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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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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是电影的取景地之一,一座南方的小城市,山清水秀,很有江南情调。

拍摄地在H市下面的一个小镇,孟夏下了飞机后和助理一起坐上了剧组安排的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孟夏之前的助理在他休息的那年考公上岸为人民服务去了,新来的助理叫乐明皑,总是笑嘻嘻的乐天小姑娘,公司的人都叫她乐乐。

不过看着车越发向荒无人烟的地方行进,乐乐也不乐了,惴惴不安地小声询问孟夏:“哥,还有多久能到啊?”

孟夏看出她的慌张,安慰道:“快到了,坐这么久了,喝点水吧。”

好在过了不到十分钟,路边总算开始出现稀稀拉拉的房子,能看见明显的聚落。

终于到了目的地,下车踏上坚实水泥地的瞬间,孟夏只感觉屁股麻麻的跟被人踹了一脚似的,腿提不上劲,走路像踩在沙子上。

他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句,真的太偏僻了!

“哟,到了。”陆恒思穿着短袖长裤,双手插着口袋,流里流气地从水泥浇的坡上一颠一颠走下来。

“嗯,到了。”

“正好没事,我带你去住的地方吧。”陆恒思主动提议。

她说完转身,勾勾手示意孟夏和乐乐跟上。

这里实在是偏,周围别说酒店了,连民宿也没个一家。

剧组和村长商量了一下,出钱租了几栋闲置的空房,主人都不在,据说是外出打工。

陆恒思把孟夏两人领到一栋八成新的三层房子前就借口有事离开。孟夏就先帮乐乐把她的箱子扛上三楼,又顶着酸软的腿脚把自己的两个箱子半磕半摔地提上二楼。做完这些后他气喘吁吁地坐在房间门口随意摆着的行李箱上,浑身脱力地靠着抹得雪白的墙,抖着手摸出钥匙。

把钥匙插进去,孟夏拧了两下,按下把手推开防盗门。

房间明净整洁,虽然比较小,但设施齐全。一张大概一米五的床,木头书桌和没有靠背的四角凳侧放在窗户前。靠门是一个衣柜,床边上放了一个两层抽屉的小床头柜。

孟夏敞着门把行李推进去,正想把窗户打开通风,却发现这幢房子的后面是一块已经荒废的菜地,杂草都快有一人高了。天热容易生虫,他便只能开了外面的玻璃窗,纱窗还要关得严严实实。

房间里没有洗手间,孟夏走出去,在走廊尽头发现一扇贴着彩色兰花的玻璃门。边上还配了一个带搓衣板的花岗岩大水池。

途中路过邻居的房间,门虽然是敞开的,但里面没声音,看来是不在。

他只探头瞄了一眼就缩了回去,继续探索卫生间。试了试水池的水龙头,很好,水挺大。关上,孟夏视线向前,却发现门似乎从里面锁住了。

里面有人啊。

有点不巧。他准备转身回去,门忽然被拉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砸了他一身。

孟夏瞪大了眼睛。

那位邻居此刻上半身赤裸,水滴滑过胸口坠至腹肌,最后没入包裹的浴巾里,是很健康性感的身体。

孟夏眼是热的,心却是哇凉的。

“诶,好巧。”

季玄冬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外的孟夏,“你住我隔壁?”

孟夏机械般点下头。

“确实,很巧。”

整个剧组这么多人,男的也不少,就好巧不巧做了季玄冬的邻居。

是他的命里该有此劫啊!

季玄冬边擦头发边问:“你吃饭了吗?”

哥们咱们在厕所门口谈这个真的好吗?孟夏心里默默吐槽。

但嘴巴还是很老实:“还没有,我刚到。”

“那待会儿一起去隔壁吃饭吧。”

这里订不到盒饭,后勤组干脆占了隔壁那栋房子的一楼,找村长雇了几个手艺不错的乡亲开火做饭。

现在刚过饭点,阿姨还在,晚一些就不好说了。

孟夏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

“行,那你等一下,我穿个衣服。”

孟夏本想叫上乐乐一起,结果她说太累了打算先睡一觉;他又问要不要给她带点吃的,乐乐说她带了泡面,不用麻烦。

于是最后就只有他和季玄冬两个人去吃饭。

路上他们两个并肩而行,季玄冬衣服上帽子上的两个坠子晃来晃去,惹得孟夏眼有点晕。

坏了,怎么一直在看他!

