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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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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此事?!”老者眉头深锁,仿佛想起了一件沉重的往事,“如此说来,当年乐蔓独自游历魔界,从此再无音讯,难道竟是被献祭给了他……不对,为何献祭之后,被祭者未死,反而宿于他体内?!”

长庚依旧恭谨,“此事尚有许多未明之处,太爷可需孩儿再探一番?”

“不必。”老者摆手,“生死祭从无两全之例,除非,除非有一样东西能强行稳住乐蔓的魂魄,使被祭者不死,同时复活亡者……”他旋即陷入沉思,片刻后眼中一亮,忽道:“庚儿,你可觉得乐瑶有何特别之处?”

“乐瑶?”长庚眉头微蹙,目中露出几分不屑,“她仙根残缺,又懒惰成性,实在是朽木难雕,孩儿看不出她有何特异之处。”

“若是懒惰成性,那便好好锤炼。传闻都说乐瑶是无上元君最得意的弟子,因此才寸步不离带在身边。反观乐蔓,早早就离开师门,独自在四方游历,若是她能得元君半分怜爱,也不至于辗转到魔界,更不会沦落至与魔界之人共宿一副身躯……”

长庚闻言,冷笑一声,语气中带几分嘲弄:“若非那则传闻,孩儿早已将乐瑶逐出碧霄宫。记得当初带她至上清天,神君一眼便知她慧根浅薄,难堪大用。我心中尚存几分怜惜,欲耐心教导,直到飞竹来告,说她连心经都难背熟,养着这么个废物,简直有辱我碧霄宫门楣。”

“罢了罢了!”老者无奈,反过来安抚他:“你也莫要心急,明日便要回宫,不必急于与她撕破脸面。既然她暂时无用,你便再费些心思看看,莫要被她察觉太多便是。”

我将那面玉镜小心翼翼地放回角落,又轻轻拾起檀木小盒准备合上,不料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宛如利针穿心,手中一抖,将小盒打翻在地。我半跪在地,颤抖着双手一点一点拾回那些灰烬,然而指缝间却总有余灰滑落,无论如何也无法攥紧。越是用力拾拣,越是徒劳无功,直至昏暗的地面溅起两朵细小水花,将余下的焚香尽数浸透。

我猛然回神,用袖口慌忙擦去地上的痕迹,而后仓皇起身,跑出了碧霄宫。

天街上空荡荡的,连花苑和湖亭都是一片寂静。没有灼人的烈日,没有醉人的晚霞,甚至连夜空的繁星与皎月都无影无踪。四周的一切像是被掏空,只剩下虚无。如果连我也消失了,是不是就能遂了他的心愿?

我猛地跺了跺脚,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天街大喊:“又不是我要来这破九重天的!我讨厌这里!”话音一落,我仰头倒进草丛里,变回了一株霞草,任由自己隐匿在堆积的落叶中,渺小却自在,无需在意他人眼光。

……

“乐瑶?乐瑶?你醒醒,你怎么睡在了路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我从迷糊中唤醒。

我睁开眼,看到月眉焦急地站在我面前,而周围还有几名仙侍,正互相挤眉弄眼,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窃笑。

“我……可能晕倒了吧。”我胡乱应付了一句,其实更想告诉他们,我就是愿意睡在这里,毕竟花草从不择地而栖。但一想到长庚那句“有辱门楣”,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月眉蹲下身,低声道:“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说。你不是一直在找命格簿吗?昨日我见司命拿着一叠册子去了别处……”

我一怔,忙问:“去了哪里?”

“北苑。”月眉答道。

我思索片刻,今日债主就要回来了,往后定然再难如今日这般自由,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去寻找命格簿。

我匆匆跟随月眉赶到北苑,行到一片茂密的林子前,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向我,不住地道歉。我正要询问缘由,四周却忽然窜出许多人,将我团团围住。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命格簿?你竟连凡间的过往都记不得了?如此啼笑皆非之事,那日在镜试时为何不与我们分享呢?”话音刚落,人群让开一条道,若若昂首阔步走了出来,笑意里尽是讥讽。

她站定在秋水身侧,眉梢轻挑:“要取回你的命格薄很简单,一共有三本,如果直接给你嘛,好像少了点乐趣。正好大家又很想见识一下你的真本事,所以我们把这三本命格薄分别放在了林子的最低处、最高处和最深处。若是能凭自己的本事将它们寻回,自然都归你。否则,便也罢了。”

我记得青鸟常栖于这片林中,若若先前便在此弄伤了腿,今日特意引我前来,林中定不止是青鸟那么简单。最低、最高、最深三处恐怕分别对应着三种危险,青鸟应是在最高处,那另外两处会不会也都是神兽?

