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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奴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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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先还担心他会甩脱了自己,然而,从那奇诡的树洞里出来后,他似是忘了先前说过要放她走的话,只是教她到马车里去。

女孩却问他要一匹马。

“给我一匹马。”她这么说。

少年同意了,还给了她一个护卫,或说,一个监察。

她骑马在雪原上飞奔,寻到了那几个汉子毙命的地方,从其中一个汉子的袖筒里,找回了阿爷给自己买的靴子。

驱车的武士扬鞭而起,马车飞驰,阿葵一直望着外面,看到那道熟悉的矮坡时,她开口问:“这是什么?”

矮坡被积雪覆盖,白皑皑的。

齐远没搭腔,十七意有所指地说:“这是我们大燮的旧城墙,建成的那一年,是为着抵御北疆来的蛮子,不想还是给放进来一个。”

阿葵明白这话是在说她,但她没有辩驳,只是看着马车转向,沿着城墙边缘,行了一刻,便来到了一道倾颓的城门前。

行过城墙,阿葵又探头回望。

“你看什么?”齐远蹙眉问。

阿葵一言不发,她在想那些和她一起逃荒来这里的人,他们中没人知晓,那雪坡其实是一道城墙,一道建来阻挡他们进入的城墙。

“小叫花,公子问你话呢!”十七叫嚷道,他实在看不惯女孩的无礼态度,好像没人教过她向人低头,或是,向人道谢。公子自狼口中救了她的性命。他自己在蛇群中护住了她,可她却不曾对他们说过一个“谢”字。

阿葵不理,只问齐远道:“我告诉你,你会让我一直跟着你吗?”

“跟着我?”

北疆自更名为朔州后,便在北疆平民中大力推行大燮官话,然而大燮文明已久,官话多用文辞矫饰,若非开过蒙,读过书的人,很难在一年半载内学会。因此之故,官员们便因循就简,将所推行的官话改为更为浅显易学的白话。

阿葵自小在北疆生长,不曾读过书,说出来的话便是这般直愣愣的,用词简之又简,加之她性情天真,更不会曲言婉转。

这一句“跟着你”,便似市井街巷,烟花之地的女子对恩客说的话。

齐远不曾去过烟花地,但交际过市井之徒,因此听她说话,甚觉古怪,又有些谐趣。

一抹淡笑自他的唇边漾起,“你是想做我的奴隶么?”

她问得直露,他便也答得不屑。

阿葵咬唇道:“我不要做奴隶!”

十七轻嗤一声:“想跟着我们公子当奴隶多得是,他还不要你这个——”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阿葵的目光便射向他,她抬手对他一指,说:“我要像他一样,做你的跟班!”

十七目瞪口呆,手指鼻尖,一脸不可思议:“你说我是公子的什么?”

齐远道:“他也是我的奴隶。”

“不是……我……”十七结巴起来,脸上换成了哭丧的表情。他堂堂护卫,如何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说成是跟班?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而公子不仅不为他正名,竟然更进一步,称他为奴隶?

“跟班奴隶。”齐远淡定地补充道。

“公子,十七是——”他正要为自己正名,却碰上了齐远的目光,只好生生把“我是齐国公亲封的公子护卫”给憋回去了。奴隶便奴隶吧,他打小被齐国公收养,说起来,也算是家仆。

阿葵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她觉得十七的表情变换十分好笑,一时竟忘了要说的话。

齐远问:“你要做我的跟班奴隶?”

阿葵不笑了,少年总是冷着脸,若是像那个十七一般,片刻不离地站在他身边,倒也很难过。她想了想,说:“我要跟着你,可我不要做跟班奴隶!”

齐远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让一个叫花子做我的跟班?你只配做我的马奴。”

马奴?马奴是做什么的?阿葵不解。她听出了少年话语里的嫌恶,虽不懂也不肯开口问他,只是鼓着脸,瞪着他。

“就是给马做奴隶。”十七及时地插嘴解释道,而后又啰嗦地絮叨不止,“你吃了公子的包子,给公子做几个月马奴,就当抵债了!马奴的工钱不多,一月才一枚铜铢,这下还真便宜了你!哎呀,臭叫花,你当了马奴,可比当叫花子清爽多了,不过时日一长,身上那马粪味可去不掉咯,但是话说回来,马粪味儿比你这个叫花子味儿还是香上不少……”

他越说越阴阳怪气,阿葵恼得想要跳起来,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像阿爷面对歹人时做的那样。可阿爷没有教过她如何打拳。她只是攥紧了拳头。

少年的目光落在她握在腿上的那两只小小的,可怜巴巴的拳头上,只停了一瞬。

他开口对十七不耐烦道:“聒噪,滚下车去。”