孟夏掩耳盗铃般撇开视线,专注地目视前方。

怎么不说话……有点尴尬……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

“到了。”

季玄冬突然出声叫住还企图往前走的孟夏,“就是这里。”

“啊?”孟夏反应过来后哦了两声,跟在季玄冬身后进了房子。

大门上挂了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今天提供的菜式。

孟夏研究了一下,发现还挺符合H市这边的饮食习惯,一眼扫过去一半都是辣菜。

里面还有一个阿姨在值班,见他们两个进来连忙拿起盘子,操着带有口音的普通话问他们想要吃什么。

孟夏点了份小炒牛肉和大白菜,在边上的电饭煲里盛了一小勺饭。

现在没几个人还在这儿,到处都是位置,他就随便找了个座位,等着季玄冬过来。

“你不吃辣?”孟夏发现季玄冬盘子里相当素净,遂询问。

“不太能吃。”季玄冬接过孟夏给他拿的筷子,把手上的另一个碗放了下来,“那边摆了甜点,我看着拿了些。”

呃,真的是“些”吗?

孟夏咬着筷子,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方才台子上摆的那么多种点心,似乎在这个碗里都有出现。

他尬笑一声,决定不拆穿季玄冬,闷头吃菜。

孟夏虽然在W市长大,但他妈妈是H市邻市人,口味和这里大差不差。剧组找来做饭的阿姨水平也都不错,孟夏吃得挺开心。

不过他对面的季玄冬倒是对饭菜兴致缺缺,两只眼睛时不时就瞟一眼桌子中央装点心的碗,孟夏都感觉他快要把那个碗看出个洞来了。

终于把菜吃得差不多,季玄冬名正言顺地把蠢蠢欲动的魔爪伸向了那一大碗点心。

孟夏仿佛能在他眼睛里看见闪亮的光芒。

“这个方糕味道不错,你尝尝。”

季玄冬吃完一块,极力向孟夏推荐。

孟夏本身也就吃个半饱,闻言不假思索地摸了一块整个放进嘴里。

好甜!

他的表情崩坏了一秒,又立马恢复正常。

是他的味觉出了问题吗?孟夏看着显然是真心向他推荐糕点的季玄冬,内心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个也不错。”

季玄冬又向他推荐了一款,这下孟夏学聪明了,只掐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嗯,还是很甜,确定不是他自己的问题,只是对面这位男性口味比较极端罢了。

孟夏就和他反着吃,两个人你一块我一块,硬生生把那满满一碗吃完了。

罪恶啊!

他痛心疾首地凝视着那个空碗,庆幸这时候vivi不在。

季玄冬:“嗯,吃饱了。”

孟夏心虚掩面。

他又提议:“咱们去外面走走吧,正好今天不热。”

难得吃饱的孟夏此刻负罪感极重,不加犹豫地便答应了季玄冬的请求。

走出临时食堂,外面已经阴了下来,天空上压着厚厚的一层乌云,明明还是下午,看起来却像临近晚上的样子。风有些大,还是带着凉意的,在偏高的气温下分外舒适。

乡下地方,不是看山就是看水。村子被群山环绕,一条河流从中间穿过,好似没有尽头。

孟夏站在桥上,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你说这河流向哪里?”

季玄冬双手搭在水泥护栏上,姿态随意。风把他洗完后蓬松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配上他那混血的精致面庞,展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性感。

孟夏觉得他这样很有氛围感,又拿起手机,给季玄冬也拍了一张。

本来没想叫他,结果季玄冬见他长久不回话,干脆侧过头去看他。

屏幕闪烁,孟夏连忙点开相册,查看刚刚的那张抓拍。

他屏住呼吸,心脏忽然加速跳动。

英俊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看向镜头,风把他的刘海吹下,隐约遮住了半边眼睛。脖颈被黑色连帽衫的堆领埋掉半截,隐约带着丝神秘气息。

完蛋,好帅!

