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很快吃完，小右帮忙收拾了碗筷，就出门了，还没过年呢，所以他打工的地方还在营业，放假了就该去打工了。

在这破地方，未成年人打工，一点也不是稀罕事。

自己也没有多少钱了，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拿去交学费了，后来又去了医院洗胃，住院，小放父母付的钱，又把剩下所有的钱拿去还，真的是有住所的乞丐。

除了之前放饭卡里的钱，出了学校，饭都吃不上。幸好房租对方也没着急要，不然这有住所的乞丐恐怕就要成流浪汉了。

之前饭卡里的钱算好了是自己吃，出来住，为了报答小伊不收自己房租，每天都从学校买了吃的，给小左送回来，就变成了两个人的了，入不敷出，过年至少给出些房租，住那么久，麻烦人家了。

没出来住之前，为了防止父母怀疑自己有钱，给自己收走，每次都会从家里要学费，虽然又挨打又挨骂，但也不是一点也不给，不过这一点省着吃也只够饭钱。

在他们家也没饿死自己，所以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的，他们尽到了责任，谁都轻松了，很快高中就毕业了，等毕业了，使劲工作，还给小伊房租和恩情，总不能无功不受禄。

小右怎样也只是个孩子，想的都很天真，但又比寻常小孩考虑的多。

现在随便计划计划，看似晴空万里的未来，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工作也异常卖力，不过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情，过年了，总要带着好的回去。

没有什么电视剧会发生在主角身边的桥段，也没有什么会得别人另眼相看的光环和资本。一切都平庸至极，一切都乏味至极，比着计划的生活，还是落差太大了，刚被提起来的精神气有被这毫无波澜的生活摁了下去。

大家都说，少年本应与平庸相斥，可是我们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平庸，路过的每一个小摊小贩都给他人染上了俗气，平凡又庸俗，每个人都是如此，在这个小地方的人，都很病态。对奋斗的人嗤之以鼻，不管自己身价好与否，都看不起任何人，想着办法把别人往泥潭更深处踩，以凸显自己的高端，让自己看起来姿态颇高，自欺欺人。

越是学了些知识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越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可笑的是那些没有知识的人还只能盲目的信从，一步一步的走向死路。这里的少年不像是少年，大人迷茫的选错方向，似乎每人都多多少少远离人设。在这里不能奢求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的某些救赎，某些光。

这样的地方，拥挤又不缺日常和生活零件，晚上这些东西都隐匿在黑暗中，让这座小城市的辅助和破败一展无余，而这里的人竟也毫无自知之明。

这样的背景，与白日里的落差，让人总是迷失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

君氏走在不知名的小路上，有随意窜跑的中学生，有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的各种不同的行人。夜生活里的‘猫子’看到格格不入的一个人，谁知道会出现什么事儿，是不解的眼神，还是先入为主的议论，又或者是不由分说的拳头，人心的复杂让可能性变得太多了。

君氏对路人的警惕没有分毫减少，因为这里的人是如此的不堪，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和淡然无味的情绪，往家快速赶去，生怕被自己那些所谓的家人弄回去，再被那样的环境捆起来。

小左在家与小伊和方淼也聊不起来，缺少爱的成长环境，让他们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场合，都不太放得开，束手束脚的，倒显得比平时冷清些。小左还是照平常一样打开电视，自己悄咪咪的发呆，不让他人发现。

小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活着三个人的房子里，感受到了比平时更加安静的气氛。小右的关门声倒是添了几分活着的东西，那三个人也找到了豁口。

小左走上去亲切的问候，一边又看着房子里唯一拥有动态的人，眼神抓住没放。

“怎么这么晚，不害怕吗”

还没等到小右的回答，小伊就开口挖台有些嗔怪的意味“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还在害怕黑害怕人”

倒是方淼公事公办的坐在餐桌前，又带些许困倦说道“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吧”

“你们在等我吃饭？”

本来是不想让小右有负罪感的两人，却忘了还有一个不近人情的方淼“不然呢，都快饿死了，赶紧过来吃饭啊”

小右搞不明白这个人的性子，他这不足九曲的肠子，理解不了这种行为。只能把书包放在凳子上顺势坐下。他并不想太过随意太过自然，并不想在别人的房子里争当主权。

斟酌在三，还是觉得很抱歉“下次还是别等我了吧，太晚了，这个点吃饭肠胃消化不了”

“也不是很晚，我们的肠胃都很好，唯你不好，外面的饭总归是不好的，如果回来太晚，让方淼去接你你看行不”

小伊的温声劝告，让小右不知道怎么回复，但让方淼去接他，不合适，“我做事不温不火，总慢别人半拍，我下次快些回来。”

“慢性子总比急性子好些，说明人温和，至少不呛人”后半句话似乎内涵到了某个卖力干饭的人。但干饭人并不想理会这个话题。

方淼把凳子往后一推，“我吃饱了，你们慢用”一旁的小伊回头瞪一眼，她又把凳子拉了回来“这菜挺好吃的，我再多吃几口”

“不用管她，又犯病了，你们快吃吧，一会儿她就吃完了。”

方淼：我不敢说话，我只敢小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