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的帷幕在热烈的掌声中再次开启,这一次,音乐不再柔和,而是带着些许紧张的节奏。刚才第一幕三位女巫各自的苦难已让展现的淋漓尽致,此刻,她们要在这“魔法园林”继续前行——朝着那高耸在舞台中央的草坡和传说中的“好运泉”迈进,而倒霉爵士也将登场。
礼堂里,所有人屏息凝神,前方的乐队指挥迅速调整手势,低音铜管和打击乐一齐上阵,节拍凝重,宣告了一场更大的考验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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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泉在一处魔法园林的一座高高的小山上,周围高墙耸立,受到强大的魔法保护。
每年一次,在白天最长的那一天的日出和日落之间,仅有一个不幸的人有机会来到好运泉边,在水中沐浴,得到永久的好运。
第一抹阳光照亮了天空,墙壁上裂开了一道缝。
人群拼命往前挤,每个人都尖声叫嚷着,恳求得到好运泉的賜福。园林里的藤蔓伸了出来,在拥挤的人群里弯弯曲曲地延伸着,缠住了第一个女巫阿莎。阿莎抓住第二个女巫女尔蒂达的手腕,艾尔蒂达又紧紧抓住第三个女巫阿玛塔的长袍。
可是,阿玛塔被一个愁眉苦脸的骑士的盔甲绊
住了,骑士□□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马。
藤蔓拉扯着三个女巫穿过墙上的缝隙,那个骑士也被拉得摔下了瘦马,跟她们一起进了园林。
失望的人群传出愤怒的喊叫,在清晨的空气里回荡。然后,随着园林的围墙再次闭合,人群安静下来。
阿莎和艾尔蒂达很生阿玛塔的气,她竟然不小心把那个骑士也带了进来。
“只有一个人能在好运泉里沐浴!要在我们中间挑一个人已经够难的了,现在又加了一个!”
这个时候,倒露爵士—骑士在围墙外的世界里就叫这个名字——发现这三个女人是女巫,而他不会魔法,也没有格斗和舞剑的高超技艺,不具备任何能使非魔法者出类拔萃的才能;他认为自己肯定比不过三个女人,到不了好运泉。于是他宣称自己打算退出,回到围墙外面去。
听了这话,阿玛塔非常生气。
“懦弱!”她责骂他道,“拔出你的剑来,骑士,
帮助我们到达目的地!”
于是,三个女巫和可怜的骑士大胆地走进了魔法园林。在阳光照耀的小路两边,生长着茂密的奇花异草和珍稀果树。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好运泉所在的小山脚下。
然而,一条巨大的白色蚯蚓盘绕在山丘下,它双目失明,身体臃肿。他们走近时,它把一张肮脏的脸转向他们,说出了下面这句话:
向我证明你的痛苦。
倒霉爵士拔出宝剑,想杀死这只妖怪,但是剑刃折断了。然后艾尔蒂达朝蚯蚓掷去石头,阿莎利阿玛塔念了各种咒语去制服它或迷惑它,可是她们魔杖的力量就像艾尔蒂达的石头和骑士的宝剑一样毫无作用:蚯蚓就是不肯让他们通过。
太阳在天空中越升越高,阿莎绝望地哭了起来。
这时,大蚯蚓把脸贴在阿莎的脸上,啜饮着她面颊上的泪水。蚯蚓的焦渴得到了缓解,慢慢地挪动到一旁,钻进一个地洞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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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很熟悉这段原文,只是谁也没想到那条由凯特尔伯恩教授自告奋勇提供的,看着十分古怪,动作滑稽的巨大“蚯蚓”,居然是一条被施加了膨胀咒的火灰蛇!
到底谁会想到,一场演出为什么要提供这么危险的东西,而且为什么乌姆里奇还能面不改色的骑在上面啊!!!
当时,随着布景的移动,三位女巫和倒霉爵士来到草坡下方。台下观众都看得出来,那座七英尺高的小山是由邓布利多和比尔利教授联手打造,可升降、且可以倾斜,算是此次舞台特效的最大亮点。三位女巫相□□头,正要踏上山脚——
忽然,“白蚯蚓”登场了。
这只“蚯蚓”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绒布,与舞台上的雾气相配,看上去灰蒙蒙又臃肿。原本它只需在山脚下一动不动地扮演“障碍”,由她们用泪水或者某个道具加以驱散。可令人意外的是,这时它居然疯狂扭动,仿佛受到谁的刺激,横冲直撞到山顶处。乐队里立刻响起惊恐的嘈杂音,倒不是故意的,他们是真的为此感到惊恐。
乌姆里奇不愧是魁地奇的守门员,他把蚯蚓当作扫帚,稳稳的骑着,掌控着平衡,还算安全。
对,没错,要是这样也没问题,可接下来艾琳突然间掏出魔杖,毫无征兆的朝着莉迪亚发难。一束又一束的咒语就这么发射过去了。
上台的演员里没有一个人带了真的魔杖,比尔利教授就是怕发生魔法错乱的情况,才让需要魔杖的阿莎和阿玛塔拿着假的道具。
现在艾琳偷拿真魔杖,演员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也完全没有办法去制止,他们根本不会无杖咒啊!
“轰!”
莉迪亚一怔,仓促施展护盾魔咒将其抵消,台下的观众瞬间尖叫起来——很多人以为这是节目效果,可比尔利教授在侧台却惊得脸色发白:他根本没安排过这种激烈魔咒的桥段!
只见艾琳(阿莎)双目泛红,正握着魔杖,面容已失去平日的克制,看上去近乎疯狂。
所有人都呆住了。艾琳不是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吗?她怎么会在这正式演出里公然向莉迪亚发起攻击?难道她早就隐藏了对莉迪亚、德里克,以及所有人的不满?