“拍到了什么?”季玄冬凑过来看,“诶,不错。挺好看,发我。”

孟夏回过神来,嗯嗯点头。

幸好这里光线不好,不然他脸上的微微红晕遮都遮不住。

孟夏点开微信,找到“社死对象”,那天的问号还停留在界面上。

努力无视掉它,孟夏把刚刚那张图发过去,就听见季玄冬忽然叫了他一声。

他闻声抬头,就看见阴云之下,季玄冬神色专注地举着手机。见孟夏看过来,他嘴角噙着丝笑意,按下拍摄。

阴郁的背景下,周遭仿佛只剩手机屏幕透出的一丝光亮,而这仅有的光芒毫无保留地映在面前人的脸上,致使那抹不知因何而染上的粉晕在昏黄的暖光下无所遁形。

孟夏特意为拍戏而留的半长发被凉风吹乱,几缕黑色的细软发丝不安分地蹭上眼角。季玄冬不知道当偶像的人是不是天生就会捕捉镜头,即使毫无准备,那人的眼神却还是在第一时间锁定了拍摄的方向。

季玄冬在拍完那张照片后立刻放下手机。毕竟镜头会失真,那随呼吸游动的皮肤、表情的细微变化,甚至还有因为被头发轻扎而微微泛红的眼角,都是只有亲眼去看才会更加生动。

如同被蛊惑,他不自觉地靠近,企图寻觅更多的细节。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孟夏被那双浅色瞳孔里可怕的认真禁锢住,呆愣在原地。他凝视着那双眼睛,就像被蛊惑般目不转睛。

呼吸开始交缠,他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慢慢吞噬。

……

突然响起的震天撕裂声唤醒了此刻快要神志不清的二人。

季玄冬好像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瞳孔微缩,克制地后退一步。

孟夏为掩饰尴尬迅速把头撇开,发现一道蓝紫色的闪电正张牙舞爪地裂在群山上空。

“好像要下雨了。”他应该是在自言自语。

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吹散了他本就不大的声音,季玄冬没听清,刚想凑近些,手上忽然落下丝凉意。

豆大的雨滴招呼也不打,顷刻间就覆盆砸下,落在皮肤上生疼生疼的。

再多的异样情绪现在也不如躲雨重要。

周围除了树就是草,根本没有个能避雨的地方。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冒着大雨一路狂奔回住处。

雨中奔跑,听着那么浪漫,实际遇上可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路上晒干的黄泥被雨水冲开,一脚踩上去裤子鞋子全都溅上深褐色的圆状痕迹。湿成一摞一摞的头发贴在头皮,就像被恐怖片里的背后灵生扯着,痛感十足。

总算见到了熟悉的房屋,孟夏一个大跨步跃上大门前的台阶,叉着腰粗喘着气。

衣服黏腻地粘在身上,身上的角角落落都在滴着水,很快就在他的脚下造出一片阴影。

孟夏看着扭曲着一张脸艰难拧着衣服角的季玄冬,十分缺德地放声大笑。

季玄冬本来还想挖苦两句,结果见孟夏那个同样狼狈的样子,也没忍住,笑了出声。

他们就像两个傻子一样莫名其妙地笑得前仰后合,倘若这个时候有人路过,定会朝这两个人投来非常不解的眼神。

笑完了,季玄冬非常大气地把二楼的卫生间让给了孟夏,自己抱了个盆提了袋衣服去了一楼。

孟夏也没推辞,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温水澡,把衣服和鞋子上的泥巴印处理掉,如释重负地一头栽在床上。

闭上眼眯了一会儿,他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目的明确地点开相册。

戳开最新一张照片盯了好一会儿,孟夏退了出来,接着手指义无反顾地按在了右上角的加号上。

这天深夜,季玄冬万年不发一条的微博账号破天荒更新了一张照片。

@季玄冬Hiver:[浮云]→[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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