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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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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星一怔,朝他看了过去。

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可她怎么感觉,他对她谈起此事好像并没有那般排斥。

但徐星星到底怕他情绪不稳,便寻到他的手,扣在两只手中,微微安抚着,然后大致快速地讲了一遍。

睺渊将大手与她十指紧扣,将她圈在怀中听她讲着。

他故意将这个话题提起,一是他发现他的星星在这黑暗之地,竟这般全然地依赖着他,乖巧又绵软,可爱得紧。

也正是在极黑之中,她的表情才会坦然流露,不带丝毫伪装,他在暗处窥探着那些细微表情,简直让他情难自禁,如坠云雾。

竟生出了将她困在此处一辈子的念头。

二是,刚刚提起此事时,女子眸中溢出了明晃晃的心疼,星星点点,戳人心扉。

他甚是痴迷,还想再看。

于是,他便如一条隐于暗处的蛇一般,眸闪贪婪,紧紧盯着那毫无所觉的女子。

她看到的那些记忆倒是与他设想的一样,有些与他经历得大致相同,有些却也十分不同。

徐星星讲完后,小心翼翼地感受着身边人的气息,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因为那个修仙的道士,你才讨厌黑暗,然后睡不着的啊……”

睺渊并不在意这点,习惯了便是习惯了,原因是何,并不重要,只是女子眸中的心疼闪着微光,他的心暗戳戳地欢喜,只想让那光更亮些,更亮些。

于是,他问:“星星对我的过去感兴趣?”

徐星星挠了挠脸,说不感兴趣是假的。

但是,她并没有戳人痛处的习惯:“只是想了解你罢了,但是没关系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你不愿提就不要勉强自己……”

徐星星有些尴尬,又有些心疼,她挠了挠他的手心,道:“我们出去吧?”

手心那痒痒的触感直让他呼吸滞了一瞬,睺渊忍下心头的燥热,握住她不安生的指尖,收紧怀抱,吻了吻她的耳,开始讲述:

“我从记事起便长于山林之中,独自在林中活了许久,直到一日偶然遇到一猎户,此猎户并无子女,许是看我可怜,便将我带回家收作养子。”

徐星星正别扭地侧头躲开他的唇,听他忽然讲起,便在他怀中坐稳,安静地听着。

丝毫不知身边那娓娓道来之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不放过她哪怕一丝神情和反应。

“那猎户待我还算不错,可不出两日,他带我上街,偶遇那国公主,那公主便命人将我强行掳走。”

徐星星蹙眉问道:“她为何将你带走?”

“此公主乃那国皇帝的姐姐,权利滔天,荒淫无度,养了诸多面首,你说她为何将我带回?”睺渊又持起了她的手吻,眼神却移也不移地定在她的脸上。

女子眸子果然闪过愤怒和心疼,竟然主动往他怀里挪了挪,骂了一声:“这人真恶心!若是你情我愿的还好,这样当街抢人,真是可恶!”

他瞳孔微缩,呼吸变轻,心中有什么破土而出,长了出来。

可是远远不够,他拥紧了她,接着道:“她囚了我几年,我仍然不从,终有一日寻得机会逃了出去,却被她抓回,她对我用药,我却捅了她一刀,可惜并不致命。她没了耐心,便将我的皮剥了,扔了出去。”

女子眼中光点愈发多了起来,竟然化为水珠流了下来,他的心间一颤,将那泪收入口中,女子竟然主动抱了他:“很疼吧。”

当时是疼的,可如今的他对那种痛楚已然不在意了。

可他吻着女子的眼角,语气刻意带了委屈:“嗯,很疼,从头上划开一刀,再灌入水银,水银顺着皮肉往下流,流到底,一张完整的皮便被剥了下来。”

女子将他抱得更紧,徐徐流出的泪渗入他的衣衫,灼着他的皮肤,亦浇灌了他心间肆意生长的心绪。

“那些人都该死!”女子染着哭腔的嗓音从他怀中流出,“没事了小黑,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的呼吸变得剧烈,心中那莫名的事物越生越多,越发繁茂,直让他激动得神魂都开始发颤,他接着讲着:

“我竟然没有死去,那般躺了几日还生了些气力,于是我便站起身来,摸索着方向去找猎户,可猎户的房屋已经空了,偷听到村中人说,他们得了公主一大笔钱财,便离开此地逍遥快活去了。我身上剧痛难耐,又没有地方去,若是带着那幅身躯回山林,定会被虎狼吞噬,于是我便拖着残体,在那村中徘徊了几日,可躲藏不及,被村中人发现,那时的我身上皮肉长出,身体斑驳不堪,他们只以为我是魔物,便找来了一修士除魔。”

说到这里,他竟笑了一声:“倒也猜得不错。”

可这笑落入徐星星耳中,却好似刺入她的血管,扎入了她的心肺,直让她痛心入骨,不知所措。

她只能紧紧抱着那人,做些完全无用的安抚,她颤着嗓子问:“那邪修是谁?死了没?没死的话我要去杀了他!”

睺渊亦紧紧地回拥着她,在她发间吻了又吻:“说起来,你应该听说过他。”

徐星星一怔,抬脸问道:“谁?”

睺渊顺势又在她唇角落下一吻,道:“若我没有记错,许翼的师兄史何,应是他的侄子。”

徐星星猛然忆起:“氏尘?!?”

