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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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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大哥,该喝药啦!”

轻快的脚步靠近巷角矮棚,阿喜端着药碗在草帘前蹲下。

傅行空无奈坐起身:“阿喜,我真的已经好了。”

一连大半个月,这小孩儿天天催着他喝药,喝得他身上都快腌出药味儿了。

阿喜才不信他:“哪儿就好了啊,陈大夫说这药你至少要喝一个月的!”

“你要想我好,与其要我喝药,不如让我喝酒。”

傅行空一脸生无可恋,之前他在小月巷的时候,还能隔三岔五弄些劣酒过过瘾,现在被阿喜一日三餐两顿药地盯着,他这阵子连酒味都没闻到过。

阿喜撇嘴:“那是我不让喝嘛?那是陈大夫说不让喝的啊!”

傅行空:“……”

这小孩儿自从发现陈大夫好用,说什么都顶着陈大夫的名头。

阿喜托着下巴看他喝药,问:“乞丐大哥,你是不是怕苦啊?”

傅行空失笑,怎么可能,他只是觉得受了太多关照,不想让他们再多费心罢了,每天熬药也是很花工夫的。

“这个啊,就是厨房顺手的事,开火的时候一起煨着就好。”阿喜不以为意,“而且小姐走的时候可是交代了,要我们好好照看你的。”

他大概是忘了,他家小姐还交代了他话不要太多。

傅行空心情复杂,有点哭笑不得,心想她还让我要照看你们呢。

“麻烦你们了。”他递回喝空的药碗,“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同我说,不必客气。”

阿喜摇头晃脑的:“没事啦,不要放在心上。”

玉园本就是新置办的,园里人不多,事也不多,加之身为主子的小姐近来外出不在,就更是清闲极了。

此时距离关钰出门已有大半个月了。

忽然阿喜想起什么,提议道:“不过我等会儿要去劈柴,你要是无聊,可以在旁边看看,就当陪我啊。”

劈柴?傅行空纳闷。

玉园看着可不像是买不起现成柴禾的,或者就算要劈柴,园里也有其他成年仆丁,怎么要他一个年纪尚小的小厮来做这种体力活?

他好奇地跟人去了后院,果然见墙角堆了不少圆木,厨娘端来一碗新熬的菌菇肉末粥塞给他,走的时候还笑呵呵跟阿喜打了声招呼,说他这是又来做功课了。

傅行空坐在一边,手里端着刚出炉熬得咸鲜黏稠的肉末粥,一时茫然。

阿喜是真拿他当病人的,就让他坐那儿喝粥,自己跑去墙角搬木头,这木头忒重,他才搬几个来回就出了一头汗,解释说:

“我以前身体不好,小姐说劈柴能锻炼身体,就叫我每天都劈一点,后来身体是好过来了,但我劈柴也劈习惯了,还是每天都劈一会儿,反正厨房也能用。”

他一共也就搬了七八根,因为体力还是不行,只能劈得动这么多,再来胳膊就软了。

傅行空看他有模有样的扎步立腰,都有点练基本功的意思了,但没想到一斧头下去,那木头只吃下了小半斧刃,连木头渣都没飞起一根,几乎是纹丝不动。

傅行空惊讶,走近仔细一看,发现那竟是黑轮木,这种木头质硬,耐烧,含水量少,有铁木之称,最重要的是烧起来后火温极其稳定,很适合用于兵器锻造中初烧的步骤。

听他信口说来,阿喜佩服地看着他:“我只知道这木头硬得很,原来还这么有讲究啊,乞丐大哥你知道的真多!”

傅行空摇了摇头,他可担不起这博学的名头,只不过是曾径听人说起这些时,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才会至今还记得。

他回忆了一下当时对方说过的话:

“黑轮木看起来浑然一体,但其实内里是有缝隙的,因为越坚硬往往就越脆弱,它的年轮生长会在内部撑出裂纹,那就是破绽,只要找到破绽,就能一击即中。”

说着,他接过斧子,目光定在圆木,见木轮走向在某处有轻微的扭曲,便神色一定,扬斧劈下,顿时就将那木头一分为二了。

阿喜非常捧场地在旁边鼓掌欢呼,通常换他来劈,一根木头要落地,少说也得劈上五六斧。

傅行空自觉受之有愧,他能劈开也不全是靠的技巧,斧刃劈入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发力点其实还是偏移了,好在任何时候,一力降十会都能解决许多问题。

理论也好经验也好,都是他按着记忆里照搬的,实在担不起这等崇拜目光。

一碗菌菇肉末粥转眼见底,这个下午就在他指点阿喜如何找到黑轮木的裂缝、从而更好更快地劈开木头中,飞快地过去了。

入夜后,他躺在矮棚里,仍不住地想起这件事来。

黑轮木,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木头,是在关家的冶兵坊,那时他的义兄将要为他开炉打造一把剑,便请他来冶炼场一观,黑轮木是炼炉火供的常用木材,坊中日日都有学徒在劈木备料。

诚然他用剑也擅剑,但于锻铸炼器一道,只能是局外人看个热闹,义兄见他好奇便让他试试,他那会儿不懂门道,斧子一挥只砍进三分,最后硬是斧行剑路,用剑气强行搅碎了那块木头。

结果就被那孩子好一顿嘲笑。

——用方可知,知方可炼,反之亦然,亏得爹爹称你必是天下用剑第一人,竟不过尔尔。

——听着,这种黑轮木,看似浑然一体,但其实内里是有缝隙的,因为越坚硬,就越脆弱,它的年轮会随着生长在内部撑出非常细微的裂纹,那就是破绽,只要你找到破绽,就能一击即中。

——刚过易折,但宁折不弯,找不到窍门,你就只能获得一堆木渣碎屑了,懂了吗,未来的天下第一剑。

昔年小女孩侃侃而谈的声音仿佛就响在耳边。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心想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近来他入睡很难,一到夜晚就思绪乱飞,脑中闪现出很多他不愿回忆的、久远前的画面来。

醉意和疲劳最能滋生困倦,以前他卷张草席随地就能倒头大睡,大多数时候连饥饿干渴都能在昏沉中悄无声息挨过,但这阵子他两样都沾不着,身体习不习惯先不说,精神上却倍感折磨,时常在胡思乱想中彻夜辗转。

噩梦这种东西,醒着做比睡着做要可怕许多。

虽知阿喜他们是一片好意,但他真是熬不过了,明天他必要想法子弄些酒来。

他睁着眼,今夜无风,青板巷中一地寂静,他在这寂静之中听闻自己呼吸,也听闻一种逐渐接近的脚步。

于是他目光也静下来。

不是阿喜,那孩子从不会在晚上过来,脚步也不是这般轻微而规律的。

这无疑是个高手。

未曾觉察杀气,他心中一动,正待起身开帘,来人已先行出声。

听得他内中动静,关钰莞尔一笑:“既是没睡,想喝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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