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天气转凉，小巫师们穿上长袖毛衣，怕冷的已经围上了围巾。

斯莱特林魁地奇球员们一大早上便在热身，准备进行本学年第一次训练。

莱斯特兰奇响亮地拍手：“注意，我希望我们能认真对待这次与拉文克劳的比赛。明天是去霍格莫德村的周末，我也不愿意看到因为训练结果差强人意，导致加练而无法参与活动，明白了吗各位？”

“明白！”斯莱特林们齐声喊道。

莱尼翻身上扫帚，转了个圈，接着直入云霄。莱斯特兰奇把金色飞贼、鬼飞球和游走球依次扔向空中，一瞬间蓝天中闪现出好多个绿色的身影。

“彗星200是现在飞的最快的扫帚了吧？“贝莉卡在空中试飞，观望着局势。

“是的，而且四个球队里，只有我们全队换了最新款。”芭芭伦停在她旁边。

“噢，”贝莉卡耸耸肩，“那岂不是我们在起点就快人一步？”

芭芭伦想了想：“可以这么说。我们唯一的弱点是有三名球员是新加入的。”

“你、布利兹，我。”贝莉卡说道。

“没错。“芭芭伦随手抡起棍子击飞了游走球。

她们谈话间，莱尼飞过两人左侧方，扬起的风把贝莉卡的袍子高高吹起。

“欸，她飞得可真快。”贝莉卡感叹道。

“可不是吗，有她当找球手，我想斯莱特林们都很放心。”芭芭伦再次击飞了狂奔的游走球。

贝莉卡找到一个好时机，接住了莱斯特兰奇扔来的鬼飞球，让它在空中翻腾了两圈，成功越过了守门的乌姆里奇，正中靶心！

怎么做到看着轻轻松松，却能随意做好每一件的事的？莱尼羡慕的看着贝莉卡和芭芭伦，然后一把抓住了还在挣扎的金色飞贼。

“？”

弗利蒙看看空中的斯莱特林们，又看看尤菲米娅，又看看斯莱特林们，“不是，等一下？现在魁地奇比赛已经对于斯莱特林这么轻松了吗？”

“没关系呀，你也是格兰芬多万众瞩目的追球手。”尤菲米娅成功顺毛，弗利蒙黏黏糊糊的牵着她的手。

空中的奥赖恩一瞬间顿住，捂住眼睛摇着头飞走了。

等所有人都训练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时候，莱斯特兰奇终于喊了停。

“可以了，斯莱特林们。今天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麦克米兰加强训练左手，布利兹核心力量不够，布莱克没什么大问题，加速的时候记得身体压低，帕金森击球时避免翻腕，乌姆里奇同样注意手腕，莱森…”

莱斯特兰奇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体重在强风中不够稳，增重6磅试试看。”

莱尼惊讶的看着他，不光光是增加体重的要求，她很诧异于莱斯特兰奇是真的很有本事：他能在自己训练的同时，关注到场上每一个人，并精准的指出问题。

莱斯特兰奇是一个当之无愧的队长。

“如果你认为6磅太多，可以先4磅。”莱斯特兰奇以为莱尼是不想增重，便降低了要求。

“没关系的，我会努力6磅的。”莱尼应了下来，并打算给自己多加三场力量训练。她现在五英尺五英寸的身高，体重却只有105磅（48kg）。

莱尼与奥赖恩一起回到了公共休息室，等她洗完澡，收拾好自己摊在床上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下午三点了。

“下午好———”莱尼翻了个面，朝着左侧打招呼。

“你今天又去训练了？”桃金娘穿墙而出，在莱尼身边飘来飘去。

“是啊，连训了三天，好累哦…”

桃金娘咯咯的笑了：“你朝我撒娇也没用，我可抱不到你。”

她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变成幽灵的事实，调侃起来也无所谓。

大概是因为体能真的到了极限，莱尼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就濒临爆发了，她努力挤出个笑容：“桃金娘，我有点困啦。”

