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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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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不知道给她灌下了多少烈喉,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体深处仿佛在焚烧,连骨头都像是被烈焰一寸一寸爬过般,然而裸露在外的肌肤却一阵一阵发寒,再这样下去,不等暗卫动手,她就会因失温而死。

姜见黎觉得此刻的自己比涸辙之鱼好不了多少,面前的二人都在看她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每当她翻爬着想要远离溪水时,暗卫都会在魏延徽的命令下将她一脚踢回原处,如此反复了八次,她其实早就没了力气,连翻身的动作都做得极为艰难,宛如蚂蚁翻越于它而言犹如庞然大物一般的石墙。姜见黎的跟前也有一堵石墙,或者说有无数堵石墙,站在石墙上的人无一不是戏谑地看着她折腾,再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偏生她就是喜欢不自量力,不自量力到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魏延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俯视着姜见黎,那目光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同时又夹杂了嘲弄与得意,好似在问,“你为何还要挣扎?究竟还在挣扎些什么?”

究竟在挣扎些什么?姜见黎也在问她自己。

白色月光洒在身上,她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她挣扎,是因为她始终不觉得自己此命该绝,那样的话,这个世道就太不公平了。

嘉风殿屋脊上的一龙一凤被月光镀上了银辉,皇家的东西,即便是两个死物,也透着一股子庄严肃穆,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哪里像她,已经走到了司农寺丞这样五品京官的地位,在高坐明堂的那些人眼中,却还是一只蝼蚁。

可谁又敢言,蝼蚁难登明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1】。

她一直都是在赌,且还想赌最后一把。

当姜见黎不再挣扎后,魏延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在她跟前蹲下,悲悯地在她侧脸上抚摸,“姜寺丞,事已至此,你便认命吧,或许真如你所言,我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那些你都看不到了,若有来世,你还是好好待在你的乡野之中,不要再搅进这些高殿明堂的风风雨雨里,你天生,就没有站在高处的命。”

哦?是吗?

姜见黎眨了眨眼睛,“魏娘子,你怕是不能如愿以偿了,”在魏延徽探询的目光下,她缓缓地,一句一句道,“你该知道,谁才是大晋的天子。”

魏延徽的表情有片刻的怔愣,姜见黎好心地抬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天子的人,来了。”

后半夜的嘉风殿,灯火通明。

姜见黎伏在御榻上,任由殿中省的祁奉御给她诊脉。祁奉御身后站着面如寒霜的萧贞观,萧贞观的侧面跪着弱不禁风的魏延徽。

在祁奉御没有开口前,殿中诸人皆一言不发,尤其是萧贞观,额头紧蹙得能夹死蚊子。

半截宫烛即将燃尽,殿中依旧死寂一片,姜见黎忍不住怀疑魏延徽给自己下的是什么毒药,这才使得医术高明的祁奉御诊了半晌都诊不出个所以然。

怕不是诊不出,而是不敢直言。

想到此,姜见黎断断续续咳嗽了两声,一张口才惊觉,她的声音沙哑得早就失去了本音,粗粝得宛若含了一大口流沙。

听见她的声音,祁奉御发出细微的叹息,同时摇了摇头,看得姜见黎心下狠狠一沉。

魏延徽当真给她下了毒?

还未等她开口,萧贞观就迫不及待地问,“祁奉御,你叹什么气?”

祁奉御的目光在魏延徽与姜见黎之间来回转悠了几趟,萧贞观肃然提醒,“祁奉御,在朕的面前你无需顾忌,有话可以直言不讳,无论你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祁奉御收回诊脉的手,面色严肃道,“回陛下,黎娘子本不甚酒力,却饮下了大量北疆烈酒,身有不适也是正常。”

“北疆烈酒?”萧贞观看向姜见黎,“好好的你喝什么烈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几斤几两吗?”

姜见黎正欲出言反驳,就听祁奉御又道,“陛下,若臣没闻错,此酒应当是阿泰州皋兰部所进献的贡品,烈喉。”

萧贞观由衷地沉默了。

烈喉之名她听过,烈喉此酒她也见过,反正她是一点也喝不下去,那玩意一碰,喉头就跟火烧一般。

“你喝了多少?”萧贞观压抑着怒气责问。

姜见黎正要开口,又被祁奉御抢了先,“回陛下,黎娘子所饮烈喉,应当有一坛不止。”

宫中的一坛酒便是一斤之数,按照祁奉御所言,姜见黎喝了得有一斤以上。

萧贞观眯着双眸看着姜见黎,而姜见黎却紧盯着魏延徽不放。

“若黎娘子只是饮多了烈喉,那臣开一副解酒汤便好,可那酒中,加了别的东西。”

果然不出她所料,魏延徽当真在酒里下了东西!

姜见黎目不转睛地看着魏延徽,魏延徽低着头,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跪在那儿,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萧贞观这下意识到不对了,她顺着姜见黎的目光看去,心头浮现出一个猜想,“魏娘子,你往酒里头下了东西?”

