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关系？”楚寻真轻嗤一声，“你和褚舜英不敢发展的那种关系。”

林蓁蓁闻言愕然：什么叫她和褚舜英不敢发展的关系？

细下一品这话，林蓁蓁的脸随即涌上血色，这话莫不是在点她？虽她平时是惯了对褚舜英撒娇耍赖的，但一次也没当着楚寻真的面儿过，她如何就知晓这么多了？

除非……除非她自个也是……

想到此处，林蓁蓁猛然抬头，正对上柳明珠婉转如水波的眼色。

柳明珠柳眉上挑，轻笑道：“原以为那褚将军英勇神武，于这情事方面倒一窍不通，上回她撞见我跟寻真……”

楚寻真轻咳一声，阻了柳明珠的话头，原本常带着威严厉色的面容泛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润：“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烛火照映下，二人眼波交流间尽是旖旎，明明不过几句交谈，却显现出旁人无论如何也涉足不进的亲昵。

林蓁蓁怔在原地，心下却是颇为震惊，原来二人竟是这样的关系，怪不得楚寻真已三十有五，却从未听旁人提起过她的姻缘。

明了后，倒也见怪不怪，这心思她有得，旁人未必就不能有。只是不曾想她们敏锐至此，竟不知何时看出她和褚舜英之间的那几分不对劲来。

柳明珠被拦了话头也不恼，顺着楚寻真道：“好好，不说了。只是现下看来，褚将军也未必是那不通情窍之人，怎得你还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难不成是我误会？”

言语间目光由林蓁蓁的面庞轻轻下移，扫向她被衣领遮盖的脖颈。

林蓁蓁惊得瞬间伸手捂住衣领，丝毫不知她的样子已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柳明珠被她这举动逗乐出声，连连笑道：“真是可爱得紧，怪不得褚将军喜欢。”

林蓁蓁臊得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这一趟本是商议正事，不曾想反倒被打趣了个彻彻底底。

随即嗫嚅道：“这……昨夜我是醉得神魂不通了，她的心意也不曾明了，姐姐还是莫要说这话，免得来日旁人听去了误会。”

楚寻真长叹道：“竟还能说得这不曾明了的话，罢了，事实如何，待她回来你们再谈吧。左右这时节不太平，你们做好了手上的事，也是为晋国子民劳心献力。”

林蓁蓁忙不迭点头称是，这回得了楚寻真的允准，倒真让飞雁营成了她的后盾，先前给阮青刚胡诌的几句话倒有了几分真。

柳明珠抬手之间，烛火已被强劲的掌风刮过，骤然灭下去两盏，还未等林蓁蓁惊叹这内力的不凡，柳明珠便轻笑出声：“妹妹是要留下来观春宵帐暖吗？”

林蓁蓁立时反应过来，忙行礼告辞后退出了军帐，徒留下楚寻真无奈的叹息。

待洗漱妥当了爬上床榻，林蓁蓁阖眼间却如何都无法宁静下来。

想到今夜柳明珠的话……褚舜英之前是撞见过她们之间隐秘的情事？

若是她真的见过两个女子有这般关系的场面，说明她并非对此什么都不懂，或许先前她确实是认为女子不能结合相爱，但为何自个如何在她身边胡闹，褚舜英都由着她，又对她做出那么多容易令她误会的举动？

林蓁蓁越想越头疼，情不自禁抚上颈间，稍稍用力，被啃咬过的印记承着手指的发力，涌出些许酥麻的疼痛感。

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褚舜英紧紧揽住她的腰，俯身嘱咐她，好好想一想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蓁蓁思来想去间困意上涌，这两日奔波劳累，实在也是疲乏。

只不过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断续的梦境间皆是那人温柔望向她的眉目。

待夜色浓重的帷幕被晨曦掀起，林蓁蓁带足兵马人手，再次踏上了前往定城的路。

只不过这一去，便是将定城当做了主要阵地，不必急于返回军营，本这次回来，就是要向楚寻真禀明此事，值得庆幸的是十分顺利。

阮青刚方才早起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活动松络了筋骨，便接到下人来报，忙迎了林蓁蓁进门，客气笑道：“林姑娘好快的手脚，这便赶回来了。”

林蓁蓁同样以礼相见后，笑着询问这两日准备如何。

阮青刚吩咐了下人到书房寻出账目，和林蓁蓁一道坐在院中，又上了清香的茶水点心，方才娓娓作答。

“这两日听闻边境又是不太平，好在有军队坐镇，边境城内的生活倒也没有波动影响。我已进了一批材料，正预备开制，正巧林姑娘你来了，指点一番也是好的。”

林蓁蓁点头道：“我既赶来了，这是自然，只是我先前已试过于定城内各个铺面售卖，效果自不必说。只阮会长拿了这方子，不想些法子物尽其用？”

