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带走了生透的生命,炸烂了他几乎全身的零件。只是就算这样,他也是操控鸽子让同伴安全后才放心死去。
他以为,这么死了后自己应该是会回到现实,可眼前的一幕告诉他,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现在,他再次被困在一间寂静且漆黑的小房子中。
什么意思?
「阿芜?阿芜——」生透第一时间就呼唤无头鸟想要知道当下的情况,可是他怎么叫对方也都没有回应,就像是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这下生透慌了神,杵在原地瞪圆了眼观察周围情况,只是他看了老一会儿也没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看到些什么。僵持了一会后,他妥协地俯下身向前爬去,触及到边角,又顺着边角缩到了一个角落。
这样的环境……无疑令他想起被橄榄鸽同化的经历。难道说……他确实被送回了现实世界,只是因为同化才到了目前这个地方吗?
并不是没有可能。
生透心里堵堵的,抱紧了膝盖试图来安慰自己并让自己别那么害怕这个地方,可就算他再怎么宽慰自己,终究也没有什么用。房间真的太黑……他真的受不住啊……
他求助似的摸上脖间,摸了个空后怅然若失地抱紧了自己。先前小黑屋他还能有吊坠,怎么这里……连个吊坠也不给他……
明明在第一阶段,他找到了吊坠不是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生透深呼吸着缓解心中的紧张,还把头埋在了膝盖上试图借此带来更多的安全感,可惜还是没有用,一点用也没有。在他又尝试了些别的办法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是可以动的,不像先前小黑屋里一样被控制住了身形。也就是说……他能够离开这里。
而且,那个办法对他来说很简单。
生透欣喜地摸上了胸口,刚准备给自己来个致命一击,一个声音却响起了。
“你就是我的对手吗?啧,怎么看起来这么弱?”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时不时还带着金链晃动的声音。
这声音,生透认不出就有鬼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只见周围环境变了个样子,不再是漆黑一片的小屋子,而是一个充满血腥的地下室,此外,一个穿着和曾经的他一模一样的人挥舞着腰间金链,嚣张地冲他走来,脸上还带着轻蔑的笑容。
“你真的好没出息啊,这么点事,就让你想不开的要自毁了吗?”假人走到一个离生透近但又比较安全的距离便停了下来,好笑又复杂地看着生透,“这点黑暗,有什么好怕的?你之前不是很耀武扬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吗?如今怎么窝囊成了这样?”
“……你是?”生透警惕地看着假人,却也没急着站起,而是在衣服的遮挡下,摸了摸身上的东西,再蹙眉询问假人道,“……为什么……你和我一模一样?你究竟是谁?”
“哈?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我还没来问你这个冒牌货是什么东西呢。”假人虽说穿戴样貌声音都与生透一般无二,但只要开口说话,那和现在的生透所相像的气质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偏偏他自己像是没察觉到这点,又似是不在乎且厌恶这点一样,故意甩了一甩金链来警告在做小动作的生透,却又想起什么突然变了个人,温温柔柔道:“没关系……我怎么会和你生气呢?你最好是掏到了些什么……这样……”
假人没把话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好戏一样地双手环胸看着生透,那眼神,兴奋地恨不得下一秒就冲过来把生透给弄死。
可生透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最起码现在并不会。
生透微动手肘就碰到了腰间的枪,也算是明白了当下是个什么情况——他先前以为自己死在了第二阶段,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死在第二阶段,而且还顺利来到了第三阶段。
或许是因为第二阶段的中心零件没有碎?又或者是同伴攻城攻得很及时?不过这不是要紧事,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局势。
“……你脑子里有声音吗?”生透斟酌道。如果说这一关出现了另一个自己,那关卡目标无非是击败假的自己,他得搞清楚那个自己都拥有些什么。
生透打量着假人的身形,在其长链上停留了一瞬,接着又在其腰间找别的武器——有刀有枪火力十足。生透有些嫉妒地多看了那些武器,再想想自己每次演习的窘迫以及腰间唯一的一把枪,不由得眼前一黑。
为什么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不能一视同仁!
