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惊澜放出气势时,只听“噌”的一声,利剑瞬间出鞘袭来。
东南角的剑修,出手了。
剑锋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长鸣,直取薛惊澜面门。
薛惊澜察觉到杀气,将头一偏,才勉强躲过这手杀招。
即便这样,剑刃仍旧隔空将他一缕头发切断,在击碎后方桌椅后,才插入墙中。
额间滑落冷汗,薛惊澜面露警惕,趁利剑被卡住,反手甩出数道符箓向剑修攻去。
可这剑修却仅仅只是坐在客桌前,未动分毫。
若非薛惊澜身后一片狼藉,根本不会有人认为他有出手过。
符箓泛起红光,向剑修直奔而来。
即便是如此情形,他也未改半分面色。
只见剑修两指一并,轻轻一转,深陷墙体的御剑就破开墙面,迅速回防。
一道凌冽的剑芒划过,符箓便在空中无声自燃,化为灰烬。
同之前轻蔑的神色不同,薛惊澜脸上如今写满认真。
虽然有听阿七说过,这个剑修有点棘手,但真到对上时,他才发现,事实比他想得还要麻烦些。
这几道火符,哪怕只是开场前的试探,但威力也足以让筑基修士小心避让。
那个家伙居然这么轻易就能破解,足见其见识和实力都不容小觑。
“事情终于有趣起来了。”微微勾起唇角,薛惊澜暗自笑道。
他两袖一振,抖出数道黄符,快速结出手印。
黄符就像拥有意识般,围绕在薛惊澜周身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而那名剑修,也摆好架势,准备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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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道话音忽然插入。
“还磨磨唧唧的干什么!不怕等下惊动到太清仙门的人吗?”
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中,我甩掉刀鞘,走到中间,横刀反抵身前,面朝前方,神情不耐道:“我可不想因为闹事,被人拉去牢里喝茶啊。”
在我作势准备进攻时,身后传来薛惊澜恼怒的叫声:“喂,阿七,我还没和那个家伙打完啊!”
没理会薛惊澜的不悦,我简单抛下句话后,就向前冲去:“速战速决,做你该做的事。”
面对我的安排,薛惊澜只能咋舌表示不满,但还是顺从退去。
迅速同剑修兵刃相交,火花绽放间,我轻嘲道:“修剑修到你这个份上,也算是道心坚韧了,何苦自甘堕落,沦为恶徒鹰犬呢。”
“你又知道些什么,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局外人!”剑修推举剑柄,咬牙切齿道。
“好好好,是我多管闲事,”我玩笑似的讨饶,但很快又改口,继续道,“不过,你这剑看上去,可不像是那些世家能养出来的。”
“这么有血性的剑,为了群酒囊饭袋就收着不用,多可惜啊。”
一把甩开我压在他剑身上的短刀,剑修旋身握紧长剑,再次向我刺来,大喊道:“与你无关!”
注视着越发逼近的剑锋,我轻笑出声:“是跟我没什么关系啦,不过接下来......”
“交换对手!”我强行扭过上身,迫使身体向一边倒去,露出身后薛惊澜的身影。
而此时,薛惊澜手里正好结完最后一个手印,呼喊道:“天衍五行大阵,开!”
这阵法的名字,还是我跟薛惊澜一同取的。
之前一直忙于各种意外状况,直到遇上颜盟主以后,我才有空去想这些。
毕竟,这也算是主角绝招,不想个有排面的叫法,以后打架岂不少出很多风头。
随薛惊澜话音结束,阵法的光芒迅速向剑修推去,眼看就要将他拢入阵中。
下一秒,一道声音自屋顶传来。
“到此为止了!”