“你安心睡吧，好好休息。”桃金娘飞了一圈，隐入墙壁之中。

桃金娘飞的不远，只是她好像出现幻听了，不然哪里会传来躲在被子里，断断续续哭泣的呜咽声呢？

窗户阳光正好，一切都好。

莱尼睡了一小会，缓了缓精力，她从床上爬起来，拾掇着去上魔药课的东西。

“你最近不开心。”奥赖恩盯了莱尼三秒，随后说道。

“没有呀，怎么会这么觉得？”莱尼笑了笑，手上捣圣甲虫的动作不停。

奥赖恩转向弗利蒙，看到他与尤菲米娅站在一起，又默默把头转了回来。

“那我来切姜根啦？”莱尼绕开这个话题，专心制作着增智剂。

“嗯。”奥赖恩拿起量杯缓慢倒出犰蜍胆汁。

他总是这么细腻。

莱尼闭了闭眼睛，让眼睛的酸涩感褪去，她扬起嘴角：“现在我们依次放进去吧，我有预感这次的成品也是绝佳。“

果不其然，斯拉格霍恩拿起她们制作的增智剂，夸张的说道：“Brava！我敢打赌喝下这瓶之后我能精通古代如尼文。”

周围的小巫师们都被逗笑了，古代如尼文那东西真不是人学的。

“Le sue parole mi onorano profondamente, Professore.（您的话让我深感荣幸，教授）”莱尼模仿着夸张的语调。

“Brava是什么？和bravo一个意思吗？”身后一个巫师悄悄问道。

“Brava是对单个女生说的，bravo是对单个男生，不过一般来说其实都会说bravo啦，性别规则在非正式规则下会被省略。”另外一个巫师回答道。

“Wait，你确定你是格兰芬多而不是拉文克劳吗？怎么会对意大利语知道的这么详细？”第一个巫师非常震惊。

那个博学多才的巫师挠了挠鼻子，耳尖泛红：“其实我是…”

“别说了，我懂了。”那巫师心领神会，“你是Leyvers对吧？”Leyvers是莱尼的拥护粉给自己起的名字，即Leysin + lovers。

话音一落，惹的对方莫名羞涩起来，竟是完全不理他了。

他就这么哄了对方一节课，直到说出他也对Leyvers感兴趣才重新被热情的回应。

低垂的睫毛遮住了泛着晶莹的眼眸，绵软的睫羽轻颤，莱尼听到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随着下课铃的响声，慢慢的、慢慢的离开了。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此时夜色已悄然渗透进窗棂。石砖地板回响着她的脚步声，偶尔有一阵寒风从窗缝钻入，带来微不可闻的尖啸声。

公共休息室里，壁炉燃烧得正旺，噼啪的火星跳跃。火光摇曳，映在她苍白的侧脸上，泛起微弱的暖意。莱尼踩着柔软的地毯，一步步穿过人群。斯莱特林们围坐在一起，奶油苏打在杯壁滑落，空气中充满了温暖的喧嚣。她的目光掠过人群，没有停留，径直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她或许注意到了汤姆，又或许没有。但汤姆的确注意到了她。

他看到她蜷缩在宽大袖口里的指尖，看到她隐忍克制的蹙眉，看到更深层的、无处不在的孤独。

莱尼把自己藏得很好。她的笑容恰到好处，谈吐自如，甚至连沉默都显得无比自然，好似仅仅是一种惯常的疲惫，而非深埋在心底的某种沉重。但汤姆见过太多人在人前戴上伪装，他知道真正的平静是什么样子，也知道什么样的平静只是支离破碎的表象。

妹妹的伪装，太过完美，完美得像是一道精心修补过的裂缝。

寝室里安静得只有黑湖水流动的声音。

莱尼推开门，熟悉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地牢特有的潮湿气息。没有作业太多的抱怨声，没有窸窣的翻书声。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低头解开斗篷的扣子，随手将它搭在椅背上，动作流畅，好像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可她知道，她的身体比意识更早地显露出疲惫。