阮青刚心下动容，这笔买卖是林蓁蓁的投诚之物，早已承诺过不收半分利润，却还能如此上心，摆明了她的诚意十足。

阮青刚亦是不住点头：“我知道林姑娘什么意思，我既有商会的人脉，自然能通得边境几个城池的生意，我这就联系周边城池的商会，看看能不能同他们再以此做上一笔交易。”

林蓁蓁心下舒畅，笑意盈盈道：“阮会长雄才大略，值得钦佩，只我这次来，又要给阮会长带来一笔生意的。”

说罢，便将楚寻真嘱托再进一批带毒的药材之事和盘托出。

阮青刚立时面露喜色，可思虑一番后又颇有为难：“实是不敢相信，刚同林姑娘合作，便能有如此多的好处。我也是定城人，本该为朝廷所需肝脑涂地，可这些颇稀有的药材都是边境的村民上山下野采摘而来，再由商会统一收购。”

顿了顿，面上为难之色更甚：“如今边境多有村庄遇袭，村民们都不敢外出以此谋求生计，我如今到周边城池奔走，也只能将他们的些许库存收来，再不复之前要多少便有多少了。”

林蓁蓁闻言沉默，楼兰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见硬攻打不过，便干脆切了她这门路。

只是不知这便是他们的目的，还是另做他想了。

林蓁蓁叹了口气，出言请求道：“不论如何，能做得多少准备，那也是要做的，还请阮会长费心了。”

阮青刚忙点头应下，至于后来如何奔走为军营输送，亦是后话。

整整十日，林蓁蓁都跟在阮青刚身侧，一面指点制作流程，一面在这从商多年的大商身上学生意的门道。

阮青刚见林蓁蓁机灵聪敏，又因她本就为他带来许多好处，往后更怕是有数不尽的新鲜门路，是而也尽力教她。

林蓁蓁一面学，一面感慨，不论身处什么时代，信息和门路都是如此重要，先前她凡事都亲力亲为，买材料寻人手，本以为挣了那些银子已是非常了不得。

跟在阮青刚身后这几日才知道，由他出面，原料都能以极低的价格进到，所需编制的东西更是能由他名下的织坊赶工，产量速度皆是惊人。

更不必说能将成品输送到各地进行售卖，她先前所能寄售的，也仅仅只是那几家铺面而已。

东西若是好，联系上其他城池的商人，人家也是忙不迭地从阮青刚这儿进货，毕竟晋国虽对外不睦，未和边境他国通商，内部各地之间的贸易还是十分成熟。

于是林蓁蓁眼睁睁看着不过短短十日，阮青刚已有赚发之象。

林蓁蓁肉痛不已，但不收分毫利润是她说的，她也不会有反悔之意，只是不曾想这鹏鸟翅膀再如何强劲，也要借扶摇旋风才能高飞万里长空。

阮青刚亦没想到这不起眼的货品能有如此妙效，转念一想却也认同，莫管哪些个城池地方的，上到各户大家小姐，下到山野村妇，哪个不在意自个那一头乌丝的。

更何况他能将制作成本降低至少一半，这售价自然也下去了，林蓁蓁先前卖不到的地方，他能卖到，所面向的客源更是广泛。

阮青刚数银票数得心花怒放，林蓁蓁自然也乐见，毕竟哄好了这尊大神，她也才有门路，更何况这些时日见握权之人行事如此方便，更坚定了她要掌权的决心。

这些日子，只要一想到那人温热的体温和望向她时垂下的温柔眼眸，她便心颤手抖，干脆强迫自个不再去想，全心投入要做的正事儿之间。

仅有的思念，也只有夜色来临、结束劳碌后，躺在褚舜英宅院正房的床榻上，才会如泉涌般冒出。

可人都躺在她们那夜睡过的床榻之上了，林蓁蓁才悲催地发觉：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那夜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林蓁蓁每每想到此处，总要在床上抱紧被褥不甘地打几个滚儿，心下又要暗暗发誓：今后再不喝得烂醉了！醉酒实是伤身又误事！

于是次日正敲打着算盘对账目的阮青刚瞥见林蓁蓁眼下的些许乌青，自是讶然：“嘿，林姑娘这是没睡好？”

林蓁蓁摇了摇头道：“不必管我，阮会长，凭这药皂，您已经是赚了多少了？”

阮青刚嘿嘿一笑，伸出手指在林蓁蓁眼前晃了晃，得意道：“总不少于八千两。”

还未待林蓁蓁仰天长叹，阮青刚眼中便是精光乍现，笑问道：“在下如今是十成十地信林姑娘的为人和头脑，只按我们先前所说的，不知林姑娘还有没有另的妙计？不然光我阮某一人挣钱，也是于心不安。”

林蓁蓁心下感叹这阮青刚虽是为人质朴，但商人的本性不变，说话亦是滴水不漏，明明是想挣得更多，但说起来却是要带上她挣钱，叫人听着也舒坦。

左右是双赢互利的事儿，林蓁蓁放松了面上的神情，高深莫测般笑道：“那自然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