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如今觉得自己真是天降横祸，碰见煞神不说，他来到外围成员的基地这边，想把消息传给上头。结果开门的好巧不巧就是管理外围成员的领头人，下一秒脑袋中弹，倒在了他面前。吓得他赶紧蹲下，离开外面狙击手的范围，好在对方也没有再射击的意思。

只不过，作为第一目击者，后面赶来的人员直接将他扣了下来。他的陈述加上监控，勉强洗清了罪名，但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毕竟也算是间接杀害了，酒保直接被扔到了审讯室里好一段时间没能出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白蚁的头目将烟灰缸扫到地上，盛了有半满的烟灰洒落在地毯上。下属站在边角的位置，生怕再触怒他。

“派人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外面来的，在这里折腾不出什么名堂。”他重新点了一根雪茄，在一个环境下呆久了，逐渐麻痹了他的判断力，因此对这件事并不是很上心，“就算是那个组织也一样。”

“但是。”下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说出，“之前不是同他们商定好合作……”

“那是外面的事情，别太死脑筋了。”他不耐烦地说道，嘴里吐出一口烟，“现在要紧的是461那边，把人直接‘请’过来！”

———

有栖川跟着琴酒兜了一圈，标记了几处看上去可疑的建筑，他顺便做了一个内部的地图，更方便查看。等琴酒安排好所有人的位置后，天都早已经黑了几个小时，他看了一眼基本上就算赶了飞机加上长途开车结果和白天没什么两样的上司，反观自己已经浑身疲惫了。

这就是体力值max的强大之处吗？有栖川和也挂着黑眼圈，已然变成了死鱼眼。

他将身上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收拾一遍，碰到了口袋里的一把钥匙，拿了出来。造型有些古朴的金属钥匙，上面的些许红色锈迹和划痕说明了这件旧物的年限久远。

这是以前他从一个年老房东手里买下的一套老房子，毕竟当时和妹妹两人住也不需要太大的房子，老房东手里那套房子的大小整整好。他离开后将门钥匙都丢给了十一，意思就是随他处置了。但他没想到十一居然动都没动过，地址还是那个地址。

“给，你家钥匙。”

“你没卖？”

“我又不缺那点钱。再说了，你不是还有好多东西没带走吗？”十一直接将钥匙扔到他手里，“不用谢。”

有栖川和也摸着触感熟悉的钥匙，下意识的想将这些蒙尘的回忆，如同这个磨损的钥匙一般扔到再也看不到地方。但他居然有一丝不舍，他活得太过于理智，以至于很多时候也不能理解自己偶尔的行为逻辑。

到底是怀念，还是对于以前无法掌控这一切的……悔恨。

“那是什么？”

琴酒的声音打断了他发散着的思绪，他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琴酒在问他手里的东西。

“以前房子的钥匙。”有栖川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下一句便问道，“你要吗？”

于是，还没等对方回答，这种莫名的潜意识将这把钥匙塞给了最信任的人。

“给我干什么？”琴酒看着自己手里被塞进的东西，结果一转头发现对方都是一脸费解的样子。像莫名奇妙发现自己的身子先行动一步，对别人露出柔软的肚皮，但脑子却不清楚为什么。

“不知道，总之给你。”难得的，没有敬语也没有平常那副装作老实下属的模样，有些强硬的态度。把过去、把回忆，都交给这个人。一个声音在有栖川脑海里回响着。

“你知道的。”琴酒眯了眯眼，“我不收没有价值的东西。”

“自己都想不清的东西？”

“这个谜题我收下了。”

等……等等！现在就去啊！

有栖川和也看着自家上司又重新启动了车，直接开到了街道上。他还能怎么办呢？他只能跟着一起加班了。有栖川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手贱一边给人导航。

最后车停在了一个长满了杂草的独栋建筑前，墙外的爬山虎都快把砖墙覆盖了，铁门也年久失修，满是掉落的漆皮，但好在锁口还是完好的。琴酒转了两下钥匙圈，非常顺手地打开了大门。

屋子里面毫不意外地全是灰尘，有栖川跟在后面直接被呛得咳嗽了两声。鞋踩在木地板上还有吱呀的摩擦声，布满灰尘的地板上鞋印显得相当清晰。大厅摆了一张长桌，桌子上干净地什么都没有，角落倒是堆了几个放着杂物的纸箱。

有栖川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可能是今天的陈述量过多，导致他有些混乱。他摸了一下长桌上的灰，又轻轻捻去。他曾经以为会在这里待一辈子，但计划总是比变化来得更快，只匆匆收拾了一下必要物品便离开了。

如今站在这里，有种不一样的意味。有栖川抬头看到琴酒在看那头的书柜，像是很诡异的梦境，过往的记忆和现在链接在了一起。

琴酒扫了一眼书柜上摆着的一些书，一些是名著，还有一些特别厚的砖头本是专业书。而再往上是一些文件夹，记录了很多东西，当时的势力范围和大概的发生的事件，甚至还有预测的行动。

白蚁在当时就在这里发展自己的势力，十年前还算强盛，但按照收集地情报来看的话，似乎是在走下坡路。琴酒思考了一下组织里记载的时间节点，能正好对上，在外面逐渐发展壮大的白蚁，对于本家的发展是越来越低迷了。

他一册一册快速翻阅过去，翻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他知道有栖川和也喜欢记录一些东西。书柜的最角落一本非常厚的文件夹，一翻开，里面是简易绘制的路线图和具体时间。

[x年x月3日]

7：00am 阳台

8：10am 书房

9：06am 厨房

……

…

更有意思的一件事是，琴酒侧身看着在那边翻着纸箱的本人，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于是看到了琴酒手上拿的东西，然后对视了一眼，歪了一下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

琴酒无趣地关上了这本像是变态偷窥狂的日常记录的文件夹，重新塞了回去，到窗户旁点了支烟。对他来说，这个谜题已经解开了，剩下的就是‘讯问’。

“她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有栖川和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只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纸箱里都是一些器械的零部件，他盯着某个螺丝钉思考着，“……意料之中的感觉。我个人尊重她的意愿，但是客观事实上来说的话，如果她死了，我的处境确实会更好过一些。”

“不，我问的是——你自己是怎么想的。”琴酒朝窗外弹了弹烟灰。

“……”有栖川不解地抬头看着窗边那个被月光照出一个轮廓的身影，飘动地长发似乎都带着夜晚的星光。

琴酒拿着烟，走近了几步，阴影彻底罩住了坐在地上的有栖川身上。琴酒带着有些讽刺地冷笑，“怎么？装久了，总不能真给自己洗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