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母……一辈子都在找你，他们觉得是因为他们选择了工作，而不小心弄丢了你。”
盛瑶想到了新闻中瘦骨嶙峋的俩位老人，他们一生走过了许多了地方，只为将他们女儿的照片贴到她可能看见的地方。
“不怪他们，是我太任性了。”
小瑶的眼睛已经湿润，即使是机械的嗓音也藏不住浓浓的哭腔，“那天我和妈妈大吵了一架，他们是让我在办公室等他们的，但是……但是……”
小瑶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抽泣抑制不住，整个人因为悲伤而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盛瑶沉浸在了小瑶的故事里，她除了叹气无法再做出其他动作，所有的情绪在心头翻涌，最后只能凝结成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将车停在路边，“我可以完成你所有的愿望，无论合不合法。”
小瑶不解，抬头望她。
“我的任务是拯救你，我可以给你俩个选择，你可以自己决定。”
盛瑶坐了起来，她敲打着方向盘，只是看着前方浓浓的夜色，“我们可以继续去见你的父母，或者，你想不想杀了那个男人？”
小瑶愣住了，她没有想过还有这个选项。
这么多年，她已经被男人，被那对男女完全的驯服。在她眼中，能够再见父母一面就已经足够幸福。
兴奋和浓浓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她忍不住浑身颤抖，去想象男人最后的表情。
她还记得自己在那病床上，男人撕裂而又狰狞的表情，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胸脯，在她的身上用记号笔画出一块儿又一块，他的嘴巴臭气熏天，热烘烘地贴在了她的耳边，“别怕……”
“别怕……”
盛瑶弯下身子，将小瑶的头和自己的头抵在一起，“做你想做的就好，告诉我，想回那个村子吗？”
“这会给你带来麻烦吗？”小瑶问道。
“我说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你要相信我。”
小瑶很纠结，想了很久，久到盛瑶都以为她不会答应，但她咬牙点了点头，在地图上指出了村落的具体位置。
对不起了，爸爸妈妈，我很快就会和你们团聚。
……
那村子不算太远，盛瑶重新导航，调了个头，忽然接到了来自周成的电话。
周成那边的声音很小，显然是捂着嘴偷偷摸摸打来的电话，“那个女的已经发现小瑶不见了，你们得抓紧啊。”
“知道了知道了，快了。”盛瑶此时很自信，她觉得自己离胜利只剩下最后一步，她把摄像头对准小瑶，冲着那头大声喊道，“小瑶，你告诉他，咱们是不是快成功了。”
小瑶兴奋地冲摄像头点了点头。
“行，你们自己掌握时间……”周成还没说完，那边就被强行挂断。
“是你们偷走了小瑶？！是不是？！”女人怒吼着冲到周成面前，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是不是请秦紫溪那个贱|人让你们偷走小瑶的？！”
“不是，你听我解释……”周成被她的巴掌打得有些发蒙，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做响，捂着脑袋，后退了俩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人又上前俩步拔下了他的脑机，将它狠狠仍在了地上，“秦紫溪还想跟我们比，我们跟她那种小作坊可不同。”
“……”
周成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
其实不用她说，周成也能猜到，他们的合同价开得并不低，背后肯定还有藏着其他弯弯绕绕的产业链。
倒不是他不愿和女人动手，只是面前这个女人气势太凶，发起疯来跟泼妇一样，他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你抓紧的，让秦紫溪半个小时内把小瑶送到我家里来，不然……”
女人恶狠狠地剜了周成一眼，拉开车门，自己扬长而去。
周成无奈，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脑机，却发现它已经被女人踩了个稀巴烂。
他看了看荒无人烟的周围，只能祈祷着盛瑶快点完成任务。
……
盛瑶将车子停到了村外，随手从地上找了一个顺手的棍子，将它别在腰后。跟着小瑶来到了男人的屋门口。
今晚天气不错，男人正躺在摇椅上乘凉，旁边还放了一个半瓶白酒。
盛瑶在门口转悠，刚想着如何能不惊动男人，没想到一脚踢到了门口的酒瓶，酒瓶丁玲咣啷滚了很远。
“有什么事吗？”男人听到了动静，将蒲扇从面前拿开，睡眼惺忪地看着来者。
看起来像个女大学生，这是生意送上门来了？
男人嘴一咧，刚想骗盛瑶进来坐坐，没想到盛瑶先他一步进了院子，还将木门轻轻掩起，冲着他笑笑，“我们迷路了，我妹妹口渴了，想来借口水喝。”
妹妹？
男人这才看见盛瑶脚边还有一只棕色的泰迪，他嗤笑一声，“真搞不懂你们城里人，畜生就畜生，还妹妹？！”
