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厚重无比的铜门重重的关闭上了,禁制再一次萦绕在了铜门上的图纹上,阻止一切踏入,包括空间系魔法也休想从中穿过。
莫凡和穆白顺着幽暗的火光往前走,整个圣女殿由于死死封闭,让人感有一些冰冷。
石柱耸立,上面有各种古老的脸谱,像是一个个不死的老妖怪趴在石柱上往下凝视,没有了金璧辉煌的光,这圣女殿没有半点神圣之气,反而像一个黑暗之坛。
顺着石柱往前走,他们看到了前方有不息的火焰,那些赤红色的圣火盆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圈,依次顺着阶梯在往上缩。
圣火盆中的圣火无风摇曳着,但在二人看来跟一个火刑架没有分别。
圣火坛的最上方是一根粗壮无比的巨柱,想来也是整个圣女殿的主柱,支撑着这个如此恢弘大气的宫殿。
宛如一棵千年古树的柱子下,一条雪银色的锁链盘绕着,另一端有一个锁箍,正紧紧的扣着一个身姿羸弱的女子腰肢上。
她无法站立太久,于是坐在冰冷的圣火坛上,周围明艳的圣火火光照耀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映出了那份消瘦憔悴,凄凄楚楚……
她还穿着圣女裙纱,巨大无比的裙摆在圣火坛上铺开,宛如绵绵之雪,轻盈的衬托着她无与伦比的蒂兰圣雪一般的气质。
莫凡顺着圣火坛往上走,看得心都碎了。
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啊。
叶心夏仍旧低着头,没有去看迎面走来的莫凡。
“心夏,我来了。”莫凡走到她面前,唤醒不知是在沉睡,还是不愿意面对的她。
叶心夏睁开眼睛,眼眸中藏着的情绪根本无法用几句言语来形容。
她莫凡一定会来,可……她不希望莫凡来,她恐惧,但她更恐惧面对莫凡的眼睛。
她终于还是抬起头,看着莫凡,一句未言,却捂着嘴,泪水涌了出来。
“我带你走。”莫凡站了起来,解掉了那锁住叶心夏腰身的锁箍。
这个锁箍并没有任何的禁制,解开也很容易,毕竟真正困住心夏的并非是这一条锁链,而是这个圣女殿,以及圣女殿外那不可能战胜的帕特农神庙武装力量。
莫凡把她抱了起来,叶心夏瘦了很多,莫凡都有些感觉不到她的重量,滚烫的眼泪蹭在莫凡侧脸上……
莫凡这两句话在叶心夏的内心里荡开,使得她根本没有一点点的抵抗力,可她不能这样做,能够再最后见到莫凡一面,她已经很满足了。
“莫凡哥哥,你就不问问我吗?”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穆白就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对兄妹对话,也准备好了随时动手。
“心夏是心夏,撒朗是撒朗,绝不是同一个人,更没有在同一具身体里!我不管铁证,我也不会去理会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说你是别人,你只是叶心夏,谁都不能伤害你,帕特农神庙不可以,圣裁院不可以,我更不可以!”莫凡看着心夏那双不断晃动的泪水眼眸,重重的说道。
莫凡这番话在叶心夏的耳边回荡着,狠狠的冲击着她那飘摇的心灵,看着莫凡那不曾有一丝质疑的眼睛,叶心夏伪装出来的那份试图解脱的镇定瞬间被瓦解了,顿时化作了一个泣不成声的小女孩,躲在了莫凡怀抱中……
“走吧,带她走。”穆白道。
莫凡重重地点点头,抱着叶心夏,向门外走去。
众人自然不肯放三人离开,但是莫凡早有准备,将一个珠子抛落,图腾玄蛇立马出现在帕特农神庙之上。
总之,今天,叶心夏,他们救定了!