魏延徽惊慌失措地抬头,面色惨白如纸,双目嫣红如杜鹃花,眼尾的泪珠要坠不坠,整个一大伙儿都在欺负她的模样。

姜见黎暗晒,难怪姜见玥拿这个妹妹没法子,主动离京给魏延徽一次机会,便是她这个差点被坑死的冤主,也想着不若酒这么算了,同一个刚及笄又天生体弱的小娘子计较什么。

但是萧贞观不这么想。这位陛下在当公主时就软硬不吃,当了皇帝后,学会了权衡利弊,懂得了张弛有度,但骨子里没变,魏延徽在她面前哭得再梨花带雨,她也不为所动。

“魏娘子,你从实说来,你究竟对姜卿做了什么?”

萧贞观这话问得妙,问魏延徽对她做了什么,便是笃定魏延徽对她做下的恶事不止一桩,就看魏延徽招不招了。

而魏延徽呢,摇摇欲坠了许久的泪珠终是在萧贞观严厉的诘问下,像断了线的琉璃珠一般滚落下来,她什么也不说,就只是无声地哭泣。

萧贞观忍不住发出冷笑,她分得清轻重缓急,魏延徽嘴硬,她有的是时间同她磨,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救人。于是她转向祁奉御,“姜卿中的是什么毒?祁奉御你可能解?”

祁奉御纠正道,“陛下,黎娘子所中的并非是什么毒药,而是有人在酒中添加了一味茹茹草,致使此酒的烈性被放大,饮下此酒的人不仅喉头犹如火烧,便是四肢百骸也会承受灼痛之感,为了缓解这种灼痛,饮酒之人会不受控制地接近水源,若是饮酒的人恰好又不胜酒力,恐会……”

接下来的话,祁奉御没有再说,但是萧贞观却听明白了。

“茹茹草?朕记得魏娘子刚入京时,朕赏过魏娘子一箱药材,其中便有一味茹茹草吧,”萧贞观走到魏延徽跟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茹茹草产自北疆,是缓解魏娘子先天不足之症的一味不可或缺之物,魏娘子从小服用,想必对茹茹草的药性清楚得很,朕之前看在岐阳县主的情面上,对她这个刚入京的亲妹妹聊表心意,不曾想竟是给魏娘子递了刀子,魏娘子,你竟连朕都加以利用。”

魏延徽已经停止了哭泣,抿唇抬头时,眼角的泪痕仍在,一点落在眼睑处,像极了姜见玥眼下的泪痣。

姜见玥的眼下天生有一颗泪痣,但是这颗泪痣极淡极淡,若不凑近了看,上了妆后大抵是瞧不出的,而萧贞观与姜见玥同窗多年,旁人不知,萧贞观却不会不知。

面前的人与姜见玥一母同胞,本只有五分像,但是有了这泪痕点出的一点,再加上魏延徽刻意地模仿姜见玥的神态,五分像也就成了八分像。

姜见黎靠在榻上冷眼旁观,心下已然知晓,今夜的事不会有个结果了。

萧贞观的确有些恍惚,姜见玥是她儿时唯一的玩伴,也是她开蒙后唯一的伴读,是除了萧九瑜之外,她另一个阿秭一般的存在,所以她真的要对姜见玥的亲妹妹动手吗?

“咳咳,”姜见黎的咳嗽声唤回了萧贞观的思绪,她敛了眸中思绪,吩咐祁奉御,“给姜卿配药吧。”

祁奉御口称“是”,忙不迭地退下。

姜见黎不再去看萧贞观与魏延徽二人,总归再看也看不出个什么结果,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慢慢闭上了双眸。

萧贞观瞧见她这副模样,心下心虚不已,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便道,“魏娘子,你该回去了。”

魏延徽叩首,“是。”

“青菡,送魏娘子,”话一出口,萧贞观就改了主意,“不,朕亲自送魏娘子回关雎殿。”

殿中的脚步声响了又停,姜见黎再睁开双眼之时殿中已经没了让人,连宫人也一个都无,过了一会儿,扶疏才进来,“黎娘子,陛下送魏娘子去了,吩咐臣来听候您差遣。”

姜见黎摆了摆手,“有劳司正,等药好了再唤醒我吧。”

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关雎殿外。

萧贞观对魏延徽道,“魏娘子进去吧。”

魏延徽看了正殿方向一眼,回应说,“陛下,臣女住在配殿。”

“朕知道,”萧贞观的眸子在黑夜里晦暗不明,说出的话也不甚清晰,“你去正殿给太上皇和太后问安。”

魏延徽咬唇思索后方才道,“陛下,夜已深,臣女明日再去给太上皇与太后问安,今日有些晚了,陛下您也早些回殿中就寝吧,明日还有春游宴。”

“夜是深了,但今夜谁还能入睡?”萧贞观背对着魏延徽,不痛不痒地开口,“朕让你去你便去,太上皇与太后想必还不曾就寝,正等着你呢。”

魏延徽没料到今夜会失手,因而并未想过,若是事情不成,她该如何向太上皇交代。

“怎么,魏娘子只愿听从太上皇的命令,却不将朕这个皇帝的话放在眼中吗?”

面对萧贞观的质问,魏延徽急忙跪倒在地,“陛下,臣女不敢。”

“魏娘子,去给太上皇与太后瞧瞧,你今夜平安回来了。”

魏延徽咬牙,“是,臣女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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