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
“是云姐姐的声音！”
顾若雪不由得激动站起来，蕊心看着她的大肚子连忙小声安抚着。
“小姐小心，云姑娘已经来了，我去接应便好。您就在这里坐着吧。”
蕊心将顾若雪小心翼翼地扶到桌前，而后转身走出去。恰好迎面撞上火急火燎的楚云。
“哎呀云小姐，您终于来了。我家小姐可等了您许久，都快急得茶不思饭不想了。”
楚云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愧疚。阿雪整日憋闷在这院子里，定是需要人解闷儿的。
“这几日有事耽误了，这不，得了空闲我便赶紧来了。”
蕊心知道她二人的情谊，打趣完之后也连忙将楚云迎进来。
“云姑娘快请，我家小姐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楚云刚走进屋便看到顾若雪坐在桌前，一脸焦急地往门外看着。
“阿雪，我来了。”她将手中提着的点心和书籍一股脑地放到桌子上，“姐姐知道你等急了，特意到街上给你买了你挨爱吃的点心和往日爱看的话本。诺，我来赔罪。”
顾若雪见她一脸恳切的样子，方才内心的焦虑都一扫而空。
她从茶壶中倒出一杯温水递给楚云，“云姐姐哪里的话，咱们俩之间可是说不上赔罪的。”
楚云接过她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还是阿雪宽厚哈哈哈哈。”
蕊心又给两人倒了杯水，“小姐，云小姐，你们慢聊，我再去烧些水来。”
“嗯嗯。”
顾若雪拿出手中的帕子递给楚云，柔声道：“云姐姐先擦擦汗。”
楚云接过帕子，轻轻拭了拭额角。
“我本来想在回去的第二天便去顾府看望顾伯父，奈何我父亲跟我说，前些日子顾伯父刚出狱时多位门生探望引起五皇子不满。所以便在顾府旁派人监视，一旦发现朝中官员去探望，便会警告，更有甚者以通敌之名抓起来！”
“可恨！”顾若雪闻言，心中不由得火起。
“顾伯父知道这件事后，便闭门谢客。”
楚云搓了搓杯子，无奈道：“我一直寻不到机会，又忌惮五皇子的人，只能等着。昨日才有机会见到顾伯父，所以今日一大早便去给你买了东西准备来看你。”
顾若雪点了点头，感激道：“辛苦云姐姐了。”
她眼神中又带着一丝期待，“爹爹可有信给我？”
楚云抬起眼眸，看着她期盼的目光，尴尬地摇了摇头。
“顾伯父说，值此危急时刻，还是不写信为好。只让我口头告诉你，他如今一切安好，让你放心。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再过些日子，等孩子出声，他来看你。”
顾若雪听着楚云的话，慢慢红了眼眶。
“是我不孝，这种时候本应该陪在父亲身边。没能做到，却还让他担忧。”
“哎呀。”楚云见状拿起手帕为她擦去泪水。
“这岂能怪你？都是，都是李长赫那个小人！”楚云安抚地拍了拍顾若雪的肩，“你放心，如今顾伯父已经辞官，那便是普通百姓了。过段时间，等五皇子放松了警惕，我便劝着顾伯父回济州与顾伯母团聚。”
顾若雪闻言捏紧手中的帕子摇了摇头。
“依着父亲的性格，即便他已经辞官，京城若是不安定，他也不会安心回去的。”
楚云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沉默起来。
“奈何我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否则便是拼死我也要回到顾府，侍奉在父亲身旁！”
“呸呸呸，可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楚云连忙阻止道：“还有，顾伯父说，他很期待自己的外孙或者是外孙女，只要是阿雪生的孩子，他都很期待。顾伯父如今已经脱离危险，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孩子。所以你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想着如何回到顾府侍奉顾伯父，而是应该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让他老人家放心。”
楚云坐到她身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肚子，眼神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你想想，再过一个月，你生出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消息传到顾府，伯父该多开心啊。等到一切安定下来，你带着孩子回济州老家，在伯父伯母身边陪伴他们一些日子，让他们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不比现在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令伯父担忧更好吗？”
不得不说，与楚云有着幼时的情谊在，她说的话顾若雪总是很能听进去。
顾若雪摸了摸肚子，腮边还带着泪，此时反应过来连忙用手帕将眼泪擦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让云姐姐见笑了。”
她吸了吸鼻子，无奈道：“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有孕之后，我总是会胡思乱想，有些曾经自己一想就通的事情，如今却想钻牛角尖一样陷进去。”
“还动不动就爱哭鼻子对不对？”楚云打趣道。
“姐姐惯会取笑我。”，顾若雪不好意思地嗔怪道。
“对了，最近京城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楚云闻言，眼皮顿时一跳。她轻咳一声，“能有什么事情发生，除了五皇子又在加大对其他老臣们的打击。”
顾若雪望着面前煞有介事的楚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她往前凑了凑，直勾勾地盯着楚云的眼睛。
楚云内心忐忑不安，阿雪莫不是察觉出什么？
她脑子转得飞快，忽然想到昨日去顾府时顾雍同她说过的话。
“如今阿雪回京，想必是恒王殿下在暗中护着吧？”面色沧桑的顾雍端坐在顾府的厅堂内，十分确定地询问道。
楚云知道瞒他不过，只好点了点头，心虚道：“伯父，我也只是被恒王的属下带去见了阿雪。”
“嗯，你放心，老夫不会追问他在京城的势力。”顾雍叹了口气，端起一旁桌子上的茶水，轻品一口。
“自从陛下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颁布，老夫便知道，恒王殿下也许并不像咱们看到的那样，是个闲散王爷。”
“伯父您不是说，这个赐婚是太子殿下促成的吗？”
顾雍点了点头，“云儿可记得，你从边境回来说的话？”
楚云闻言，回想起当初自己信誓旦旦地保证，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头。
“记得，可我确实没有想到那些贼人竟然能比恒王殿下快一步！”
楚云说着，不由得顿住。是啊，明明阿雪曾对自己说，恒王殿下确实派人去拦截贼人。
