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许安言开始给江昀带早饭，江昀来学校是愈发晚了，踩着早读铃声进教室，坐下后就开始喝粥，动静确实很小，但奈何粥都是有味道的。
若是甜粥，还好遮掩，但若哪天许安言给他带了咸粥，说是飘香十里也不为过，半个教室的人都得闻着这香味煎熬的度过早读。一到下课，就有人绕到后门斥责江昀不厚道，等江昀挨个笑着道歉，他们才跑去食堂吃早饭。
同样是早饭，食堂的饭和江昀保温桶里的粥相比，简直天差地别，所以临近上课前，江昀又会收获一番嫉妒的白眼。
这种现象持续了四天。
周四早上，周瑞希百思不得其解，趁杨凌源出去的功夫，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和王乐全一起旁敲侧击。
王乐全问：“许安言，你是不是欠昀哥钱了？每天给他带饭？”
“不，”周瑞希先推翻了他的猜测，“许安言不像是借钱不还的人，我猜，肯定是昀哥威胁许安言。”
这个想法很合理，周瑞希一拍桌子，看向江昀：“昀哥这就不厚道了吧，你和许安言坐了那么久的同桌，竟然逼着人家给你带饭，”周瑞希瞟了许安言一眼，笑着说，“昀哥，你能不能让你的好同桌多带一份啊，我可以给钱的。”
江昀心道：我男朋友给我带的是爱心早餐，你给钱也不给你带。
但是周瑞希并不知道两人谈恋爱了，江昀思索着找什么理由把他们打发走。许安言先开口了，“周瑞希，我不要钱，也不给你带。”
王乐全都听的心动了，准备掏钱预定早餐，一听许安言拒绝，流出的口水都没来得及收回去，下意识问道：“为什么啊？许安言，咱俩好歹是一年多的同学啊，那......你不给周瑞希带，能不能给我带？”
江昀撇嘴：不就是比我们多和许安言认识一年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周瑞希同样不服气，道：“王乐全你怎么还拉踩呢，不给我带就给你带了？许安言，你别给王乐全带，他在家吃一顿来学校还想吃，早晚撑死。”
许安言点头，十分歉意的看向王乐全，道：“早饭吃太多对身体不好，而且，你真的比高一军训的时候......”许安言贴合的手掌分开，又往外扩了段距离，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王乐全主动结束了这段话题，并把周瑞希推回了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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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不是没有人吃饭，但其他人大多是从校门口买的包子豆浆，一个早读下来，基本上都凉了，夏天还好，冬天就有些吃不进去了。
用保温桶从家带饭的比较少，尤其是——江昀的饭还不是从自己家带的，是他同桌提进来的，简直煞羡旁人。
为了避免引起民愤，许安言道：“江昀，要不然别在教室吃饭了。”
“那我去哪？”江昀看了一眼外面，寒风冽冽，冷气飕飕，舀一勺粥还没等进嘴估计就已经冰了。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地方了。许安言抬眼示意楼上，“五楼的空教室，那里不会有老师去的，你吃完早饭悄悄回来，陈老师发现不了。”
“好吧，”江昀把许安言的手拉住，藏在桌下轻轻捏着，“我听你的。”
许安言眸光微动，手就这么拉着没松开，他低头继续看书，江昀歪头继续看他。
或许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他们自己知道，桌下炙热相触的手掌宣告着：有区别，在这翻滚汹涌的世界里，他们已经率先穿过河流，抵达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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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元旦，人心涣散，陈年磊从办公室走出来，听见班里嗡嗡的读书声，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现在年轻人太没朝气了，大清早就一副被人欠了二万五的模样，作为班主任，陈年磊有些气恼，但也能理解。
毕竟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
陈年磊的身影出现在二班窗外，班内安静了两秒，两秒过后，朗朗读书声响起，声音回荡在清晨的校园里。
“你们班最近表现得挺好。”巡查的张主任经过二班，如是说。
陈年磊冲他微笑点头，昧着良心说，“马上高二上半年就结束了，他们知道时间紧迫。”
张主任走后，陈年磊拎着东西进了教室，藏在课本下的目光时不时瞟向讲台，估摸着张主任上了三楼，陈年磊拍掌叫停，“行了，你们读的再大声，能记住几个字？”
班里声音渐小，但还有几位同学仍在坚持，直到最后倔强的声音也消失了，陈年磊继续说：“下周五校内元旦文艺汇演，之后就放元旦三天假，这件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吗？”
“知道！！！”学生的消息一向比班主任灵通。
“咱班有人报节目了吗？”陈年磊问。
“有的老师，”林余妙负责节目报送，她拿出记录本说，“咱班选上了两个节目，一个是舞蹈表演，和别的班级合在了一起，还有一个是王徊单的二胡独奏。”