盛瑶没和他一般见识，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有水吗？”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盛瑶，嘴角划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有，你在这等着。”
说完后就起身，东倒西歪地向着厨房走去。
盛瑶没有等待，她拿起男人的酒瓶，默默地跟在男人的身后，站在院子中，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将白色的粉末撒入了碗中。
几乎没有瞬间的犹豫，盛瑶上前俩步，抄起酒瓶，对准男人的后脑勺直接砸下。
男人还没来得及呼救，直接断了气。
太轻松了。
盛瑶和小瑶轻轻击了掌，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何还没有通关，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那似乎是排泄物的味道，原先在院子里还没有，如今到了厨房，倒是变得更加浓郁了。
味道似乎来源于屋子后面的猪圈，不过实在是太臭了，盛瑶被熏得都睁不开眼，她强忍着恶心，想去后面看看。
小瑶瑟瑟发抖，扯着她的裤脚不想让她上前。
盛瑶将她抱起，向后院走去，“别怕，他都死了，咱们去后面看一眼就走。”
盛瑶一踏入后院，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味铺面而来，猪圈里一片漆黑，锁着的是四五名没有衣物的年轻女性。
她们的年级都不大，挤成一团，相互取暖，甚至还有几个大着肚子，被夹在中间。
盛瑶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她深吸一口气，将小瑶放到地上，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扔了进去，用发卡打开了门锁，挨个地解开她们脚上的锁链，“快走吧，那男人死了。”
女人们惶恐地摇了摇头，仿佛盛瑶是什么洪水猛兽，边哭边往后退，“我们再也不敢逃了……”
“我说逃！肯定能逃出去！”盛瑶几乎是怒吼着喊出了这句话，她不可置信看向小瑶，“你们……先前也是这样的吗？”
小瑶低着头，向后退了俩步，眼神里是盛瑶读不懂的哀伤。
她不太希望盛瑶发现这些。
盛瑶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许多，她没有怪她，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你先去车上吧，这些人我来处理。”
说完，她转身进入男人的卧室，将里面能穿的衣物全都抱出，分发给女人们，还拿来了热水瓶，给女人们挨个倒了热水。
“你真的是来救我们的？……”有个胆大的女孩儿披上了外套，看着盛瑶，主动搭话道。
盛瑶点了点头，“男人已经死了，喝完水，你们就各自回家吧。”
她也是个凶手，报警这事轮不到她来做。
“可是……村子里的人都是一伙的，我们逃不出去的。”女孩儿露出自己的小腿，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鞭子抽打过的痕迹，“我们试过很多次，也报过警，但每次还没逃出村子就会被捉回去。”
“整座村子是一伙儿的？”盛瑶思索着站起身来，“她们捉你们来干嘛？给人当媳妇么？”
女孩笑了，她不知道盛瑶是真傻还是假傻。
“现在整卖哪里还值钱，你知道一个大脑有多贵吗？不仅是大脑，还是肝、肾、眼角膜……我们几个只是运气好，怀了孕，才留下一条命来，先前和我们一同进来的还有一群小男孩儿，他们…他们早就……”
盛瑶没有说话，她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你们把衣服穿好就跑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你一个人可以吗？”女人还是不太相信，“需要我们帮你吗？”
“不用，跑吧。”
盛瑶只给她们留下一个背影。
她从身后掏出先前捡到的树枝，走到灶台前将其点燃，然后将它扔进了后院的柴房。
熊熊烈火瞬间点亮了整个天空，也点燃了整个村子。没过多久，就有不少村民纷纷走出房间，开始自发地接水浇灭大火。
“那些女人逃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刚想去追，却又看到村子的另一头又冒起了黑烟。
“是我家！”
有人认出了那是自家的屋子，哭闹着让大家帮着救火。
盛瑶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整座村庄蛇鼠一窝，那她就一把火全烧了。她离开那人家后故意又找了几处相离甚远的柴屋，给女人们的逃跑争取时间。
村子里的生意不合法，没有村民敢报警，只能一桶水接一桶水的扑火。
黑烟滚滚，通红的天空连绵不绝，盛瑶目送那群女人们从麦田中搀扶着离开，她刚想转身，却收到了黄木栖的电话。
“盛瑶，小瑶的信号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