接下来一顿混战,中途法师真正的撒朗现身,伊之纱复活等事情,而叶心夏则被带入了黑暗刑场,为救她,莫凡使用了恶魔系,杀掉众多人后闯进了黑暗刑场。
穆白想进入的心思被艾诺温严厉制止了。
“这是他该经受的,你只能在外面帮忙哦。”
……
黑色的粘稠包裹着全身,没有想象中的冰冷,但却给人一种被无数的蜘蛛丝黏住的窒息感,随时都会被那些从四面八方爬过来的虫物给啃噬一个干净。
叶心夏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无尽绵延的黑暗,缓慢下坠的失重感,轻飘飘的让她怀疑自己似乎只是一具残魂了。
“我死了吗?”她在心里默默的道。
听不见一点声音,看不到一点光芒,甚至感觉不到半点的温度,想必死亡也就是这样的吧,只是这种空无实在让人感到心慌,那份孤独更让心里涌起一阵心酸。
回想起最后那一幕,心中的那份悲伤从涓涓细流渐渐的化作了无法止住的洪流。
再也看不见他了吗?
她真正害怕的并不是孤独,很早的时候她就习惯自己静静的一个人,直到住在隔壁比自己大上一岁的男孩总会跑来,哪怕自己好半天没有勇气说上一句话,他也能够喋喋不休,只是听他说这条街的事情,就会赶走闷闷不乐……
住在街道的最尽头,无法走出屋子半步,趴在窗台边对叶心夏而言最期待的变成了一张淘气古怪的脸探过来,吓自己也好,做鬼脸也好,笑嘻嘻也好,莫凡的出现,会让她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一个透明的人,并不是一个被遗忘在街道小旧屋的人。
随着长大,这种感觉并没有消失,好像是一种已经固定在自己心里的反应,只要看到他,心里就会涌起一阵欣喜与希冀。
害怕的不是孤独,而是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了,没有这种感觉便和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分别,毕竟叶心夏最初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是存在着的,正是这份莫凡带给她的触动……
还在缓缓的下沉,好像没有底部一般。
叶心夏努力的让自己脑子清晰,努力的去记住那张脸,她觉得自己之后漫长无比的永眠时间里,能做的只有这件事。
忽然,一个令人听得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旁边传了出来。
叶心夏往四周黑暗望去,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心灵感知之力让它发现自己周围多出了无数的蠕虫。
蠕虫越来越多,它们就像是一个个准备进餐的妖魔,纷纷围在了“餐桌”旁边,一幅迫不及待的样子。
叶心夏凄楚的一笑,原来自己还没有死,还要经历被这万虫吞啃的痛苦。
叶心夏闭上了眼睛,头颅微微扬起,脸上带着摒弃了恐惧的淡漠……
“囖囖囖~~~~~~!!!”
黑色蠕虫们疯狂的扑了过来,密密麻麻成了吞没一切的潮水。
“去死!!去死!!给我去死!!!!”
一团炙热如艳阳般照耀了整个黑暗通道的火焰猛然的冲了下来,狂火冲开了那些密集无比的蠕虫,将它们烧得什么都不剩下。
火焰疯狂的在叶心夏周围燃烧着,叶心夏看不清那个火焰之影,因为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叶心夏目光想要追逐都追逐不上,只感觉一个狂到极致的魔影带着烈焰在这片黑暗地带中不断的杀戮……
这周围究竟有多少黑色蠕虫,叶心夏也根本数不清,好像这里什么都看不清正是因为被这些黑色的蠕虫给填满,而那个魔影生生的在自己方圆之地杀出了一片光亮与温暖!
叶心夏通过火光看到了周围,黑色密密麻麻,宛如身处在一个地下岩层中,举目四望全是那种蠕虫,无穷无尽,铺盖得看不见缝隙。
“莫……莫凡哥哥!!”叶心夏当然知道这道火光是谁,她那双眼睛瞪到了极致,震惊得难以附加,渐渐的湿润,又渐渐的泪流满面,持续不断的从下巴打落,沾满脖颈与胸前。
莫凡并没有听到叶心夏的声音,他此时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嗜杀癫狂的状态,骸旯想要在这里将叶心夏吃个一干二净,莫凡就将骸旯所化的百万、千万、亿万之虫给杀得一个都不剩下。
骸旯进入到了黑暗之门中后,实力再得到了提升,莫凡已经是杀开了厚厚的虫层,来到了心夏这里,但这里是骸旯的地盘,骸旯又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
一层又一层,莫凡刚在叶心夏周围杀出一个方圆一公里的安全之地,但很快虫群又吞没了过来,从四面八方的涌……
叶心夏看着周围,感觉自己和莫凡是掉入到了一个完全由虫子身体裹成的星球中,它们身处在一个被虫躯形成的地表,虫躯形成的地壳裹了不知多少层的地心中。
莫凡还在杀,它的魂影时而鲜艳,时而淡弱,每当黑色的蠕虫将他们这小小的区域给侵占的时候,莫凡的身上总会染上一层更加妖异的血墨色之光,然后就是数万数万的黑色蠕虫化为乌有。
莫凡好像杀得不知疲倦那般,叶心夏看不到他有半点停歇。
她从没有想过莫凡会追下来,自己明明被拖拽到了地狱的深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啊!
