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先确认。”
姜星晨两手支在桌上,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摩挲着右手食指,似乎在摆弄一只无形的戒指。虽是临时起意,但她却像在讲一番早已想好的说辞。
其实从刚才到现在,“第二件事”并未让姜星晨感到意外或无措,和聂怀宇相处这些天的一些不经意的细节仿佛一点一滴为这一刻的谜底揭晓埋下了足够多的伏笔,但是他要离开的消息还是让她感到十分诧异,问题是,仅仅是诧异而已,她有些疑惑,如果自己喜欢他,希望在这里的学习和生活都有他,这个消息应该会带给她更多失落和难过的,但是她没有。是因为他们相识还并不长吗?
可是跟他在一起时,自己明明是自在、惬意的。她不愿就这样将他推开。没什么比“遗憾“更让人抓心挠肺、辗转不已的了,不是吗?
“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不去考虑时间,或是你早晚要离开这里这件事,我们还像朋友一样,只是顺其自然,怎么样?”姜星晨也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大胆想法惊到。虽然有些唐突,但确是她心中所想,并且她有足够的自信相信他会接受这个提议。
聂怀宇方才脸上的凝重一扫而空,他含笑看着姜星晨,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桌上把玩着刚才的纸条。
“顺其自然?”他没直接回答,而是明知故问抛回给姜星晨一个问题。
姜星晨没有回答,而是将手肘放在桌面,不动声色看着聂怀宇。
聂怀宇微微欠身,探过桌面,距离姜星晨近些,更近些。她没有躲开。
方寸之间,鼻尖几乎相触,慵懒的音乐和咖啡的香气相互杂糅,化作无法捕捉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轻轻舞动,额头,鼻尖,睫毛,眼角的泪痣,上嘴唇,左边脸颊,右边,再回到额头,攀上眉骨,再从眉梢无声滑落,耳廓······聂怀宇抬起手帮姜星晨把那绺从一开始就不拘管束的头发轻轻拂过肩头。
“DEAL.”他柔声道。
姜星晨粲然一笑。
“真像。”他看着姜星晨的笑颜,自言自语道。
“什么?”
“没什么。我们回去吗?”
“好,我去结账。”
“已结。”
“你······”
“走吧。”在起身撩开布帘时,聂怀宇转身将那小纸条拾起。它已在不知不觉中又回卷成不太密实的圆柱状。
聂怀宇是一个习惯走在前头的人,这似乎是无意识的,即使与人同行也常兀自走在前头。有时候他已经穿过马路,突然回头,发现错过绿灯的姜星晨还在马路这边,这时他往往站在马路对面静静等,而下次同样的场景还会继续上演。
夜风习习,街上的车已比来时少了很多,因这条主街紧邻校园,少了霓虹浮华的喧扰,临近午夜已有几分寂寥。聂怀宇站住,一步、两步,等姜星晨向自己身边走来,他多想牵她的手。她的手指不算纤巧,但细腻柔软,他很早就注意到她的手,同刻板印象中美人必有一双纤纤玉手不同,有道是“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翠袖中”,而她这分明是一双“能文能武”、温柔与力量并存的手,握在掌心尤其如此。今晚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
两个十九十八岁的少男少女之间开始了一个故事,一个界限模糊的故事。
“一切是别人的,又不属于任何人。”
从浴室出来,聂怀宇径直走回书桌前重新展开这张纸条。从听到姜星晨读这句诗时,他便恍惚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只是这句诗将他的感觉具象化了。似乎不是在回答他问有什么好事会发生的问题,而是在偷偷吐露一个秘密,一个直白又委婉的预言。
“睡了吗?”
“刚吹干头发,准备睡了。”
“我在看刚才的纸条。”
“哈哈,你个小贼。”
“你没看到桌上小立牌写着‘温馨提示:小纸条可以带走哦~~~~~~’吗?”聂怀宇故意加上长长一串“~”拉长“哦”字,搞怪的腔调让姜星晨不禁莞尔。
“看出什么眉目了吗大企业家?”因为聂怀宇就读商学院,姜星晨常常这样戏称他。
“你觉得呢?”聂怀宇看到回信轻笑出声。
“嗯哼。”
“嗯哼什么?”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嘛。”
“好吧。”
“准备睡了没?”
“嗯,我也吹吹头发。”
“那你快去,先道晚安。”
“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