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打开酒吧的门,带着清晨的雾气走了进来。当然没有哪个正常的酒吧早上六、七点营业的,这里也是组织的一处基地。酒吧里只有一个人,宾治坐在吧台上玩着手机,手边是一杯热牛奶。看到琴酒进来,顺手倒了一杯冰水。
“人安置好了?”琴酒接过水放到桌面,也没喝一口。宾治当时被紧急调去支援,听说消息传到他那没多久就查出来了卧底的位置。一路飙车过去,甚至人都没来得及多带几个。好在宾治本身不属于“柔弱”的情报人员,虽然身手方面离打赢琴酒还差一点点,但论用枪,宾治可以在组织离排得上第一第二。
“嗯哼。”宾治喝了一口热牛奶,缓慢地伸了个懒腰,就像是刚睡醒似的。实际上他忙活到现在还没能睡上一觉,“扔基地的小黑屋了。”
“自己手下是卧底的感觉如何?”琴酒观察了一下,虽然不明显,但这人的动作稍微有些僵硬,大概是也受了点伤。
“习以为常了。”宾治撇了他一眼,脸上一直带着一丝笑容,说出来的话也相当平淡,“我可没你这种抓卧底叛徒的就来劲的‘爱好’。”
“啧。”琴酒懒得反驳了,这个梗不知道被对方玩了多少次。“谁去审问?”
“你怎么关心这个?反正不是我。”宾治有些诧异,在桌子上转了一下手机,“我问了Boss,还没得到回复,估计在忙别的事。“
琴酒没再说话,视线停留在手机的邮件上。宾治也没催他,悠闲地喝着,等喝到一半多的时候,才听到琴酒开口。
“问你个问题。”
“嗯?”宾治单手撑着头,看了过去。
“有栖川那家伙,是你拐过来的吧?”
宾治顿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件事。笑容看上去有些无奈,“准确来说,是为了Boss拐过来的。”
“现在的Boss?”琴酒挑了挑眉,“他看上去和Boss完全不熟。“
有栖川从未提到过有关Boss的事情,更别提Boss的态度。琴酒目前能察觉到,有栖川只对自己的任务和工作有兴致,而组织内部的事情他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因为一直是我在跟他接触,而且我也没跟他说过Boss的身份。”
“你怎么突然对你的下属感兴趣了。”宾治将杯子放进了水槽里,有些惊奇琴酒会关心这些。平常被这样关注到的人大多不是卧底就是叛徒,“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是我们这边的人。”
“……我没有怀疑他的忠诚度。”琴酒敲了敲桌子,回想起有栖川在组织的资料, “他是圣路易那边的人?”
“对。我是在那边找到他的,晤……大概是十多年前吧。”宾治回想了一下,那时间实在隔得有些久远,但他印象很深,“显然他不是本地人。”
宾治第一次见到有栖川和也的场面可以称得上惊险刺激,绝对算不上有多友好。当地的□□正忙着跟对方火拼,宾治相当狼狈的避开那些□□。他正在找人,可以帮助他的人。而他在圣路易打听到这条街有一个手艺特别厉害的人,可以给断手断脚的残疾人接上义肢。形势所迫,如果不是组织内部那些破事让他们暂时回不去,宾治更乐意带那个人去更安全保险的地方。
“操。”宾治躲过流弹,好不容易找到那个住址,快速地敲了几下传说中义肢医生的房门。下一秒他便被里面的人扯了进去,还没来得及道谢,脑袋就被枪口抵住,以及耳边响起的保险被拉开的声音,瞬间让他僵在了原地。
“啊……”屋子里一个小女孩微弱地惊呼了一声,然后立马闭上了嘴,悄悄地跑去了别的房间。宾治觉得大概是怕打扰到面前这个少年杀人灭口。宾治的目光移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看上去就是个未成年。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亚洲人的面孔。身上穿着黑衬衫和休闲裤,从房间的布置和住址上来看,不算是这边最底层的那类人家。
“下午好,请问有什么事?”很礼貌的问候,但是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一点感情也没有,对外面发生的枪战完全没感觉,对宾治的突然到来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路人,罕见的纯黑眼眸在阴影下反射不出一丝光。
虽然是非常礼貌的问候,由于宾治头上抵着的枪口,他只觉得相当诡异。他试图展现出自己毫无恶意,将手里的枪放在了地上,踢到了对方身后。“我来找有栖川和也。”一听就是日本人的名字,他还念的有些磕磕绊绊。
对方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问道,“哪里残了?”
宾治听着感觉压根不像什么正经的疑问句,在那个像极了X光的视线扫射下,那句话应该是嘲讽的意思。
“我有一个朋友腿断了。”宾治回答道。以现在的状况来判断的话,眼前这个少年是他要找的人,“想请你帮忙。”
“所以?”对面的人不为所动。
宾治清楚这里的规矩,所谓的入乡随俗。从手指上取下了一个戒指,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当然还有钱,并且可以提供给你更好的住所,以及……设施。”他进门的时候,没看错的话。那个小女孩长得和他有七八分相像,脸色有些苍白,穿着长袖的连衣裙,手裸露出来的部分有着金属的光泽。
“做了手术?”
“对,找的461号的医生……”
“我知道了。”有栖川收起了手枪,从门口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张纸,写下一串数字塞到了宾治的手里,“麻烦康复好了再联系我。”
然后宾治就被赶了出去。
“我当时一看就觉得他肯定很适合来我们这里工作。”宾治讲了半天,口有些干,“你是要过去出差吗?”
“Boss的新任务。”
“那这不是正好有个现成的导游。他肯定不介意的,看在工作的份上。”宾治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消息,拿起了椅背上搭着的外套,“我得回去了,再见。”
也许不止是看着工作的份上。琴酒看着那杯冰水,喝了一口便将它倒进了水槽里,冰块砸在不锈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