银白的飞剑从天而降,洞穿茅草屋顶,直接在阵法与剑修间划出一条间隙。
阵法被飞剑骤然破坏,符文发出不稳定的电流音,正“滋滋”作响。
见此情形,薛惊澜把脸撇过一边,气愤道:“切,来得真快。”
顺着阵中飞剑抬头看去,只见一位清冷道人,身着月白道袍,立于剑柄之上,开口道:“太清仙门执法大弟子------凌重霄,奉命维护仙门大比秩序,何人犯事,速速道来。”
月光透过屋顶破洞,洒落在凌重霄冷峻的侧颜上,更添一抹出尘气质,宛如世外仙人。
见到这副光景,我心里莫名感到一阵不爽,低声吐槽道:“这光效开的也太过分了吧,是想把人闪瞎吗。”
简直没有天理,为什么这世上有人能比主角更装逼的啊。
下意识的,我朝薛惊澜望去,示意他赶紧再表现表现。
结果,薛惊澜直接视若无睹,别过头,发出一声冷哼。
莫名被人甩了冷脸,我一时陷入茫然,只得小声道:“这小子不会又吃错药了吧。”
还未等我摸清缘由,凌重霄见久久无人回应,便将剑向客栈墙面一挥。
只见竹制墙面被这一剑划开一道大口,从里面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夜空。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不得不把目光凝聚到他身上。
麻烦了啊,眼前这个凌重霄确实不好打发。
捡起扔到一旁的刀鞘,我将刀重新插回腰间,跳到黄衫男人面前示意道:“喂,大叔,我们俩可是为了帮你们,才卷进这淌浑水里面的。现在这种情况,你不替我们解释两句说不过去吧。”
“哈哈,小兄弟莫急,老夫这就替你们解释清楚。”对于我的要求,黄衫男人摆出一副老好人模样,抬手应下。
随后,他朝凌重霄点头道:“事情与这两位......”
话到一半,黄衫男人这才想起忘记什么,转口问道:“不知二位小友,如何称呼?”
“乐仙云都,散修,王启。”
“乐仙云都,散修,薛惊澜。”
“好好好,英雄不问出处,二位年纪轻轻,却已是人中龙凤,看来近些年散修的变化也不小啊,”听过我俩的名讳后,黄衫男人看上去颇为欣喜,也自报家门道,“老夫姓莫,名怀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家中略有些薄财,自诩辈分比在场诸位要高,就先厚颜认下这莫前辈的称呼了。”
互认过身份,莫怀春便将先前经过向凌重霄说明。
而那仙二代纨绔也知道状况不对,躲到剑修身后,但脸上依旧挂着得意的神情。
得知我俩与此事无关,那个叫凌重霄的家伙,转头看过一眼后,就向剑修跟纨绔那处直奔而去。
“两位,跟我走一趟吧。”凌重霄在两人面前亮出玉牌道。
而那纨绔则是开口叫嚣:“你又是哪根葱,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凌重霄并未理会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他身旁的剑修。
收到凌重霄的眼神,剑修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虽说这纨绔看上去不太聪明,但不代表那名剑修也不明白事情轻重。
将握住剑柄的手抬了抬,剑修最后还是强忍心中抗拒,收剑入鞘,打算顺从。
就在他认输的下一刻,那名纨绔反倒不依不饶起来。
只见他一把推开剑修,从怀里掏出个不知名的法器,叫嚷道:“废物,就知道你成天吃里扒外,居心不良!还好爹娘早有准备,给我留下了摄魂铃。”
“今天在场的,谁也别想走了,都给我留在这吧!”
