步追出来的方枕书吓得脸都白了。
“找死啊！”司机也惊魂未定，探出车窗朝叶嘉然骂道：“有病吧！小心真的撞死你！”
“你吓死我了！”柏耐寒顾不上其他，手臂牢牢箍住叶嘉然，这会心跳都快180了。
柏耐寒的声音中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恐惧：“嘉然，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叶嘉然耳边依旧嗡嗡作响，但幻觉已经被撕裂，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靠在柏耐寒怀里，喃喃自语：“我、我又看到他们了......那场车祸......到处都是血......”
柏耐寒的心顿时揪紧：“没事了，嘉然，别怕，是幻觉。”
他松开一只手，轻轻拍着叶嘉然的背，试图让人冷静下来。
叶嘉然感受着柏耐寒的体温，喘息片刻，终于不再发抖。
“嘉然！怎么了这是？”方枕书酒都吓醒了，赶紧过来帮着柏耐寒把人扶起来，忧心忡忡道：“要不要去趟医院？”
“不碍事......”叶嘉然还有点腿软，主要是回过神之后吓得。
方枕书只知道叶嘉然是他爸的病人，但并不清楚后者有人格解体障碍，方才渊没跟儿子透露过叶嘉然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倒是柏耐寒大感意外地看了眼方枕书，这家伙竟然还不知道。
发生了这件意外插曲后，三人都没心思继续吃饭了。
方枕书结完账回到车里，叶嘉然正就着水吃药。他想了想，对方枕书道：“我以为方叔叔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确切点说是人格解体。”
方枕书一脸懵逼：“那是什么病？”
“感知不到自己的躯体，像做梦一样，身边都是迷雾......”
叶嘉然说着说着不自觉皱眉，这次发病的状态有点奇怪，他以前从未做出过冲到马路上的危险举动。
方枕书心疼道：“那能治好吗？”
叶嘉然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原本已经好了，今年病情又开始反复。
自从得知叶嘉然的身体状况后，柏耐寒就查过不少国内外的资料，他认为是方才渊的医术水平有限，或许叶嘉然应该去国外试试最新的治疗方案，不过这话就没必要当着方枕书说了。
叶嘉然要回去休息，方枕书就自己打车走了。
到家后柏耐寒就把人按在床上：“好好休息，今天什么都不要想了，万事有我，你不要担心别的。”
柏耐寒抬手轻轻揉了揉叶嘉然的发梢，带着小心翼翼，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叶嘉然赧颜地别过头，小声道：“今天吓到你了吧。”
“嗯，差点被你吓死。”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状况还胆战心惊，柏耐寒简直不敢想象他晚到一步会发生什么。
他缓缓俯身，额头抵在叶嘉然的肩膀上，一手依旧紧紧搂着叶嘉然的腰，像是害怕松开手眼前的人就会彻底消失。
叶嘉然轻拍柏耐寒后背，指腹温柔地滑过他紧绷的肌肉，心中一阵酸涩：“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柏耐寒陪着叶嘉然直到他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地关门出来。
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柏耐寒的脸色沉了下去。
说到底叶嘉然的病是因为幼年时那场交通事故才得的，他走不出父母死亡的阴影。
这段噩梦般的记忆笼罩在叶嘉然的生命里，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柏耐寒，罪魁祸首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简直不敢想象叶嘉然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从前柏耐寒可以说是无所畏惧，现在这件事被陈真捏在手里，简直像一颗定时炸弹。
要想个办法解决才行，柏耐寒心中一沉，垂下目光。
隔天，网上周惠贞儿子是gay的热度还没下去，就曝出了另一个惊天大瓜。
为爱退隐歌坛将近十年的天后竟然出轨了，出轨对象还是个音乐学院的在校生。
从道德层面上来讲，天后干的这个事的确更值得网友炮轰一下。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曝光这两个瓜的竟然是同一个狗仔，而且狗仔的大眼睛账号因为发了不少独家图也上了热搜。
紧跟着天后这边就否认了出轨的事，而这两天被粉丝质疑反应慢公关能力差的周惠贞工作室也跟着发了律师函。
事情迎来了反转，天后出轨的照片是借位偷拍。
所谓的出轨对象是她这些年资助的山区孩子，当时天后的老公就在旁边，只是照片里没有被拍进去
狗仔这边顶不住舆论的压力，承认自己所说都是造谣。
周惠贞的儿子是继子，也不是gay，他和同剧组的编剧也只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
被牵扯进来的这些人中，叶嘉然是最没有份量的，很快就被互联网遗忘。
倒是他们的网剧因祸得福，吸引来了一批周慧贞的粉丝。
除此之外这两天还发生了一件事，顾梦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