她走到床边，抬起手拨开缠绕在床柱上的藤蔓。

藏在叶片下的神像缓缓露出一角。

它安静地立在那里，神色沉静，眉眼低垂，被月光花的柔光笼罩，沉睡着。四周的叶片晃动，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莱尼的目光停留在神像上，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她看着它，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试图回忆什么。

她的喉咙有些发紧。

神像没有改变，它一直都在那里。

可她心里某个角落，却在隐隐作痛。

她垂下眼睫，收回手，任藤蔓慢慢合拢，将神像重新掩盖。然后她钻进被子里，拉上帷幔，把自己藏进黑暗里。

她应该睡了，明天是霍格莫德，她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奇怪。

可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依然浮现出那尊神像。

它的目光，仿佛始终落在她身上，从未移开。

……

霍格莫德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学生们穿着厚实的斗篷，踩着雪地，在巫师商店之间来回穿梭。蜂蜜公爵的门口排起了长队，三把扫帚的木门被一波又一波的顾客推开又合上，空气里弥漫着黄油啤酒的香气。

莱尼拢紧围巾，跟在汤姆身侧，脚步轻缓。

她听见身边的学生们在谈论圣诞节计划，有人兴奋地讨论蜂蜜公爵的新款糖果，有人惦记着对角巷附近新开的魔杖配件店。

她就那么走着，像是单纯地想在这座小镇里随意游荡。

“想去哪？”汤姆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去哪里都好呀。”她答得很快。

汤姆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微微眯起了眼睛。

两人慢慢走到一条较为安静的小巷，远离了主街的喧嚣。雪花静静地飘落，雪地上的脚步声渐渐稀少，寒风在砖墙间穿行，带来远处的喧闹回音。

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莱尼！”

那声音轻快、明亮，带着毫无负担的熟稔感。

她没有立刻抬头。

先是呼吸一滞，像是被寒风堵住了一瞬，接着，她才慢慢地回过头。

——桃金娘正漂浮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刚才看到你，想过来打个招呼！”幽灵少女轻快地说道。

莱尼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她身上。

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可她没有感觉到冷。

她并不意外——桃金娘是霍格沃茨里最自由的幽灵。

“你怎么也来霍格莫德村了呀？”莱尼声音很软。

“无聊啊！”桃金娘晃了晃身子，笑得无忧无虑，“每天都待在盥洗室里太闷了，偶尔也想出来看看！”

莱尼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开口。

她的目光停留在桃金娘的脸上。

她看上去……真的很开心。

她的眼神明亮，语气轻快，就仿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在冬日里偶然遇到了朋友，毫无牵挂地谈论着自己的日常。

可她已经死了。

莱尼站在那里，指尖缓缓掠过围巾的边角：“你喜欢这里嘛？”

“还不错啊！这里比我想象的热闹多了！”桃金娘笑着说，“而且这里的南瓜软糖居然比霍格沃茨厨房里还多，我都想尝尝看了。”

幽灵是尝不到东西的。

莱尼眨了眨眼，视线微微晃了一下。

桃金娘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她依旧这样说了，宛如那并不重要，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什么都无法再触碰”的事实。

莱尼低下头，慢慢地将围巾拢得更紧了一点。

“这里有你啊。”桃金娘笑嘻嘻地说道。

她心口猛地一缩。

一瞬间，她几乎要后退一步，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再看桃金娘。

她不想看到那种真正的释然。

她无法接受。

如果她当时再努力一点，如果她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如果她能救下桃金娘呢？

可她什么都没做到。

她只是在看着，看着桃金娘死去，看着海格被冤枉，看着一切变成无法更改的事实。

她明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过去，可她仍然无法停止这种无能为力的愧疚。

为什么放不下的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