“少主不可!”事出突然,剑修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大声喝止。
随剑修话音结束,凌重霄迅速地朝纨绔打出一掌。
霎时间木屑齐飞,竹楼内响起气流紊乱的声响,一道人影飞出。
再看时,那纨绔已经躺在门外,口吐鲜血,气息奄奄。
而凌重霄则是将手收回,于手中多出一块银铁腰牌。
他垂眸看去,喃喃道:“落孤崖,铁剑门。”
“自今日起,铁剑门便不必再来仙门大比,凡是我宗所办盛会,你们都不必再来。”
“我给你半个时辰,带人离开云台山。”
“否则,生死不论。”
凌重霄扭头看向剑修,眼神冷彻刺骨,不含半分情面,所说即为忠告,亦是威胁。
听完凌重霄的话,剑修提起自家少主就向远处遁去,丝毫不敢停留。
而我和薛惊澜,则是一见到那纨绔掏出法器,就设下屏障,只不过手段没凌重霄那般利落干脆,显得有些被动。
见诸事处理完毕,凌重霄转身向竹楼内环视一圈,拱手致歉道:“今日是我太清仙门待客不周,诸位见谅,还请诸位随我移步另一处驿站休憩。”
竹楼大堂内,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纷纷答谢出声。
“道子多虑了,若非道子出手,我等只怕是凶多吉少。”
“道子不愧是无妄仙尊首徒,前途无可限量。”
“剑法这等凌厉,道子果真令人望尘莫及。”
......
就连莫怀春身边的侍女,也赞不绝口:“此等气度,果然不愧为仙门道子之名。”
随即,她红着脸小声问道:“就是不知道,这等人物是否心有所属。”
对此,莫怀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他,你还是莫要肖想了。”
“这位小友眼中所图甚大,儿女私情于他不过是负累,你若是不想后半生卷入波澜之中,还是少接触他为妙。”
闻声,侍女只是眉头一皱,面露娇嗔道:“说到图谋,这世间,还有谁的图谋能比老爷您还要大的?”
“我就觉着老爷您这样的就挺好,世人都爱英雄,妾身只是介凡俗女子,自然也只爱英雄。”
“你呀,正是这世间有你这般痴人,英雄才往往孑然一身。”莫怀春闭眼长叹道。
眼看众人话头一下转向凌重霄那里,我顿时傻眼。
不是,有你们这样的吗?
明明我们都快打完架了,半路杀出个凌重霄。
那家伙把功劳都截走不说,还出尽风头。
合着,我和薛惊澜就成俩做白工的傻子是吗。
想到这里,我怒上心头,面露不愉道:“是啊,人家凌道长是非池中之物,但莫大叔转头就忘记是谁仗义出手,未免也太过趋炎附势了吧。”
“你这小子,好生没教养........”侍女闻声,作势就想把我轰走,还是莫怀春伸手将她拦住。
“小蝶,不得对恩人无理,”莫怀春将手探入袖中摸索,直到摸到什么东西后,才继续道,“老夫出来的匆忙,未能带上什么得体的礼物答谢二位。”
“这两块腰牌,就算是老夫欠下的人情,他日恩人若有所求,可凭此信物来找我,必定倾力而为。”
看见腰牌的第一时间,我果断收下,脸色瞬间晴朗道:“莫大叔既然这么上道,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的。”招了招手,我转身走在前头,拉着薛惊澜一起向新驿站走去。
身后,只有小蝶愤愤不平的抱怨声,还在不断响起。
走出竹楼,薛惊澜抄起手站在我后头,问道:“就这么走了?阿七,你向来贼不走空,这么好说话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将这两块腰牌提到眼前,我看着花纹,意味深长地笑道:“这次吃没吃亏,可就说不准喽。”
“没准,我们赚大发了也不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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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楼内,凌重霄见再无外人,才在莫怀春面前躬身行礼道:“莫前辈,烦请移步小筑,门中长辈望请一叙。”
“这就不必了,我方才想起还有些事情,就不再耽误你忙活了,”莫怀春从身后掏出柄折扇,轻轻摇动,和蔼笑道,“带我向你家长辈问个好,道友好意,恕莫某无福消受。”
说完,莫怀春便起身,带上恋恋不舍的小蝶,慢悠悠离开。
见莫怀春不愿领情,凌重霄也未再强求。
只是在转身之际,一声突兀的响动自角落响起,令他露出惊愕目光。
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明明都用神识探查过了。
凌重霄猛一回头,视线中,西北角靠窗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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