没有人知道答案,因为变故一个接一个的发生,反应都来不及,一瞬间他们的脑海里除了疑惑和惊恐什么都没有了。
艾琳再度挥动魔杖,朝莉迪亚攻去。对方被迫后退,场面一片混乱,乌姆里奇还骑在那条“蚯蚓”上摇摇晃晃,满场乱窜;火花与烟尘四处飞溅,乐队演员们四处逃难,惊声尖叫。莱尼(阿玛塔)被人们撞的后退几步,差点被裙摆绊住脚踝。
紧接着,随着艾琳与莉迪亚的魔咒对轰,“白蚯蚓”在咒力震荡下突然爆炸,腾起一团炽热的火星和灰尘,顷刻间卷起更大规模的烟雾。那只火灰蛇因膨胀咒失控而散落出无数滚烫的火蛋,噼里啪啦地落在舞台周围,引燃了布景与道具。浓烟让人难以视物,瞬间宛如一片战场。
远处的汤姆一开始正冷眼观察。可当他看见莱尼一脸慌乱,头顶的火花眼看就要落下裙摆,他没多想,猛地飞身跃上舞台边缘,伸手抱住莱尼的腰,把她护进自己怀里。
他的速度比黑豹还要快,五英尺高的舞台他就这么翻身而上了。怎么做到的?
“快撤离礼堂!”有教授在高声喊,但学生们被拥挤人潮堵在门口。比尔利教授试图施“熄灭咒”阻挡火焰,却发现火蛋余波与蛇躯还在到处滚动;一时间,现场陷入极度混乱。
莱尼在汤姆怀里,只能听见轰隆隆的火焰燃烧声与周遭的尖叫。她想要挣扎站稳脚,却发现在巨大冲击中,自己小腿撞到台边,火辣的疼痛令她脸色苍白。迎面而来的灼痛气息从上方掠过,闷响声像把空气都撕开了一道口子。她浑身一抖,有人抱住了她,对方肩背随之剧烈一震。
是汤姆…是他此刻紧紧圈着她,他迎着乱飞的火星,用身体替她挡了一大半。滚烫的灼烧从他肩背间袭来,让他眉头一拧,痛意显而易见——可他还是没有放手。
时间突然变慢了,借着火光,她与他对视那一刻,心跳都似乎停摆半秒。随即是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以莱尼身处爆炸中心的位置来看,她是怎么都逃不掉的,但是汤姆冲上来了,他护住了她,完完全全的。
她挣扎想让他躲闪,但他的臂膀力度惊人,固执地把她护在怀里,好比一堵坚固的墙。
为什么啊?你会好疼好疼的,为什么来保护我,你明明可以跑走的啊?
眼前一片火光。嘈杂的咒语爆响与扑鼻的烟味混作巨浪,将整个舞台吞没。灰黑色的烟雾在上方弥散,火光映在他稍嫌苍白的侧脸上,汤姆低头,他们的视线相触。
炙热的火焰让莱尼的瞳孔染上火红色,似是金瞳又似是红瞳,大火在她的眼睛里燃烧跳动,他们离得太近,近的仿若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哥哥…你……有没有事?”“莱尼带着哭腔,她艰难吐字,“你的后背……”
汤姆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没事”,他扶住她的腰,试图带她往安全处挪。他们不能再继续停留在这里了。火焰飞窜,不时有破碎的碎屑砸落,他下意识弓起身体,将她完全遮在臂弯下方。
霎时,她眼角下落的一滴泪混在灰尘里。她心脏通通地跳,越发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噪音,唯独他的鼻息、他灼热的体温无比清晰。岩兰草,岩兰草的气息好浓郁。
一个人怎么会笨成这样?一个丝毫与温柔搭不上边的人,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护着她,为什么啊?
可没有多余时间细想,她只感受到那只放在她腰侧的手紧张得微颤,每一次他都要在掉落的火星与飞溅的水幕间寻找一条安全路,护着她慢慢前行。最终,他们险险闪到舞台偏角的垂幕后头,避开了最强烈的火浪。
汤姆没有在思考吗?汤姆的内心更加纷乱,他更想问自己为什么能做出这样的行为。
他想他是疯了。
目光里只有她湿润的眸子,不管怎么回想都只是那双金色的眼睛。烟雾逐渐散去,周围同学与教授正忙于施救和清理,可对于两人来说,所有人都彷佛远去,只余眼前之人近得能触碰对方因为痛苦而有些发抖的呼吸。
汤姆半跪在地,将她也带着缓缓坐下。他的呼吸急促得不似往常优雅——他肯定是疼坏了,那火焰把哥哥的后背灼伤了。
“你……你干嘛要这样?”她终于找到声音,有些恼火地想要责备他不顾自身安危,可话到嘴边,却化成了轻颤的呢喃,“如果背上留下伤……我……那、那个……”她一着急,话都说不清,只想哭却又努力忍住。
他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在昏暗的火光余晕里,她看见他眸中有种晦暗不明的情绪。心脏那股剧烈的敲击始终没有停止。
一阵撕裂的疼痛自背后泛起,他闷哼一声,仍没松开多少力,干脆一手撑地,半抱着她站起。血液与烧焦味在他脑中翻腾,可她那双带着泪水的眼睛却更加挥之不去。
“走吧,”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依旧低哑,“我们去医疗翼。”
她轻轻勾住他的衣袖,一股热泪再也绷不住地溢出眼眶,“好……我们一起。”她将自己的肩借给他,想让他倚靠些重量。
他们就这样半搂半扶,一步步离开了浓烟环绕的舞台,被斯宾塞夫人带去处理伤口。教授们在他们身后努力清理那场火浪余焰。
大火肆虐,他们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