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番收拾,温晚的家里总算变得整洁了起来。
空间其实不算小,只是之前东西杂乱而显得逼仄。
凌智卉盘着腿,像只大猫一样在纸箱上坐着,百无聊赖地看着白色围裙的温晚四处忙活。
【宿主你都从上个世界懒到这个世界了】
小百合毫不在意,甚至振振有词。
【上个世界我是小萝莉,这个世界我是病号,活该我享清福】
【呵】
系统不屑地冷笑。
温晚直起腰,刚打算休息一会,就听见旁边短而急促的尖叫。
她闻声转头。
凌智卉腿和手对折,屁股直直掉在了纸箱里,虽然面无表情,但目光显然委屈无比。
温晚拿着小刀小心地割开了纸箱才让凌智卉解放出来。
出来之后凌智卉就一颠一颠地又去看电视了,没留给温晚一个眼神。
温晚叉着腰,白色的围裙上都是灰,看着凌智卉的背影若有所思。
打扫完毕之后,温晚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坐到了书桌前。
桌上摆着前几天凌晴商送来的所谓见面礼。
看起来很随便,是由几层泛黄的报纸包裹的。
她一层一层地剥开。
眼见这个包裹一点点地变小直到露出来最里面的小本子。
温晚一脸惊讶,她小心地擦干手,翻开那只存在于记忆里的粉色小手帐。
「温晚,朋友,喜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温晚的鼻头一酸。
也许,她不是一厢情愿呢。
她宝贝地收了起来,打算明天凌智卉的生日的时候再送给她。
然后打开电脑,调出关于企业转移的关键进程。
她的公司承办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航空项目。
这部分的商业许可证是由民用航空局负责颁发,上一次的消息是近两天就会下来。
为此她已经暂停了半个月项目进程了。
那些脆弱的电子元件保存的费用十分昂贵,如果再拖下去可能会得不偿失。
她接下这个项目也不是单纯为了盈利,而是可以借此机会打出名气,随后把业务拓展到本市。
温家公司做空的部分基本完成,公司也已经不再运行了,只有徐秘书隐约知道一点温晚的计划而选择留下,其他大部分职员都选择了离岗,温晚没有追究违约金还给了他们相当丰厚的遣散费。
光标在屏幕上一闪一闪,温晚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安。
为了安全,她把所有的机密文件从公司转移到了这里,就在她的床下的保险柜里。
应该,没问题的。
温晚压下心悸,离开了房间去给凌智卉做午餐。
下午顺便再去超商置办些明天用的食材,温晚离家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蜷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凌智卉。
……
“你想知道什么”
形容邋遢的黎实顶着两个黑眼圈,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动。
对面的女人带着黑色的纱帽,手里平静地端着一杯红茶。
“听说你曾经大闹过温家的公司?”
“哈?啊,是啊”
黎实不安地看着眼前人。
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就被黎家禁足了,整天被圈在房间里过的浑浑噩噩的,今天突然被半拉半拽地带来这里,据说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有事问她。
“那你有见过类似的文件吗”
黑帽女人从桌下掏出一份透明的文件袋。
里面是印有一份陌生公司徽记的申请材料。
黎实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越看越眼熟。
“好像,真的很眼熟”
“在……嗯……温晚的办公室里好像有差不多的东西”
黎实空空的脑袋里用力地挖掘那天的所见所闻。
“那就够了”
女人发出意味不明的微笑,摘下来宽沿的黑纱帽。
“你,你是?!”