“二胡独奏，传统乐器，”陈年磊笑着说，“徊单同学加油啊，到时候同学们在台下给你喝彩。”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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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磊带了许多小胸针进来，他把东西放在讲台上，解释道：“学校发的，说是文艺汇演那天你们都戴着，到时候有电视台的来直播，体现校园文化。一人一个，早读下课了再来拿。”
这么一说，学生都探头往讲台上看。
吱呀——
后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声音太过突兀，所有人的目光又一齐转到了后门处，许安言也跟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外想要进来的江昀。
江昀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以往他吃完饭回教室，大家听见开门声只是随意往后瞥一眼，现在陈年磊在，想要装作若无其事也不行了。
陈年磊隔着半个教室问：“江昀，早读不在教室，干嘛去了？”
江昀进来后，反手关门，捂着肚子道：“去厕所了。”
“去厕所，”陈年磊古怪的打量一眼，“去厕所抱着饭盒干嘛？”
此话一出，班里人顿时哈哈大笑。
许安言捂着脸，替江昀尴尬。
“没抱着，”江昀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笑着说，“这是有同学落在走廊上的，我看见帮忙拿回来。”
“你还挺热心，”陈年磊没继续追究，“行了，坐下吧。以后吃饭注意点，别以为五楼都是空教室就可以为所欲为，张主任经常上去抓小情侣。”
以往，陈年磊早读课只来看个几分钟就回办公室了，江昀还在庆幸自己从没被逮到过，却没想到老班心里跟明镜似的。
江昀挠头道：“那我还挺幸运的，一次都没碰见过。”
“自然，”陈年磊一副看透了的表情，毕竟没有情侣大早上的就往空教室跑，他眯眼，道：“咱班有对象的得有五六个吧，张主任喜欢晚自习课间去五楼，你们都和对象说说，注意点吧。”
“......”
没有人回应他，各有各的心虚。
陈年磊收回目光，道：“看你们都清醒了，那就接着读书，下课别忘记把这些小胸针拿走，一人一个，不要多拿，我在教务处数了好几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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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班的读书声送陈年磊回了办公室，声音又如熄火一般停了下来。坐在第一排的学生按耐不住，手伸向了讲台。
五分钟后......
张主任路过二班，听着里面雷鸣般的读书声，欣慰的笑了，没注意到二班同学同时朝第一排望风的那位露出感激的目光。
许安言手里握着两枚胸针，冰冰凉凉的，方才江昀着急忙慌回到位置上，全都塞过来了。
一枚是太阳，一枚是向日葵。
瞧着窗外的身影走远，许安言把太阳递给了江昀，自己留下了另一枚。
“咱俩换一下嘛！”江昀说，“我想要向日葵。”
许安言摊开手掌，由着他拿。江昀没想到许安言直接就给了，道：“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换，就给我？”
不就是普通的塑料胸针，你想要我就给你，有什么好问的。
许安言心中这么想，却还是配合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换？”
江昀把向日葵放在太阳面前，笑道：“我俩平时不就是这样，向日葵一直对着太阳，我也一直望着你。所以，你是太阳。”
“向日葵不是一直对着太阳的。”许安言说。
江昀眼里有光，道：“但我会一直望着你啊。”
突如其来的情话，对方还浑然不觉，许安言耳根有些热，把江昀的手拉下来，在无人能看见的桌下十指相扣。
“江昀，马上就要到元旦，你想要什么礼物？”许安言问。
江昀：“元旦还需要送礼物吗？”他是真诚发问。
许安言点头：“就算每天给你送礼物，我都不嫌多的。”
喜欢一个人，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也还是会觉得不够，要再给，要一直给，希望他繁花满怀，希望他应有尽有。
“我们什么关系？让你对我这么好。”江昀眨了眨眼，凑近问道。
许安言看向教室，有些窘迫，问道：“非要我现在说吗？”
江昀挠了挠许安言的掌心，道：“你小点声说，别让别人听见。”
许安言：“恋爱关系。”
“恋爱关系啊，”江昀笑着看过来，“元旦那天，过来陪你的恋爱对象一个小时，可以吗?”
“去浮雪点茶？”许安言看向他。
江昀笑着点头：“我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来找我，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不过一个小时好像有点短了。”
他想了想，接着说，“你要是舍不得我，可以带着作业，在我家写，等我下班回家，你还能见我一面，怎么样？”江昀一脸期待。
许安言心道：分明是你舍不得我，还要拿我做幌子。
他装作犹豫了一番，看着江昀紧张的神情，又不忍逗弄，松口道：“好啊，我带着作业去你家写。”
江昀：“那你在家乖乖的，陌生人敲门不要开，要等哥哥回家哦。”
许安言内心对这种话术嗤之以鼻，但面上不显，如江昀所愿，十分乖巧的说：“江昀哥哥放心，谁来敲门我都不开，只给你开。”
某位哥哥瞬间脸红到爆炸。
这特么的谁调戏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