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里的补药药丸塞进了小五的嘴里,不一会儿,小五的脸色就好上了许多。
比起前面苍白如雪的状态,多了几分血色,但也更衬出了他的不健康。
据郎中所言,这瓶药最多能支持小五再撑过20天。
事情宜早不宜晚,我必须即刻动身了。
连夜将小五绑在了自己身上,骑上匹高头大马就直奔城门而去。
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暗卫们发现了,每一刻都得争分夺秒,晚一刻,小五都有生命危险。
从白天到黑夜,我每到一个地方就得换过一匹马,现在已经连着跑死了好几匹了。
来时乘着水路,我们花了十多天到这里,如今,走陆路我硬生生的把时间压缩了一半。
仅仅几天的时间就跑了回来,一路风尘仆仆,我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拾掇一下自己,胡子拉碴的一直赶路。
好不容易回到了这里,此时弦月高挂,踏着夜色,我匆忙的敲响了芡娘的房门。
只听到屋里传来了一句“谁呀?”,然后屋内就亮了起来,油纸糊上的雕花门上映出了一个窈窕的美人剪影。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芡娘被我突然上前的动作下了一跳。
借着烛火,她眯着眼瞅了许久,才从我那副不修边幅的样貌里看到了昔日的影子。
“七公子?”她有些诧异道,“你不是已经远走高飞了吗?怎又突然回来,还弄成这副狼狈模样。”
她看了看被我绑在背上依旧昏睡着的小五,满是疑惑道。
“这位是?”她还没见我带过小五过来,我俩虽说常常见面,但是很避讳去问对方私底下的事情。
芡娘且先不说,光我身上那些事情就能带来足够多的麻烦。
所以,我们之间的相处都很有分寸的给对方留够空间,以至于,现在芡娘对小五还没什么认识。
我看了看芡娘说道:“小五,我的兄弟。”
我把小五从背上卸了下来,放在了榻上。
顾不上其他,连忙对着她说:“芡娘,我有件急事要拜托你。”
“你说。”芡娘点点头道。
“我有些事情现在赶着要去办,小五这里我就只能拜托你替我照顾一下了!他之后每天都得劳烦你从这瓶丹药里面取出一颗,给他服下。”
说着我又把门推开了,准备离去。
“此事我只能放心交给你,目前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详细的情况我后面会跟你说清楚的.....”
余下的声音从我离开的方向传来,只留下半扇门扉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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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急匆匆来,又急匆匆去的身影,芡娘有些扶额。
这个人总是这样,每次都带着奇怪的缘由过来求助,却一下又不见了人影。
这次也是,他总是学不会事前和别人商量一下情况和对策。
芡娘对此表示既无奈,又习以为常。
虽是不明所以,但是依着往日她对王启的信任,芡娘还是接下了这个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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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在重峦叠嶂的屋檐之上,我借着屋顶间的错落,把身影完美的藏匿了起来。
矫健的身影似黑猫一般,在黑夜中进行着狩猎。
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些专门在深夜‘加班’的同事。
我需要一个身份,以我现在的身份在‘窟’里面肯定被拉进了黑名单,因此我需要从这些同事身上强行借用一个能光明正大在‘窟’内行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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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火折子骤然划出一道火光,在一片暗无边际的纯黑之中点起了光亮。
薛教头接过从白枭腿上取下来的密信,借着烛光读完了上面的内容,嘴角翘起了一抹弧度。
“呵,好戏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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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着这手自创的亚洲换头术,借着这位仁兄的身份光明真大的行走在暗卫营内。
说起来好还真的多亏了暗卫这操蛋的规矩,要求暗卫不要擅自与他人交流,各自守好自己的本分。
乃至于,除非你升阶成暗卫前就有好友,否则就只能是孤家寡人一个,根本就不用担心有暴露的风险。
若是说,正常情况下潜伏的人多半会因为暗卫营里面特殊又苛刻的运行机制而暴露,那对于我来说就是易如反掌。
某种意义上,我正好在这暗卫营里算得上半个自己人,这里绝大多数的规则和机制我都清楚,而我不清楚的,现在用的这个身份也接触不了。
可以说,‘窟’现在的情况,再适合我潜入不过了。
慢步在去找管事的路上,我翻了下原主人的腰包,从里面翻出了管事那边任务的签字。
默默闭上眼思索了一会儿,很快就在脑子演练出了待会在管事面前该如何应对。
很快,暗卫日常接任务的大堂就在了眼前。
我不置一声的把任务的签子递给了管事,就像每个在这里接过任务的暗卫一般。
其实像我这样能和管事搭上关系,时常攀谈的人,相当少。
基本上都是这些教头看上的内定人才,都是有着各自的后台的人。
正常的暗卫面对管事的时候都是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即便问了,管事大多数时候也懒得理会。
接过我递过去的签子,管事也只是把盖在脸上的簿子拿下来勾画了几下就打发着我离开了。
我站在管事的面前并没有动,他不耐烦的又看了我一眼。
“还有什么事!搞快点!”这副嫌弃的模样和当初对待我的态度可谓是天差地别。
“我要接顶上的那个长期任务。”我抬手向着上面指去。
“嚯!几天不见你能耐见长啊!”