未来得及想好对策,便有人在我身后推了一掌。我踉跄几步摔进树林,耳边便响起呼啸的风声,漫天尘土与落叶筑起一道结实的风墙,将整片北苑林牢牢封锁。

“为了防止我逃跑还专门设下这道结界,真是煞费苦心。”我咬紧牙关,伸手取下腰间乾坤袋,取出德渊赠我的小册。没想到那日他一语成谶,如今我还真需要靠它来自救。

翻开册子,纸页间画满了各式法诀,攻守兼备,但如果面对的是神兽,不知道是否仍然奏效。

我握紧小册,继续走入密林深处。

四面长林蓊蔚,华枝亭亭,脚下纤草丰茂,芳丛摇曳,满目皆是生机盎然。置身其中,仿佛连呼吸间都能感受到灵气流转,北苑林果然是修行的上佳之地,难怪若若会选择来此处练功。如今,风障将这里与外界隔绝,林中一片静谧,竟连鸟鸣虫语也了无踪迹,仿佛沉睡于某种无形的力量之中。

我抬头望向远处,那最高的一棵古木巍然挺立,高处的枝叶间隐约可见青鸟的身影。

我正欲迈步向前,右侧却陡然传来一声低哑的“嘶”声。

“谁在那里?”我警觉转头,用目光打探声音传来的方向。

“嘶……”

我循声朝右侧深入,每行数步,那“嘶”声便再次响起,似在引领我前行。我不由得加快脚步,直至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沼地映入眼帘。而那本命格簿,竟仿佛挑衅般静静躺于沼地中央。

沼地泥泞不堪,若踏入其中,定然无法脱身。我暗自思忖,纵使自己侥幸行至中心,拿到命格簿,沼泥恐怕也早已漫至脖颈。于是我尝试驱动乾坤袋隔空取物,然而不论如何催动法力,乾坤袋竟无半点回应。连移形咒亦失效,仿佛此地笼罩着一股封印。

思索再三,我决定用最笨拙却直接的法子,那就是化回真身,浮于泥沼表面,一点一点爬过去。虽然看着笨了点、慢了点,却也行之有效。沼地湿软稠黏,幸而我的一点点根须不长,只是浅浅贴在表层,借此缓缓挪动,倒也不惧泥泞沼泽的拖拽。然而每当泥面轻轻起伏,总让我心生疑窦,仿佛底下潜藏着什么东西。

我加快动作,终于靠近了命格簿,可就当我正欲化回人形时,沼泥深处却突然传来异动,脚下有异物正在靠近。我心中一惊,急忙借力跃起,恢复人形的瞬间已将命格簿紧握于手,随即纵身欲跳至岸边。

然而双脚还未踏足岸上,沼泥却如活物般猛然涌动,将我牢牢拖拽。我艰难迈步向前,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加沉重,仿佛有无形之力在拉扯脚踝。

猛然间,我右脚一痛,待缓过神来一看,竟是一条浑身沾满沼泥的黑蛇盘绕在我的脚踝,想来先前那“嘶嘶”声便是它发出的。此时它的两根尖牙深深刺入我的脚踝,鲜血不断渗出。虽然并不觉得有多痛,但这条蛇浑身阴凉,看着实在有些毛骨悚然。

我掏出乾坤袋,佯装要将它收伏,那蛇果然松口,飞快地缩回了泥沼深处。

我卷起裤脚查看伤处,只见脚踝上留下两颗深深的血洼,鲜血仍汩汩流出。那蛇咬得时间甚长,不像普通的进攻,更像是在饮血。我强忍不适,取出命格簿细看,发现上面竟被施加了封印术法,无法直接翻开。

怪不得方才乾坤袋和移行咒对它都不起作用,原来是被人动了手脚。我心中冷笑一声,波澜不惊地将第一本命格薄塞到贴身的位置。

这是林中最低处,接下来便是去青鸟所在的最高处。

德渊给我的册子上记录了好几种自保的法子,其中有个叫点石术的,能将一物暂时变幻为另一物。我不由想起,他当时将我变成白棋随意摆弄时,十之八九用的便是这一招。

我解下束发的绸带,哪怕握在手里,那氤氲的霞光依然久久不散。长庚和飞竹曾千叮咛万嘱咐,以遮掩容貌为由不许我轻易解下。然而这条绸带的作用究竟是保护我,还是束缚我?

