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第二天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来到学校。
不过出奇的是她都困成那样了，都不睡，要是按往常她早睡上一天了。
依旧是数学课，手一个没撑住脸直接往课桌上砸，她被痛醒了，“嘶”了声，又撑起手望着没几个数字的黑板。
新同桌新奇，看她不好容易没睡一次觉，来跟她搭话，“同桌，你都困成这样了怎么还不睡啊？”
许靖随口扯了个理由，“其实吧，我昨晚想了一晚上，终于想明白了，就我这种差生不好好学习我以后能干吗嘞，我百思不得其所，还是觉得得好好学习啊。”
同桌问她，“所以你现在要开始好好学习了吗？”
“对的！没错。”
同桌疑惑的又说：“但你这样真的能听得懂老师在讲什么吗？”
许靖道：“虽然我听不懂，但在学习态度上我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啊。”
同桌不禁为她竖起大拇指，“握草同桌，会说话啊，你这说的都快把我给说服了。”
许靖见有人陪她聊，倒也不困了，反而来了兴趣。
她夸赞她同桌，“你看看你这学习态度多好，难怪次次考得比我高呢。”
都这样说了，女同学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有啦，其实我们俩成绩都差不多—”
“那边角落里的两位，”指她们两个，数学老师道：“还聊着天呢？聊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把小嘴巴给闭上啦。”
……两个人不吭声了。
数学老师眼一瞅，就看到了许靖，心头上莫名有股无名火，“许靖你真的是，不睡觉就来影响课堂是不是，我都没跟你计较上次你逃课的事了，骗我说上厕所，怎么滴，家里的厕所比较香点，学校的用不惯是不？那你屁股还真的是金贵啊。”
屁股金贵的许靖：“……”
话一出口惹得课堂哈哈大笑，平时在班上比较刺头的男生道：“老师，你这语言能力这么强都可以去当语文老师了。”
数学老师：“行了行了，言归正传继续上课。”
屎意来袭，这次是真的要上厕所。
许靖颤颤巍巍举手，“老师，我想上厕所。这次是真的。”
上着课再次被打断，“嘿，你诚心是来捣乱的吧，我这刚继续没多久呢。”
“老师，我真的想上厕所啊。你不让我去我就要拉着了。”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信任了。”数学老师道，“实在不行要不你请假行不行，我是真怕你又跑了。”
他现在的眼里只有对保住工作的渴望。
“给我五分钟，我保证回来。”
数学老师最后妥协，“行吧行吧，快去快回，这堂课被你浪费多长时间了。”
上完厕所在洗手的许靖，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趁四下没人拿出来看了眼微信。
殷丛砚：“陈婉银在主任办公室。”
许靖：“好。”
主任办公室就在他们楼下，刚好厕所离楼梯不远。
一下楼，拐角处一道身影，许靖急忙拉住要走的人。
“等等—”
“怎，怎么了？”那人下意识回头，看清眼前的人愣住了。
那个人正是陈婉银。
半响她才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你怎么在这里？”
“专门来找你的，”此时的许靖情绪上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你留下张纸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五百块钱又是什么意思？”
“你没看么？”
“看了看完了，”她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怒意，“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随后她用命令的语气道：“现在住哪，搬回来。”
“我不搬，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差距太大，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我不管，再说一次搬回来住。”许靖这次的语气更严肃认真了。
她不解，“为什么偏要在外面受苦？我明明能给你好的生活，我也会带小孩了，你为什么就不肯回来呢？”
耽误太多时间了，小虞还在等着她。