睺渊又啄了下她因震惊睁大的眸,吮掉了那颗将将掉落的泪:“是他,成墟长老。”

徐星星任他吻着,泪却越来越多。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到了周府处处都觉得熟悉。

怪不得他能轻易的知晓这白玉牌子的用法。

莫不是,这地方以前是用来困他的吧。

睺渊还在讲:“寻常魔物如何也不用他来除,正好他云游四方,寻求炼丹之物,也是我实在倒霉,被他遇上,他假装收了我,又说要收我为徒,将我带回成墟。”

接下来的事,徐星星都知晓了。

身上各个器官都分别被割下用来炼丹。

心脏,脾肺,四肢,五官。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么百般实验,终于让氏尘发现,他的眼睛竟是最好用的药引。

整整百年,那样好看的眸子,长好便被挖掉,长好便被挖掉。

此等遁天之刑,却是睺渊百年来的每日所受。

徐星星不想听了,她整个人难受得喘不上气,五内俱崩一般。

可睺渊却好似全无伤怀,还有心思吻她的脸颊,他继续讲着:“眼睛的效用愈发底下,氏尘逐渐没了耐心,不知他从哪里听说,火山之浆能将我炼成最上层的丹药,服下便可成仙,他寻一良辰吉日,将我投入火山之中,肉身无,魔神现,我便成了睺渊。”

他嗤笑一声,“这般说来,我还应感谢他。”

“感谢个鸡毛啊!”徐星星抱着他,边哭边骂,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知道的脏话。

怪不得,他灭成墟,又屠一国。

怪不得,他嗜血残忍,心无悲悯。

世人将苦难施于他身,又怎么奢求他成神后去爱世人。

无人爱过他,他又怎知如何爱人。

可是啊,他救她,护她,从未伤过她。

将最好的爱,最好的一面尽数给了她。

她大声哭着,抱紧了他,却不知隐于黑暗中的睺渊沉醉其中,近乎狂喜。

他的星星是心疼他的。

是在意他的。

这般大哭,这般痛楚,只因听了他的过去。

他竟觉得,若是为了遇见她,他之前经历的那些污秽与不堪,也不过如此了。

徐星星在他怀中哭了许久许久,才慢慢停了下来。

她在黑暗中攀上他的肩,捏住他的耳,又触到他的脸,两手捧着他的双颊,隔着虚空看他。

什么也看不到,可只有这样她才能稍稍安心,安心这个人已度过了那些苦难,来到了新生。

她该说什么呢?

好像什么都显得单薄,她就这般看着他,凭着感觉吻了上去。

彼时的睺渊正感受着女子软绵的手心,痴迷于女子那柔碎的神色,看着那没有焦点的眸子尽是痛惜,他嗓子发涩,刚想吻她,便觉鼻间一凉。

那吻轻轻落在他的鼻尖,却重重的绽在他的心间。

碎石坠于镜湖,湖心全被搅碎,巨雷划破长空,天际风起云澜。

久不能息,久不能息。

他再也忍耐不住,扣住女子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唇舌纠缠的触感,如骤风过境一般,在徐星星身体各处炸开。

她霎时软了身躯,任由那霸道的唇舌在她口中搅弄吸吮,那比在外面要强烈数百上千倍的快感,直让她承受不住,呻吟出声。

睺渊听闻更觉难耐,边吻着抚着,边将女子欺于地面,期间紧紧相贴,不离分毫。

徐星星意识朦胧,却沉溺其中。

她受着那般索取,心疼却仍压制不住。

他经历了那样的事,怎能不痛呢,她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给的只有她那可怜的顶点爱意。

可这几日,只那么点欢喜,她还要掖来藏去。

是的,因为程雪,因为方启,因为心中的愧疚和悲痛。

可只有现在,她不愿再推开他,不愿再拒绝他,不愿再压抑自己,再收起对他的爱意。

世人恐他惧他,憎他怕他,将他视作蛇蝎,避之不及。

可她爱,她徐星星爱着这个人。

不管他的罪大恶极,不论他如何暴戾恣睢。

她确实是真真切切地爱着他。

若以后有人爱你,我愿做最初的那个。

若以后仍无人爱你,我愿做那唯一一人。

她被吻得颤栗难忍,脚尖绷直,宛若风中摇曳的柳枝。

柳枝无依,妄想攀附,许是隐于黑暗,壮了她的胆,她由着自己解开身上的衣衫,将自己全然袒露,勾住了身上之人的脖颈,贴上他的身体,回应深吻,随他沉沦。

那人的身形重重一僵,定住一般,反应过来后,胸腔溢出一声弱不可闻的泣音。

旋即那吻更为疯狂猛烈,仿佛要将她啃食殆尽。

她简直不能承受,却愈发耽溺痴迷。

她本想着与睺渊说几句话,却发现完全抽不出力。

她好像不是一个人,是一汪水,一朵花,任由那人捧在手心,肆意搅乱,尽情吞吐。

由此,并没有注意到,她识海中的百兽册,微微闪了一下,才又重归沉寂。

天昏地暗的快感不知会持续多久,睺渊拥着她厮磨,她仿佛要碎在他的怀里。

睺渊吻过她的眸,划过她的鼻尖,来到她的唇,缱绻良久,又舔舐过脸颊,最后含住她的耳,在她耳边喘息着道:“星星,我好开心啊。”

她其实好喜欢睺渊因她染了情欲的样子,那样冷然的人,那样对别人都拒之千里的人,只因她,便会变了温度。

她的神识在朦胧中稍稍聚起,心间微微颤着,将他抱住,吻着回应:

“我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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