“你脑子才有病吧?”假人似是不解生透的话,没好气地拧了拧手腕,礼貌微笑地看着生透,又挥了一鞭子砸在生透身前,逼得生透不得不看向他后,冷笑道,“少想些有的别的,快摸枪,然后开始。”
“——”才不要。
生透这般说着,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眼睛不知为何离不开那个假人。
不会吧……这都可以?生透颇有些无奈地感觉着那把枪的触感,接着,一个对话框弹在了他的面前:「亲爱的玩具生透你好呀!恭喜你来到了关卡三!本关卡目标极其简单,打败“自己”即可完成关卡三,获得姓氏奖励哦!」
生透才把上边的话看完,假人便像终于解放了一样,掏出腰间的两把枪,对准无路可逃的生透开起枪来。
“嘣。”生透没有跑,反正他也跑不掉,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地被假人给杀死了。
规则里说的是打败自己,这……也算吧。当然,这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这里没有无头鸟。
他不相信没有无头鸟的世界是真实的。
等生透再次醒来,他身边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是比先前有了略微不同——远处有一盏灯,还有一个拿着灯的人。
这场面,生透理应上前探索一番,可是先前的教训让他对这类事情充满了警惕。没有标志□□物出现,哪怕是生缔,他也不会……
「生透……这里是哪?我怎么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前面那个人又是谁?」无头鸟应生透所想,胆怯道,「你怎么把自己弄到了这个地方?先前我们不是在忙着把你同伴他们送走吗?那时候你都要坚持不住了,我怎么劝你你也不听,呜……」
生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勉强放松,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发现有枪后确定自己是在了第三阶段,不由得有些疑惑地询问无头鸟道:「好啦,你别哭了,我现在又活了不是吗?而且现在看来……我们似乎还有意外之喜?如果我没有死,那么那群被我吃掉的同伴会不会也有了进第三阶段的资格?只是……上一阶段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我都被炸得粉碎了……」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时候我分明都叫不醒你了……」无头鸟抽噎道,接着猛地顿住,有些无措。
「那看来……我确实没死透。」生透念出了无头鸟的心中所想。他作为吃了无头鸟的鹿,他死了无头鸟也无法说话。
他这话一出,无头鸟便害怕地缩在了角落,瑟瑟发抖:「生透!生透……你也未免太吓人了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原本以为我以后的结局不过是你死了,然后我在你身边永远无意识且无法说话的活下去,可现在……会不会直到你死了我还要有意识的活着啊?那太可怕了吧?你能不能把我吐出来,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呜……」
「你别慌……」生透瞧他这担心身后事的模样,无奈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你也别这么害怕,等我寿命到了,哪怕死不掉我也会让别人来弄死我,不用担心痛苦不痛苦的事……而且你也别那么悲观嘛,指不定都要不了那个时候,你就自由了。」如果鹿的虚实真的有用……或许到时候无头鸟就能以人的姿态行走在世界上,就不用再天天担心着别其他东西束缚,也不用担心想死都死不掉。
当然……这样的生活也有前提,那就是一切都得以改善。就目前生透从他人的记忆里得到的结果以及自身的经验来看,这样的日子……最起码要在等上好几十年,是连战争都无法快速得到的结果。
既然不管怎么样战争都得不到好结果……那他希望,以后至多只有后边的那么一场必要性战争。
之后……不能再多了。
无头鸟听后却没有很高兴,一个人缩在墙角用手指掰着数数,嘴上还念念叨叨的。
「……你在数什么?」生透耐心问道,他想向无头鸟询问前面那个拿灯的人是谁,自然免不了多关心关心无头鸟。
无头鸟没立即回答他,只是停了一会,又掰着手指自言自语道:「我在数我已经告别了多少个兄弟姐妹,准备给他们挖几个坟纪念一下。」