黎实瞪大了眼睛。
文媛爱满意地喝了一口手里清香的红茶。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就出现在了她身后。
那人把口罩一摘,露出来了黎实再熟悉不过的伤疤。
“好久不见啊,大小姐”
黎恕用力地掐住了黎实的脖子。
“多亏了你,我可是没少在监狱里受罪”
“松……松开”
黎实的脸色由红转青。
“行了”
文媛爱一句话就让黎恕停止了动作。
“你该去干更重要的事了”
文媛爱将白色药瓶塞到黎恕的手里。
掂量着手里的药瓶,黎恕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压低了帽檐转身离开了餐厅。
黎实还在剧烈地咳嗽,但是身后两名黑衣人就又把她架走了,只留文媛爱一个人。
“这么多年,还是到了这一刻”
【宿主,宿主,快醒醒】
系统在意识空间里又敲锣又打鼓,还吹两声小喇叭,这才勉强唤醒了凌智卉的意识。
【怎么……】
细碎的金属碰撞声让凌智卉警觉地看向了门口。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门就被轻巧推开了。
黎恕摘掉鸭舌帽,随手丢下了根扭曲的钢丝。
“惊喜,小兔子”
看着警觉起身的凌智卉,黎恕友好地举起了双手。
“这次我可不是来绑走你的”
她变戏法似的掏出来药瓶,炫耀地晃了晃。
“这是能让你这个小傻子变聪明的药”
“聪明……”
凌智卉不解地歪头。
“来,吃了它”
黎恕哄小孩一样,将手里的一片药向凌智卉递去。
不像普通的药,这片小药片上面散发着类似高度酒精的刺鼻辛辣味道。
凌智卉本能地皱起鼻子不愿意靠近它。
却不料黎恕抓住时机一把按住凌智卉后脑勺然后强塞了进去。
药片倒是入口即化,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把凌智卉呛了个厉害。
黎恕赶快松开手,以免出了事要自己背锅。
没想她刚退半步,凌智卉的手就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那家伙……派过来的对吧”
凌智卉虽然说话被呛的断断续续,但是字正腔圆,她抬起头来,眼里是裹挟尖刺的黑云。
“嘶……”黎恕试着动了动手,却引起了凌智卉更用力的握攥“疼疼疼,是,文家说让我来找你的”
凌智卉闻言松开手,皱眉低头看着自己松松垮垮的睡衣。
“你先出去等我”
撂下这句话凌智卉转身急匆匆去到了温晚的卧室,翻找着合适的衣服。
勉强找到了几件冷色调的衬衣,凌智卉换上后正打算趁温晚没回来之前出门。
【宿主,看床底下那个保险柜】
凌智卉脚步一顿,弯下腰抽出来那个小型的灰色保险柜。
【这个密码是什么】
【你的生日】
【OK】
凌智卉嘟嘟嘟的输了进去,显示密码错误。
【我让你输凌智卉的生日】
【……】
保险柜弹开之后,里面是一叠整齐的合同原件。
凌智卉看都没看直接全部给拿走。
“走吧”
在离开前,凌智卉眼前突然闪过之前夜里温晚那伤心的表情。
怎么会想起这个。
坐上黎恕的车,两人就扬长而去。
等温晚回到家,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小卉一定饿了吧。
温晚提着一袋琳琅满目的食材,右手是一盒蛋糕。
她本想放下蛋糕掏出钥匙开门。
可是当她来到家门前,看到门锁上的刮痕和大敞的屋门,她手里一松。
洁白的奶油从盒子里摔出。
温晚颤抖着,走了进去。
室内昏暗,沙发上并没有那个懒散的家伙。
黑色皮靴的污痕脚印突兀地踩在她上午才收拾好的地板上。
但是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
她的卧室里,衣柜乱糟糟的,隐秘的保险柜大咧咧地倒在地上,空无一物。
温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手机震动,一条又一条的信息传来。
有秘书的。
「温总,不好了,公司突然被查封了,说是涉及税款问题」
有公务号码的。
「您的航空运输资质审核未通过」
有凌晴商的。
「我提醒过你的」
一条条的消息在温晚漆黑一片的眼里闪过。
她的嘴边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晚抱着肚子,弯着腰,笑的撕心裂肺。
然后一把捶在了书桌上,硬生生将书桌的木板打出了一个洞。
不顾鲜血淋漓的手,温晚蹲下捡起掉在地上的粉色小手帐。
她扬起头,紧紧咬着唇瓣,眼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至少,我就是想再多看看你……这也不行吗”
温晚一下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擦着鼻涕眼泪,全然没有了文雅淑女的形象。
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还是那个在搬家时对着凌智卉痛哭流涕的小女孩。
素雅的厅内,文媛爱凝神浏览着那些文件,然后随便丢到一旁。
温家擅长电子领域,黎家擅长建材,凌家主打金融服务,而文家与他们都不一样。
“局长,谢谢你了,下次请您吃饭”
文媛爱不咸不淡地对座机那边的人说话,随后挂断。
她们是政治世家。
黎恕像个鹌鹑一样站着,被文家捞出来之后她老实了不少,毕竟谁也不想老是进去。
凌智卉换上了一身修身的衬衫和长裤。
和文媛爱一脉相承的冷面之上还带着她所没有的锋锐。
文媛爱满意地看着她。
本来是小时候的弃子,但是上学之后那所展现出的惊人的天资让文媛爱认定了她才是最好的,最快的刀。
不枉她花费十年之久为她在国外求医问药。
突然文媛爱眼里一紧。
“你是在……流泪?”
“嗯?”
原本笔直站着的凌智卉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抬手摸到了脸上冰凉的液体。
“好像……是”
文媛爱不解地看着她。
是那种药的副作用吗。
当时的研发人员确实提醒过她,用药慎重,甚至这种药只经过了动物实验和临床一期,还不够到上市标准就被她要了过来。
“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凌智卉摇摇头。
冷静的眼里是对现在的她来说罕见的迷茫。
为什么,会哭呢。
为什么感觉心,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