一气之下,我将绸带变成了一架笨重的木梯。头疼片刻,又施法改成了轻巧许多的绳梯,只需施法便可随心升降。我踏上绳梯,开始向那高耸入云的枝头攀去。

这棵树不知到底有多高,我倚在绳梯上许久,依旧未至顶端。好在视野渐渐开阔,目光可及更北边的小山,山间隐约可见一处洞口,想来便是下一处目标。

攀爬间,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啼叫。我立刻喝令道:“停!”绳梯便听话地悬在半空。我咽了口唾沫,悄悄朝脚下瞄了一眼,便被吓得浑身瘫软,死死攥住了绳梯。

“你,往那边移一点……”我试探性地指挥道。

绳梯果然乖顺,向前移了两步。

“对,再朝那棵树靠近一点……”我艰难地用脑袋示意方向,“贴住那棵树!”

梯子即刻心领神会,将我送至青鸟栖息的树枝下。我终于得以站在一根粗壮的枝杈上,与青鸟遥遥相对。它距我约有四臂远,正立在枝头眺望远处,锦翮舒展,佻巧鸣鸠,明明是只温顺和善的好鸟,有何吓人之处……我暗自思忖着,一拍脑袋才想到若若是魔族,而青鸟是神兽,二者自然不相容。

我的目光落在青鸟右脚边,那根细长的白绳正将第二本命格簿牢牢捆住。没想到这帮人为了刁难我,竟将命格簿置于这等位置!

若是惊动青鸟,它飞走了我便拿不到命格薄,那该如何在不接近它的情况下取回命格簿?

我施术将梯子变成了一把匕首,随后又用移形咒试图用匕首割断那根纤细的绳索,但还未割动半分,青鸟却突然抖了抖翅膀,匕首瞬间被打回原型,轻飘飘地落回我手中。事已至此,我只能祭出杀手锏了。

点石成金,点花成鸟,化身为青鸟似乎太过困难,还是黄雀简单点。凡人有言道:翔鹍仰而不逮,况青鸟与黄雀,由此可见,青鸟与黄雀总归该是近友吧?朋友之间,自然好说话。

我吱吱地学鸟鸣,又学着抖了抖“翅膀”,试图引起它的注意。然而青鸟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便不再理会。我咬牙施术,“咻”的一声,将绸带化作一条肥嫩的蚯蚓,故作夸张地喊道:“瞧啊!鲜嫩肥美的大蚯蚓!啧啧!”

它果然上钩,我立刻激昂地唱起了歌,虽然不会说鸟语,但无非就是叽叽喳喳那几个调,我奋力地围着蚯蚓边唱边跳,过了半晌,只听“扑哧”一声,青鸟终于振翅飞下,落在我面前。

“喂,你在唱什么?”

我单脚站立,身子僵直在空中,是我幻听了?

“喂,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听得懂!听得懂!咳,道友有所不知,此曲乃消食健脾之妙方。”

它斜视着打量我,细长的眼睑眯成了一条缝,眼神中有七分鄙夷和三分疑滞,“喂,你不会在骗我吧?”

“怎敢!此曲乃我在人界走南闯北学来的消食小曲,如今已在鸟族同胞间广为流传,饭前吟之可健脾开胃、消食化滞、活血化痰……道友久居北苑,怕是已经与世隔绝了。”

它依旧侧目相对,但朝我凑近了许多,似乎能把我瞧出花来,“喂,说来听听?”

“额,道友仙姿神采,一看就是鸟中神族,在下不才,想与道友结个善缘。不若这样,我们以物易物……”

话说到一半,它便警惕地将头缩了回去,眼睛又眯成一条线。

我淡定地继续说道:“在下想请道友赐我一根羽毛,还有脚下白绳系着的册薄。作为交换,在下愿将毕生所学都教与道友!”

“喂,拿去?”青鸟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本还以为要耗费些时间与它周旋,却没想到它这么爽快。我即刻将白绳解下,顺利将第二本命格簿收入怀中,还额外收获了一根青鸟的羽毛。当然了,我也是十分讲诚信的,将自创的消食小曲完完整整地给它教了两遍。神鸟果然天赋卓绝,不过片刻便已学会。

道别后,我啄着几样东西准备飞回地面,飞到半途才猛然醒悟:我不是鸟,又怎能飞翔?惊慌之下,我更是忘了自己是如何起飞的,只能匆匆变回本体,轻飘飘坠落到地面,终是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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