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迎新春,欢喜过年,在这春节即将到临之际,备受瞩目的众仙舟联合星槎竞速比赛在此举办!让我们聚焦于现场的各位选手们,哇各位选手面迎赛事各个都精神饱满,本次的赛程从流云渡为起始点,途径长乐天,金人巷,丹鼎司,以迴星港作为终点,请大家看屏幕转播,每个赛点都有热情的仙舟观众们为选手们加油打气,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星槎专用通道被肃清,赛道上所有星槎都蓄势待发,名选手们昂起头,接受着观众为他们尖叫欢呼。
旁边还有商贩们大声叫卖小吃,小孩子们穿得圆嘟嘟的拥在一起玩着星槎玩具。
家长们则大喊着下雪了,别滑着了,小娃娃们站在压满雪的枝头下,指着枝头挂着的花灯,雪水融化,凝成一滴,落下。
血一滴一滴落下,渗透进他的衣服里,即使星槎上有自动阻风装置但仍旧吹得脸刺痛。
那血温热,奇异般的热。
他一刻也不敢停留,眼前原本前往丹鼎司的路已经被阻挡,用作赛道,但是导航示意的另外一条路要绕上至少半个系统时的路。
阻挡近在眼前,他把把手一抬,另一只手紧紧护住她,星槎直直朝天空升起,又重重落到赛道内部。
“我就说我会让飞船取代所有的星槎。”砂金咬咬牙,前面原本宽敞的星槎大道上已经拥挤着向前飞行的至少三四十辆星槎。
“哇,第一轮比赛中,果然是名选手绨荥一直保持着遥遥领先啊,等等,让我们把视线投向后处,哇,有一辆星槎异军突起,已经连续甩开十二辆星槎的紧追。”随着主持人的播报,观众视线都紧追着那位异军突起的星槎,在这瞬间,又连续超了两辆竞速星槎。
“哇,这位星槎选手是?哦,一位临时加入比赛的不知名选手,天呐!看来这位选手能有望超越第一名啊!让我们为他们欢呼!”
砂金被风吹得头晕,前面的星槎太过碍事,他只得提高速度漂移,超过一辆又一辆,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对于星槎这么有天赋。
旁边又是一阵又一阵的尖叫与欢呼,将他脑袋吹得生疼,但他一刻也不敢分神,不停地叫着七六八的名字。
“什么!那位有望和绨荥竞争第一名的选手,在靠近终点线的时候直接冲出赛道!”耳边欢呼声低下来,砂金再转角,向前开,丹鼎司大门便在眼前。
从那远处看一蹦一跳跌入丹鼎司大门的星槎冲进来,恰好冲在负责办理就诊手续的司员前面,开星槎的先生从想将星槎上的伤员一起抱下,又担心会刺激她的伤口,于是向是将她慢慢放在星槎平稳处。
再从星槎跳下来,他浑身是血,颤抖着身子,因为膝盖一直紧绷开星槎,一猛冲过来,差点直直跪下一一他将手上穿戴的宝石戒指,手表,蓝水晶手镯取下放在她的面前,说道:““救救她,你救救她,我有很多钱,小姐,你,你救救她,救救她......”
“先生,先生不要慌张。”她被他有些吓到了,只能先安慰眼前明显情绪不稳定的他:“先生,你无需担心。”
因为刚才情绪波动加上激烈运动,砂金不停地大喘气,皱着眉头,用力按着胸口,快速平复着呼吸,断断续续开口道:“救救她,她能活下去,她能活下去吧。”
砂金脑袋里面有根时刻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整个脑海里只回荡着“救救她,救救她,救救她,救救她,救救她......”
司内随时预备着的医护人员来不及感慨怎么搞出这么大阵仗,因为知道现在乱党叛起,所以快速上前去查看情况,有条不紊地将半躺在星槎上的七六八抬上急救床,再经过办理手续的司员时向她点点头。
她了然看向砂金,将那堆珠宝推向他说道:“先生不用担心,小姐隶属云骑军,丹鼎司有义务为他们无偿治疗,而且我们丹鼎司的医术星系间闻名,你放心。”
他视线跟着躺在急救床上的她,看见她能获救,脑袋里跳着的弦终于平定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他的身体,靠着冰冷的柜台缓缓坐在地上,用沾满鲜血的手捂面。
心脏“砰砰”要跳出胸膛,被污血弄脏的衣服不舒服地粘着他的身体,他已经顾不上了。
坐在手术室外的冰冷长椅上,握着拳,把头埋得很低,耳边的孔雀翎耳坠因为汗湿紧紧贴在他的脖颈上,感觉心脏每跳动一下便带着痛,浑身冰冷。
母神,母神,请你就像是给予我生命一般,让她也从不可知的死亡里,归还她的生命。
有多久,没把命运系在虚无缥缈的祈祷上了?