管事鄙夷的瞅了我一眼,像他们这种常年做这些登记明细的,即便不是特别清楚底细,但对每个暗卫大概的实力水准还是心里有数的。
“这个你也敢接,是真的活不耐烦了,上赶着早点投胎呢!”虽然语气不怎么样,但出于好意他还是劝了句。
“能行。”用词简短直接,带着暗卫独有的冷漠。
我无意解释,本来这个身份就与我无关,只要能拿到药丸就行。
他白了我一眼,好言难救找死鬼。
我接过任务签看了眼,按道理像这种时间跨度很长的的任务,管事都会配上那瓶小药丸。
果然,没一会管事就叫住了我,他递给了我一个瘦小的瓷瓶,嘱咐我用完就立马回来,任务失败也不要紧。
我把瓷瓶掂了掂,不光瓶子比那时给我的小了很多,里面药丸的数量也不是很多的样子,这就是暗卫和暗卫之间的差别吗?
看来,这个薛教头给我行的方便可真不是一点半点,还真得感谢感谢他呢。
拿到了药后我转身就打算要离去,忽然身后传来管事的一声大叫。
“站住!”他大喝了一声。
糟糕,易容术只能改换面貌,却调整不了身形,他是看出什么了吗?
想到这里,我悄悄把手伸向短刀的刀柄,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
“还有什么事吗?管事。”
只要他一有什么异动,短刀即刻就会出鞘,赶在他喊出声之前割断他的喉咙。
“你转过来。”他指着我道。
我慢慢转过身,带着平静的眼神看着他,所有的情绪都埋在了眼底。
“把面具摘下来!”声音置地铿锵,抬起的手却先颤抖了起来。
“这恐怕不合适吧,规矩上不是说不能摘下面具吗。”我用着游移不定的语气说着。
“别废话,快摘,否则我这就把你的事情上报给薛教头。”他催促着,但身形却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随时准备逃跑。
我只好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慢慢地摘下来面具。
看到了和自己册子上记录的样貌一样的脸,管事终于松了口气下来,满是嫌弃地扬手把我赶走了。
看来我这出神入画的易容技术还是有点用的,转过身戴上了面具,长嘘了这口气。
“刚回来就这么急着走啊,庚七?”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一个暗卫教头装扮的人走了出来,半张面具覆盖着的脸让人看不出他的样子和表情,但是他腰间别的那把唐刀和周身的气势一下就让我认了出来。
他就是那晚将我从人贩子手上抢下,一路带到‘窟’里面的------薛教头。
紧跟着,一队人围了上来,看来为了这一刻,他们等了许久。
手里的短刀即刻出鞘,在他们出手前先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既然都注定要打起来,谁还跟他们走战前对峙这套。
只要撕出一条口子,就能摆脱他们的包围,既然暴露,那么保全自己才最重要的。
没能预料到我的骤然出手,这群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包围的阵型顿时乱了一瞬,暴露了一个缺口。
我连忙抓住机会,向缺口旋身而去。
就在这时,薛教头腾身出手了。
只见他飞来一掌将我打了回来,而这些围剿的人也没闲着,趁机将我围住。
薛教头示意身后这群人停手,只是断掉了我的后路,他要和我来一场一对一的对决。
我向着四周环顾着,此时已经没有能够还转的退路了,只能殊死一战,在这焦灼的氛围里面我与薛教头开始对峙起来。
薛教头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和斗笠,活动了两下筋骨道。
“本来我也不想这么兴师动众的,但是你太滑不溜手了。不这样,想留你说句话都不容易。”
但他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要和平谈判的样子。
拔出唐刀扔掉了刀鞘,他看着我同样蠢蠢欲动的表情,继续道。
“依我想,在彻底打服你之前,你应该不会冷静下来听我说完。”
说罢,刀锋一转,倾身上前。
虽是早预料,我却还是在他出手的瞬间弱在了下风。
凌冽的刀势伴随着清光席卷而来,似巨兽扑袭,极快的斩击下我只来得及架起短刀被动格挡。
恍如在波涛汹涌的海中架起的一叶扁舟,在暴风雨的裹挟下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就在收刀的那瞬,紧接着一个踢腿,我就被踹飞了几米远,趴在地上溢出了一口鲜血。
我单手用短刀拄在地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喘息不止。
有那么一下,我感觉自己就要死在他的刀下了,招式的余威震颤得我连手上的刀柄几乎抓握不住。
薛教头单手托着刀,一步步向我走来,刀锋划破空气,发出了阵阵嗡鸣声。
此刻,我只能听到心脏处传来一跳一跳的脉搏,空气仿佛彻底凝结。
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从我怀里取出了那瓶给小五带的小药瓶,送到眼前仔细瞅了瞅。
“续命丹,给谁带的?”他玩味的看着我。
我避开了他的眼神,并没有回他的话。
他起身继续打量着我,然后猜测到。
“是给外面那个只剩一口气的小废物吗?”
“这可是好东西,别浪费了啊。”
他凑近了过来,带着点调笑的语气。
我继续沉默着。
他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
“听说你和迎春阁的那个妓女走的挺近的,要不我改天去她那里问问......”
“别打他们主意!”我突然爆发起来,抬起了上身,却又被他立马一脚踩了下去。
“别这么大声,我会紧张的。”可言语里透露出的却是对我的轻蔑。
他将药瓶吊在我眼前晃了晃,问道。
“想要吗?”恶魔将诱饵置于面前,等待着猎物动摇。
“你若是想要的话.......”
他将头一侧,短刀划过他的侧脸,带出一条血红色的伤口。
若是慢上了一刻,这柄短刃就会划过他的动脉和气管,让他毙命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