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前头的大人温柔地开口:“小姑娘,你怀里的东西很危险,交给我们处理吧。”
姜姜戒备地看着他们,她能感知到怀里的朋友紧缩起来的身体,这就说明它很害怕这些人。他们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然而小女孩却也感知到他们身上那种让人不悦的气息。
她没有说话,而是更加抱紧怀里的小动物。
“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小心等下惹怒它,它吃了你。”
“如果要吃,也是应该吃了你们才是。”
大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他脸上流露出一丝阴狠,但还是努力克制住,只不过那扭曲的表情显然恨不得将姜姜手里的小动物夺走。
“等下你受伤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这东西阴险狡诈得很,它最擅长欺骗人类。”
“难道我拒绝得不够明显吗?”
姜姜觉得这些大人可真是有意思,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拼命诋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不怀好意。她只是年纪小,不是什么都不懂,再说被抛弃而被迫早早成熟的人心思敏感多有顾虑,又怎么可能轻易就相信一个陌生人说的话。
一再被拒绝,男人的脸皮挂不住,他冷着脸说:“我告诉你,不要不知好歹。我们霍家想要的东西,没人可以阻止得了。”
这赤裸裸的威胁无异于开战,尤其他们面对一个小孩子也丝毫没有手软。三四个人上前就要抢夺姜姜怀里的动物,激得它愤怒咆哮。
小姑娘身形敏捷,可到底抵不过这几个大人一起争抢。眼看着他们动用蛮力,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凶狠,不管不顾地用手要嘴咬这些人来阻挡他们的动作。
“嘶,这小妮子还挺烈。”
差点被硬生生咬下一块肉的男人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却被领头的一脚踹了出去。
“没用的东西。几个大男人还搞不定一个小孩子,要你们有什么用。”
其她人憋屈,怒气也上来了,他们觉得自己肯定是刚才没有认真拿出力气来,要不然三个大男人怎么对付不了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那小动物有一双璀璨的金色眼睛,在这些男人靠近时会变成竖瞳,还带着点金色,浑身的毛炸裂开来,明显是处于一种防御恐惧的状态。姜姜注意到这种情况,面对这些人更是没有任何好感,她转身就往那扇门跑去。
“别跑!”
“臭小子,让我抓到你非要拔了你的皮不可!”
接连被姜姜如一只泥鳅一般逃窜,他们怒气达到顶灯,几乎是想也没想地跟过去,结果就结结实实撞到门上面!他们明明看到那个小女孩进去,这中间还没差一分钟,怎么就过不去了?在他们纳闷不解时,领头的男人却是露出狂喜的表情,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恐怖笑声。
果然如祖母所预言的,那个怪物就是拥有神奇的能力,只要抓住它,以后金银财宝、长生不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因为它拥有穿越的能力,只要拥有一个媒介,那么它就无所不能。
但这怪物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它会导致亲近的人不幸,不过对方的不幸越多,它的能力就越强。
这些自然跟他没关系,反正祖母肯定有办法的。
其她人面面相觑,不懂这位在发什么神经病,但他们也不敢说话,只是神色古怪地看着那扇门。
“你这个不孝女,我打死你!”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姜姜耳边炸开。
窒息的感觉涌入喉咙,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女孩下意识想要抱紧怀里的小动物,然而让她心慌的是小白不见了。她睁开眼来看到的是一个面容狰狞的男人,对方一只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另一只手则提着喝了一半的酒瓶,难闻的腥臭酒气飞散出来。姜姜想要躲闪开来,却感觉到浑身无力,额头似乎有什么流下来。
她不认识这个男人,孤儿院的人她都记得。那里很少会有成年男性呆着,即使院长奶奶不说,姜姜也知道,纯粹是因为心中的爱和责任是很难在这个几乎没有工资的地方久待下去的。
那些被领养走的也很少会再回来,或许是因为年岁小,可更多的点是什么,她们心知肚明。
“…………别打了,等下她生病了还要去医院,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一个微小孱弱的女声响起,试图阻止男人的暴行。
姜姜这才发现这间窄小的房子里还有个女人在,她藏在角落里,就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一片阴影。
男人听到这个更为暴怒,他攻击的目标转向为那个女人,因为喝醉走过去时身体歪歪斜斜。
“钱、钱、钱!就知道钱,我给你的还不够吗?你这个贪婪的女人,我真是后悔当初娶了你!”