他抬起头靠在椅背上,手背遮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最后叹出一口气。
毫无疑问,他是被母神眷顾的幸运儿,总是死里逃生,甚至在生死片刹那都会有人为他挡刀。
头晕晕沉沉,无法入睡,无法安神,也不知道过了到底有多久,手术室大门“咚”的一声响打开,那位传闻中的衔药龙女抱着手,一脸凝重地走出来。
砂金几乎是弹射般从椅背上跳起来,到她面前:“她怎么样呢?她能活吗?她什么时候醒?她怎么样?你告诉我?她......”
“莫急莫急,这位先生。”白露人小鬼大,语气平缓,让焦急的砂金安心些,“以免气血攻心,自己倒躺下来生病了,她倒是体质非凡,若是常人受这种程度的伤,或许已经丧命了。”
“那她?”
“不必担心,我们丹鼎司医术可是宇宙闻名般的了得,她已受我们丹鼎司治疗,血肉骨头都已重新生长好。”
“那我现在能去看......”砂金用沾满血的手撩下挡着自己眼睛的额发,急切问道。
“病人现在只需要静养几日便好......”那龙女继续摇头晃脑地嘱咐他,没等她说完,砂金已经冲进去了。
“现在年轻人真是的,一点都不耐心。”
——
他守在床前,紧握着她无力的手,窗外打在她被单上的光已然从泛着寒冷光的白昼,直到闪着橙光的黄昏,再到彻底入夜的幽蓝黑。
他垂下头靠在床头边上,经历这一天的混乱,他身体也累透了。
自己金发顺着肩膀下滑与她落在枕边的金发交缠,他左手颤抖着握她的手,感受到她血液里的脉动传过他的掌心,渗进心里。
果然幸运还是在他身旁,他垂下眼,把她的手背贴着自己的脸庞。
那切实的生命在身边迸发,他安心下来。
随着指尖的颤动,他睁开眼,她明亮的金眸看向自己,偏偏头道:““那么漂亮的脸怎么伤了?”
他闭闭眼,感觉鼻头一酸:“是啊。”忙用衣袖擦着脸,不想让她再多想来担心自己。
“这里,还有。”她挑起手指,轻轻擦拭着他脸上剩余的血渍。
“怎么了?在害怕嘛?”她反握住他不停颤抖的左手。
“没有,只是有些紧张。”他不自然地转过头去,不去看她。
“其实。”她用手缠着他的发,他侧低着身子倾听她气若游丝的话语:“什么?”
“之前,我只见到你有金发,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看到相似的事物,总想去询问来源。”
他把她的手紧紧握住,低头看向纯白的病床被,嘴唇翕动道:“我是那个孩子。”
“什么?”
“之前那个问题,我就是那个孩子。”
“太好了。”他没想到她是这个回答,猛然抬头,心一抖。
她面色苍白,宽慰般的笑着,眼眸闪着光亮:“那个孩子,他有人保护,他有好好的活着。”
“可是。”他咬唇问道:“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关心一下自己?”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她撑起身子,想展开双臂,告诉他自己没事。
但又扯到了刚刚才好的臂伤上,表情扭曲地“啊”一声,缩着身体,握着自己的手臂。
砂金连忙将她挽入怀中,特意避开她受伤的位置。
“不痛不痛。”被揽入怀中,他怀中温度尽数散到她身上,他吐息均匀,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安慰她道。
她的肩部伤口还在痛,带着身体颤抖,但也不及他周身颤抖,他似乎是在害怕?或者在痛?
她把下巴放到他的肩头,本能再用一只手抱住他,轻轻顺着他,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怎么跟安慰小孩一样?你怎么了?”她问道。
“不要再这样受伤,好嘛?”
“可是,我不来救你,你可能会死。”
“不会的,不会的,这么多次我都过来了。”他抱她更紧了,似乎害怕她从怀里离开。
“没事呐,我做这个行业肯定要挺身而出呐。”此刻有小滴液体滴入她衣与背的间隙里,顺着她的背向下流,惊得她心一颤。
拿起没受伤的手,摸索着摸摸他的头,不再说话,让他在自己肩上安静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