……
莫凡身体分化出了数千火轨,轨迹朝着不同的地方飞射出去,每一条火轨都冲开了黑色蠕虫层,这条直线上的蠕虫全部烧成了粉末,数千道火焰轨迹,便是在整个虫层中撕开了一个更大的缺口……
莫凡顺着火轨破开的方向望去,本以为多少能够看到虫层的尽头,但这种蠕虫还是密密麻麻,没有因为莫凡这般厮杀而减少的样子!
这已经是莫凡激发了身体的所有力量释放的了,倘若这都不能在虫层中杀出一个出口,便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好不容易劈开的小小天地又渐渐的被虫军给淹没,莫凡落在了叶心夏身旁,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倦容,只是叶心夏仍旧看不到莫凡脸上的半点绝望之意……
莫凡也看着叶心夏,那双血墨色的眼睛开始淡去,正慢慢的恢复着最初的黑褐色。
两人对视着,却一时间说不出半句话来,从对方的眼睛里,已经读到了太多太多要说的话。
“我一定会带你杀出去!”莫凡说道。
叶心夏没有让莫凡再战斗下去,而是从背后紧紧的保住了莫凡,柔软的身子紧紧的贴着他,纤细的双手扣在莫凡胸膛上,脑袋更埋在莫凡的肩后……
她现在只期望能够和莫凡呆在一起,相互拥抱着,静静的等待着虫群将他们这小小的天地给吞没。
莫凡自然明白叶心夏的意思,事实上他真的精疲力尽了。
握住叶心夏那冰冷的双手,莫凡轻轻的将其解开,慢慢的转过身来去面对着她。
看着心夏那双平静的眼眸,莫凡苦涩一笑。
“就这样了吗?”莫凡低声在心夏耳边说道。
“嗯,已经很好了。”叶心夏却是重重的点着头。
到了现在,莫凡和叶心夏反而没有了泪水,眼眸在渐渐的平静,内心渐渐的安然。
“莫凡哥哥……”
“嗯?”
“我爱你。”
莫凡听着这心夏从不曾说过的三个字,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应答。
莫凡也爱她,只是……
“我知道,你对我是对妹妹的爱,也知道除了穆白,你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也曾喜欢过你。”叶心夏微笑着说。
“记得当初在敦煌,我问过你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你承认了,还下意识的说是你表的白。”
“这个时候,我就意识到,你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我也意识到,我该放手了。”
“我也曾想过,如果你喜欢的人是宁雪,也许我还可以争一争,可偏偏是穆白哥哥,我的自尊还不允许我和一个男人去争男人。”
“而且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也只会让你难办。”
“莫凡哥哥,谢谢你。”
“可是,我更希望,你能活着回去,穆白还在等你。”
“囖囖囖囖~~~~~~~~~~~~!!”
骸旯发出的声音始终在耳边嘈杂着,仍旧想要以它的卑鄙与邪恶打扰着他们这最后一点点时间。
黑色的蠕虫仍旧在涌上来,两人那点火光能够照耀的空间正在慢慢的缩小,丑陋的蠕虫迫不及待的前仆后继,它们浪潮一样翻滚着,贪婪至极的尖叫着!