十七委屈道:“公子,我………”他想说自己全是为了公子出气。但是齐远全不领情,将他赶下了马车。

马车内安静下来,没有人开口。阿葵的拳头慢慢松开,她低下头,伸手去摩挲怀中靴子的毛边。

“呜呜……”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从靠垫中探出,接着小狼崽的脑袋半露出来,两只乌黑发亮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慢悠悠地打着转儿。

阿葵好奇地瞧了它一眼,她没料到这小狼崽竟藏在这里。

“嗷呜嗷呜……”

它迈开小短腿,朝着女孩走去。

阿葵任它爬上自己的羊皮靴,又一手轻轻戳弄着它的尾巴,引它频频转首去望,口中“呜呜”地叫唤个不住。

这样的小东西着实好玩,她咯咯地笑起来,全把它当成了布老虎一类的玩偶,抱在手里一会儿举高,一会儿放低,口中学着它呜呜地低叫。

这下,小狼崽倒不再叫唤了,只是歪着头看她。

“小狼在看我。”她说,脸上洋溢着天真的快乐,心里对眼前的少年全没了芥蒂。

齐远道:“它大概是没见过傻子。”

“我不是傻子!”阿葵说着,摆弄着小狼崽,令它面对了少年,“你瞧,它也会瞧你!”

可小狼崽实在不太听话,或是对眼前的少年不感兴趣,只一味仰着小小的脑袋,去瞧阿葵。

齐远哼笑了一声。

阿葵微微有些着恼,于是,接下来的一路,她一直忙于纠正狼崽的小脑袋。她想不通这狼崽为什么就是不肯看少年一眼,为何只是瞧着自己。

马车停了下来。

十七上来拉开车门,道:“公子,到了。”

阿葵一呆,心里轻轻跳了一下。

“带她去杂役院,随便寻个住处。”齐远道。

十七应了。

齐远已下了马车,又回身对阿葵道:“你,今晚好好看着小狼,记下了么?还有,记得喂它。”

阿葵说:“我不知道它要吃什么。”她心里其实欢喜极了,因为公子留下了她,还教她留着小狼崽。

“你吃什么,它就吃什么。”少年拖长音调,道。

他还未踏入府内,门房小厮早迎上来,躬身对着他行礼。齐远站住了,对那小厮道:“去支个人,替我瞧瞧老夫人睡下没?”

小厮喏喏着正待要去,齐远叫住他:“就你去好了,悄声点儿,别教老夫人院子里的人瞧见。若是不巧给撞见了,你就说我已平安回来。”

小厮应承着去了。

*

房内熏着暖香,一位四十有余的妇人坐在暖塌上,膝上覆着一袭狐裘。她脸上的笑容慈柔,口里说出的话语温和亲切,便是隐隐带着责备的几句,听来也是轻轻柔柔的。

这便是齐家老夫人,年轻时便是温柔的性情,及至做了母亲,那温柔里便又添了几分对儿子的溺爱。齐远在她看护下长大,从没挨过她一句责骂,甚至连数落也不曾有,只是一味的纵容爱护。

齐远道:“母亲不怪儿子,儿子就能睡个好觉了!”

齐母叹口气,道:“你虽说冒着那么大险恶出去狩猎,教我焦心了半日,却一心里全是为着我,我怎会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这病,连累着你,教你整日里不得闲工夫去玩耍。”

她伸手在少年脸上摸了摸,又续道:“我听余老说,你没大伤着,我还不信,如今瞧你这虎儿似的样子,我才安了心。”

齐远已沐浴过一回,又更了衣,宽袖遮掩住了他臂腕间的伤,听母亲如此说,他只是笑。

“对了!”他忽的想起来要说的要紧事,“母亲可知我已猎来了那血尾白狼,便等余老明日为母亲制药。”

齐母脸上的笑微微一滞,继而苦笑道:“我这病还有药可治?”

“自然!世上有病便有药,母亲没听到过么?这血尾白狼,可治百病!若是父亲还在,兴许也能治他的病。”

妇人低头,一手掖了掖自己腿上盖着的狐裘,半晌才说道:“好,我儿孝顺,为我寻了那传说里白狼来,明日便教余老试试药。”

齐远眉开眼笑道:“正该如此!我听得嬷嬷说,你今日又不肯服药。有病却不吃药,岂不是比儿子还顽皮了?如此这般,母亲再教导我,我可也不听了。”

八年前,齐母不知因何故染上了一种麻痹之症,双足瘫软无力,行不得路。齐远自七岁上便没了父亲,后又生了病,是母亲细心照料他,将他养大。和自小便养在叔父身边的兄长不同,他一直随着母亲长大,心中自然念着母亲的恩情。自母亲生病后,他便一直四处找寻名医名药,立誓要医好母亲的病。

齐母先还肯服药,渐渐的,见药石无用,自个儿却灰了心,连寻常的艾灸也懒怠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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