最后她问：“你到底怎么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走。”许靖再次抓住她，这次她注意到了陈婉银手上的纸张。
“这是什么？”
陈婉银不想瞒她，“休学的申请表。”
“为什么要休学？是因为小孩么？”
“一部分，最近事情太多，一时请假不太够干脆就直接休学了。”
“哦。”
她垂眸，悠悠道：“许靖，我真的要走了。”
“再等一下好吗？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什么？”
“我想问一下，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接着担忧道：“我会不会是一个很差的人啊。”
“不会，你很好。”
“那……”许靖吞吞吐吐的嘴巴张了又闭的。
不是，变脸变得这么快的么，上一秒像吃人的野兽，这一秒又娇滴滴上了。
“你要说什么？”
“嘿呀，”不管了豁出去了，“就是……你有喜欢过我吗？”她飞快说完，不敢看她，闭上了一只眼又睁开一只眼观察她。
许靖内心忐忑不安，呼吸都变得紧张了。
深吸一口气后，暗想算了她又不是。
“没事了，你回去吧。”
其实她听清了许靖说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还发着愣呢。
她往后退了一步，开口道：“嗯那我走了，拜拜。”
“嗯，再见。”
还会再见的。
……
回到出租屋的陈婉银，隔壁大婶抱着陈无虞出来，“回来啦，事办完啦？”
“对，谢谢胡婶。”陈婉银接过孩子。
胡婶说：“接下来是不是得找工作了？”
“嗯。”
“我这有份工作可以介绍给你，你要不要试试？”胡婶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道，“就是你楼上这家是开饭店的，看他们店最近生意挺好应该会招个服务生。”
“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哟，”她拍了拍陈婉银的肩膀，“孩子的话，白天我可以帮你带，晚上你再把他领回去。”
胡婶今年四十六了，还没一个孩子，她一直想要一个但奈何身体不行一直怀不上。
陈婉银从口袋拿了两张红钞票塞到她手里，“那就麻烦胡婶了。”
胡婶笑笑收下了，但表面功夫是不可少的，“你这孩子挺懂啊，那行我帮你打听打听吧。”
“谢谢胡婶了。”
陈婉银抱着陈无虞回到出租屋，一进门就是一张床，房间特别的空，不过还好有一个单独的厨房连通着厕所。这样每次做饭的时候只要关上门，那些油烟就不会跑到外面了。
陈无虞此时睡着了，陈婉银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在唯一一张小小的床上，这张床没有垫子，只是拿了个床单铺在上面，但陈无虞睡的那角落则是用棉被垫着的，厚厚一层。
晚上九点，她还没吃饭，她把剩下的钱放进书包里，顺势看到那本陈苒留下的本子。
这些天本子一直放在书包里但她没翻开过，是因为她从来不好奇陈苒的隐私，没想到这下竟有了想翻开看的冲动。
她小心翻开，本子的首页写着‘陈婉银成长日记’周围还有许多的小爱心，还有陈苒画着她们两比耶的简笔画。
日记的时间是从2008年10月份开始。
2008年10月1日
妹妹已经出生18天了，她还没有取名，我想给她取名为婉银，陈婉银，取婉字大概是因为她是中秋节晚上出生的，那时候的月亮是最大最圆的，银呢，是因为妈妈名字里带银，婉银婉银，陈婉银我越来越觉得这名字好听。
……
2008年12月23日
这天妈妈自杀了……
2017年3月7日
这天婉银问了我一个问题，她说‘妈妈是不是我害死的’，我说不是，妈妈只是生病了累了，她想不要我们了。
但你的出生对我来说是一份来之不易且十分珍惜的礼物，也是一份惊喜，从你出生后，我就想把这世间所有温柔都留给你。
2019年9月9日
以后我会保护好婉银的，不会让陈智鹏伤害她的。
2020年9月30日
今天好险，差点被婉银发现。
……
最后一页是张银行卡，银行卡粘在纸上，旁边写着，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会偷看，这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虽然密码告诉你了，但你别想着偷偷花哦，因为这是未来给你上大学的钱。
一滴豆大的泪滴落在纸上，她收起本子，不敢大声哭泣，默默地哭，生怕吵醒了睡觉的陈无虞，到了最后情绪控制不住，她就跑到厕所关好门放声哭泣，边抽泣边说：“我好想你，姐姐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