“呼呼呼呼呼呼~~~~~~~~~~!!!!”忽然,莫凡的身上重新涌起了褐色的天劫火焰,这些火焰从莫凡的双脚位置缓慢的燃烧到了他的胸膛,他的头部。
叶心夏有些讶异的看着重新穿上火焰战衣的莫凡,不明白莫凡这是要做什么。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蠕虫已经张开了嘴,朝着莫凡和心夏扑了过来。
莫凡双拳再一次引燃,烈火伴随着一道道游龙惊电朝着四周扩散,将那些靠近这里的黑色蠕虫全部杀得一干二净。
莫凡浑身火焰,没有之前那么炙热,也没有之前那么强大。
他看了叶心夏一眼道:“你是我的妹妹,我不能放弃你。就让我为你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好吗?”
不等回答,叶心夏只看到一个浑身由雷电与火焰相互交织的魔影一头撞入到了那无穷无尽的黑色蠕虫层中,漫天的虫尸化成了黑色的碎片、粉末、血雨不断的落下。
叶心夏伫立在其中,目光追随着这个身影……
这就是,她曾真心爱过的哥哥啊……
火光再一次开辟出了一片没有任何黑色蠕虫的天地,莫凡疲倦得有些抬不起手来了,身体里所有的魔能都空空如也,精神匮乏到了极点。
“吱吱吱吱吱吱吱~~~~~~~~~~~”
刚刚消灭,蠕虫们又是前仆后继,很快它们就飞扑到了莫凡的身上,它们用锋利的牙齿开始啃噬着莫凡的身体。
恶魔系的体质也无法招架得住如此多虫子的千噬万啃,莫凡的皮肤开始被咬开,一些体型更小的蠕虫甚至钻进了莫凡的肉里……
莫凡都感觉不到痛苦了,他身体轻盈,宛如躺在一个黑色的宇宙中,任由虫军将自己覆盖。
这应该算是战到最后一刻了吧?只是,来不及和穆白道别了。
他那么温柔的人,一定会哭的吧?
“呤~~~~~~~!”
莫凡徜徉在黑色虫子的海洋里时,一个悲鸣的声音却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莫凡缓慢的打开了沉重的眼睛,却看到了一束明媚的光亮,有些许刺眼,却感觉格外的温暖。
“这是……”莫凡喃喃自语,当他模糊的意识稍稍清晰一些的时候,却发现一直跟着自己战到最后的女神魂影脱离了自己。
全身由天劫火焰构成,身姿修长妙曼,等莫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道魂影已经飞向了自己头顶上空,莫凡在那刺眼无比的光芒里看到炎姬女王的身体在瓦解。
“小炎姬,不不,不要这样做,不要这样……”莫凡猛然间意识到什么,几乎撕破喉咙的大喊出来。
“嘣~~~~~~~~~~!!!!!!!”
炎姬女王升到了最高处,身体瓦解的那瞬间豁然爆炸出了一场席卷整个黑暗空间的天劫火焰。
巨型的火冕扩散,翻腾起了一场烈焰之啸,黑色遍布了周围的黑色虫子还没有触碰到天劫火焰的时候便直接化为了乌有……
莫凡清楚的记得自己前往灼原北角的时候,也经历过一场天劫之火,那大火焚烧了整片荒原,将灼原一切不属于火焰的生物都给驱逐出境,那场火当真宛如天降浩劫。
现在看到小炎姬做出这般举动,并唤起了这样一场天劫之火,莫凡才意识到这样的浩劫之火不是源自于天地,更不是无故席卷,而是炎姬的生命……
是炎姬燃烧了自己的生命!
莫凡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他抬头看着更高的地方,看着小炎姬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眼睛一直在晃动,却流不出一滴的眼泪。
悲伤到了极致的时候,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巨大的天劫烈火从一开始的巨大火圈渐渐变成了席卷了整个黑暗区间的神明之火,数万、数十万、数百万的黑色蠕虫被这场天劫之火给焚烧成灰烬,周围不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与虫躯,而是这让莫凡心在一起燃烧的天劫之火,由小炎姬生命所化的一场灭世之火!
来不及道别,小炎姬便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火絮,灭尽了黑色蠕虫之后缓缓的飘落在四周,炙热而又唯美,宛如繁密的星辰都燃起了光芒,偏偏在莫凡的内心充斥着一片冰凉与和如同河流一般涌动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