「那你要怎么挖?不如我在外边帮你?」生透询问道,「如果可以找到尸体……又或者有什么亲密的物件,我还可以给他们赐个福……」
「不需要你帮忙。」无头鸟幽幽道,变出了个铲子给着生透的零件脑子就是一击,「我看你一个大活人,身体好心肠不坏脑子也正常,怎么干出的事尽不是人事,想着成全成全你的心思,让你脑子真的有坑!」
这无疑是无头鸟知晓了生透小心思后的反应,哽得生透不禁哑了声,不得不转移话题道:「阿芜……你要是真想挖,我并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能帮我看看前边那个——」
「是生缔,不用再问了。」无头鸟凉嗖嗖道,又给生透来了一铲子,只是他再怎么给生透作妖生透也不会疼,不禁挫败地催促生透道,「别在磨磨唧唧了,你知道那是谁,也别来找我确认。就算你不认他的外貌,可我庆幸极了他能有那样的外貌,快去吧你!最好把想法也跟他说说,好让你彻底死心!」
无头鸟说完就主动切断了联系。生透头一回被这样对待还有些新奇,要知道无头鸟身上还有眼睛的控制,这会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生了大气。
只是就算所有人都生气,哪怕真假生缔都不支持他……他也要做一做找找结果的。
生透叹气,磨磨唧唧地向着光源处走去。先前只不过是觉得对方身形与生缔很像,又想起对方就算是生缔也不是现实中的生缔而有意避讳,现在被无头鸟点破……他不去也得去。
他本来就要好好谢谢系统生缔……如果他那时崩溃见不到生缔,甚至都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会更加走向自责的深渊,被所有人讨厌……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他走得太慢了,慢到另一边的生缔都忍不住大步朝他走来。当灯光近的能照亮他们彼此的脸时,生透一脸复杂地移开了与生缔对视的目光,沉默不语。
“……”生缔原本是想对着他说些什么,可见到他这样,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那开心的眉眼都因此垂了下来。
“啪!”一声爆破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他们俩那尴尬的氛围。
“……别怕……是灯芯爆了而已……没有人会害你。”生缔望着那因声响而重新看向他的生透,面露一喜,却又压抑下来,沮丧着脸失落道,“……还是……谢谢你……”他说得很轻,轻到不像是对生透说的一样——毕竟他后来都没有再和生透对视,似乎是怕生透因此生气。
他这样知分寸,却叫生透心里很不舒服。如果只是寻常人倒也罢了,但眼前到底是个有生缔皮囊,又用这皮囊流露出思念别人的样子,怎么能叫他开心?
“谢我什么?”生透冷冷道,带了丝强压着的不悦,“我不是很清楚我做了什么……你不如说说?”
在盯着油灯深思的生缔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最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生透的嘴唇,又局促地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鹿的梦中……被入侵的那个人是你?和我……也是你?”生透莫名其妙了一会儿后,有些懵地摸上了自己的嘴唇,思考许久才道出这些话,还不禁往后退了两步,难以理解地望向那听了他的话而耳根子发红的生缔,不可置信道,“可你……”他想说对方不是没有接触过鹿,但想想最近系统生缔的断联,似乎又确实接触过鹿。
他只能抿住嘴,整理了下思路再瞪向生缔警告道:“不准告诉外边那个!我知道你们俩有互相联系!”宫宴那晚上,守夜人没按警报警报就响起来,能做的的就只有系统生缔。
“……我不会说的。”生缔那垂着的眉眼流露出一丝无奈。没人会有这么奇怪的癖好……虽说,如果能让外边那个生气,他也确实会开心许多……
生透得到保证才彻底安心下来,随后又紧盯生缔,皱眉询问道:“可那时候被入侵的不是我吗?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你印象最深的记忆怎么是在笼子里?我和你先前并不认识,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先别急……”生缔听着这样多的问题,紧张地捏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