“云姐姐？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顾若雪见她神色不对，也不自觉地担忧起来。
楚云望着顾若雪疑惑地面容，便准备借此机会转移话题。遂道：“京城确实无事发生，只是我方才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
“你还记得当初我到榕城见你的时候，你我二人说了什么吗？”
顾若雪没想到楚云竟突然提起榕城的事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若是你忘记也不碍事的。”面前楚云的神色略带，却恰好勾起了顾若雪的回忆。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瓷玉般的鼻子，“云姐姐是指，当初你问道的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
自她回京，李长轩的死就像是一颗刺深深埋在她心中。虽然身在望春楼的后院，不与任何人接触，但想到总有一天会面对宫中或者朝中的人，她便有一丝不安。不知若是旁人问起，明明是太子殿下与自己一同被歹人挟持，为何她完好无损的回京而太子殿下殒命边境？她该如何回答。
而现在，楚云的问题则让她心中的这根刺暴露出来，无从隐匿。
“我还记得，当初我与你信誓旦旦地保证，有李长山在，他一定会将太子殿下平安救回的。”顾若雪回忆起自己曾经与楚云的对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
“不过，我也没想到……”
“阿雪，我不是在怪你。”楚云知道李长轩一路对顾若雪多有照顾，他突如其来的噩耗对顾若雪来讲也是一个打击。
“我只是想问你……”
楚云欲言又止，摸了摸头上的发髻，眉头紧皱。
昨日顾伯父的话虽然有些道理，但是恒王殿下毕竟是阿雪的夫君。她有孕在身本就会多想，再加上李长轩对她也算有恩，若是将心中的疑问讲出来，恐怕会让她忧思更甚。
“唉！”楚云用手搓了搓脸颊，随后抬起头，看着不知所云的顾若雪。
“算了，以后再说。”她拿起带来的话本，将最上面的一本递给顾若雪。
“呐，这是你最爱的题材。最近在京城也十分流行，很多闺阁小姐都偷偷托人到书店买呢，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你快先看看书评喜不喜欢。”
顾若雪接过她递来的话本，随手翻了两页，而后将书合起放在桌上。
“云姐姐，你方才想问我什么？”顾若雪单手托腮，秀眉微蹙，右手葱白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轻敲着。
“你不说是因为不想我有孕在身会因为你的话而多想？”
见她戳穿自己的想法，楚云不自觉地轻咬了下朱唇。
“横竖我都看出来你有事情要问我，若是你不说，岂不是更加让我辗转难眠，忧思更甚？”顾若雪委屈的声音又响起，但是夹杂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唉！”
楚云思考了一瞬，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况且自己现在也拿不定主意，不如将心中的疑惑说与她，说不定能有另外的发现。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必与你再隐瞒心中的想法。我方才想问的是，当初我与你相见的时候，你告诉我恒王殿下已经派了手下去追。可是后来我再知道太子的消息，便是他殒命于边境。所以，我想问你，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云终于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她静静地望着面前沉思的顾若雪，等待她的回答。
“让我想想，该怎么说。”顾若雪大概猜到了楚云的疑惑，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她到现在也是处于不解的状态。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这样。”
顾若雪理了理中间发生的事情，“当日李长山也是这样同我保证，说派出去的人一定能够将太子殿下带回。过了几日，他一脸愤懑地告诉我，北狄那些人有幸存，提前将太子殿下掳走，又重伤了几位护卫。”
“后来我问他那该如何营救太子殿下？他说派人打探过，太子殿下应该被押回北狄王城，北狄会用太子殿下为筹码，与大庆和谈。”
楚云听到这里，不由得皱眉。
“恒王殿下说太子殿下是被押回了北狄王城？那为何会死在边境？”
顾若雪抬起眼眸，静静地思索片刻，“万一，万一是北狄的王室想用太子殿下当筹码遏制边境的战事，又将他送回甲勒那里？……”
“可是阿雪”楚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确定，不由得出声打断道：“我听说的是，北狄派使团到京城和谈的时候，明确说了太子殿下身在边境。”
顾若雪闻言，眼睫不由得颤了颤。她抬起眼睛望向楚云，有些不敢置信。
“是一直都在？”
“嗯。”楚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阿雪，你不觉得奇怪吗？”楚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畔，斟酌道：“明明恒王殿下得知消息的时候，贼人尚在我大庆境内；即便不幸被俘，但太子人一直在边境，两军交战，势必在对方阵营安插眼线，那时候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应该都能够想办法将人救出的。”
“云姐姐是在怀疑李长山吗？”
顾若雪话音落下，两人四目相对，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顾若雪的心中顿时杂乱起来，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她不信李长山会做出这种事情，他明明对自己说过将李长轩视作手足。
已经派出护卫救李长轩是他说的，查到李长轩已经被押回北狄王室也是他说的，告诉自己若是两国和谈，李长轩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也是他。
“阿雪你先别瞎想，万一，我猜的也不对。”
楚云看出她内心动摇，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太子殿下已经驾鹤西去，再怎么追查他的死也都是枉然。再说了，他是死于甲勒的手中，又不是恒王他……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也别再胡思乱想了。”
楚云一边安抚着顾若雪，一边愤愤道：“要怪只能怪北狄内斗，甲勒那厮谋逆惹怒北狄王室，才让太子殿下做了牺牲品罢了！”
“什么内斗？”顾若雪闻言顿时一惊，她有些紧张地握住楚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