女人瑟缩了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女儿的惨状让她心生恐惧,丈夫的指责让她愧疚和委屈,只是过去几次解释都被对方粗暴认为她是在狡辩,甚至挨下毒打,所以此刻她只能沉默。
男人抬起手一棍子打偏到墙壁上,他无能狂怒起来。不过力气用完后他就毫无形象地昏倒在地上,那沉闷的□□撞击声让女人回过神。她先是犹豫地看了眼,确认丈夫真的酗酒睡着后,她才走过去费力地想要将对方拖起来。
姜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到这里,她要去找小白。在照顾这只奇怪的小动物时,她已经将对方当做朋友。
“你要去哪里?”
女人看到那个向来懂事护着她的女儿似乎有些奇怪,如果是以前的话,对方肯定哪怕浑身是伤也会扑上来阻止她爸爸继续施暴。她们两母女相依为命,此刻瞧见小女孩竟然只是冷漠地看着,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就好像帮她阻止丈夫殴打她的自己是陌生人。尤其是姜姜打开门打算离开,她连忙开口询问。
姜姜奇怪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开口:“我不认识你。”
她身体很痛,好在她向来很会忍耐,何况比起这些,她更想找到自己的朋友。
女人呼吸一窒,大脑空白一瞬后,她脸上涨的通红变成一股复杂的恼羞成怒情绪。她甚至连手里的丈夫也不管了,随手扔下后怒气冲冲地走过去。
“迎睇,你怎么对你妈说话的?”
这个名字很难听。姜姜不悦,更是无视对方的话。
院长奶奶细心地给每个被遗弃的孩子取名,她喜欢吃甜的,据说小小年岁就蛀牙过。为了让她少嘴馋些,院长甚至偷偷把姜姜的糖换成了模样差不多的生姜。才两三岁的女孩牙还没长好,把玩着那颗生姜,一口啃下去顿时脸色扭曲了起来。
不过她没有哭,这是院长奶奶挺遗憾的一件事,她知道孤儿院的女孩们其实心思都很敏感,一味的将情绪憋在心里显然不是好习惯。
这里面她最担心姜姜,太过懂事乖巧反而不是院长所希望的。
“你是不是真跟那个黄毛看对眼了?你是不是怪妈妈阻止你们?”
女人被无视,脸上的愤怒又转为哀愁,她觉得自己命苦。
当真是莫名其妙的话。
姜姜皱着眉头开口:“你如果真的是我的母亲,那怎么会在我被打的时候无动于衷地看着?”
收养她的院长奶奶跟她无亲无故,却还能照顾她保护她,那为什么一个自称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在女孩被打成这个样子还只是轻飘飘说两句话。
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为什么要跟她亲近。
姜姜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无论是电视还是其它的剧情里那么大的矛盾还能和解最后和和气气地坐一起吃饭,只要亲人都在,哪怕曾经斗得你死我活也能握手言和,她可没有这么大气。
女人脸皮抽动了下,她竭力忍耐住脾气说:“你爸喝醉了,他……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只是他其实除了爱喝酒以外对我挺好的。”
这话听得小女孩牙疼,她刚想走出去,脚步虚浮一软却是直接晕倒在地。
女人虚脱地跌坐在地上,忍不住为自己悲苦的命运哭泣。
顶上昏黄的灯又暗淡几分,她哭完之后这一切也并没有转变好。毕竟自己有一个家里什么事也不管的丈夫,还有个叛逆不懂事的女儿,女人谁也靠不住,只能认命地先将丈夫拖回到床上。她甚至还贴心地给对方换了衣服、擦洗了下身体,这之后才看向迎睇。
迎睇脸上、身体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新伤添在旧痕迹上,青青紫紫,衬托着这具瘦弱的身体更加可怜。
好歹也是自己身体掉出来的一块肉,就算对方长大再怎么逆反心理,女人也狠不下心来不管她。她熟练地给迎睇处理完伤口,再歇息时已经快要天亮了。
女人枯坐在凳子上,习惯性地去厨房准备早点。
哪怕周末,她也要起早,否则万一哪天丈夫没有早餐吃,对方会直接生气地揍自己一顿。尽管这种事只发生过一次,可也让女人心生阴影,所以她不敢赌,即使她知道烂醉如泥的男人根本不可能那么早醒来。
那种恐惧刻在骨子里,即使过去很久很久,女人也不敢有所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