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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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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台虽被称作高台,但其实并不是台的构造,从外部看,此台像个圆坛,内部中央有木梯盘旋而上,顺着木梯走,可直达顶层,之所以被称为台,是因为它原本是作为台来建造,但是地基才夯实,就被暴雨冲毁,工部的负责建造桃源的官吏请来司天监一瞧,才知此处不宜建台,若要建高屋,只能建坛,否则于龙气有损,于是蒹葭台就变成来蒹葭坛,只是一开始称呼习惯了,宫人仍将此处唤作高台。

魏延徽一进去,就闻见一股经年累月积就的陈旧气息,一只脚踩上木梯,木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听得她心头一颤。

她言自己畏高并非全然都是托辞,若是离地太高,的的确确回让她产生一种不安之感,因而每往上一级,她都要停下来缓一缓,三层台爬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炷香,而她因为紧张,整个人冷汗淋漓,仿佛被雨水冲刷过一般。

最顶层东西南北都开了一道门,此刻唯有东面的门敞开着,其余三重门都紧紧闭合,将光与风一道挡在了门外。

魏延徽登上最后一级木梯,按住心口止不住喘气,同时也不忘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扬声询问,“姜寺丞?”

西面门外传来拍打栏杆的声音,魏延徽挺直脊背,定了定神,双手交叠在腹部,缓缓走了过去。

门外是一圈半丈宽的走廊,那道熟悉的身影正面朝远方,凭栏眺望。

“姜寺丞。”魏延徽敛袖福了福。

“魏娘子不必多礼。”姜见黎双手搭在木栏上,戏谑道,“我还以为魏娘子不会再上来了。”

“陛下的意思,臣女不敢不从。”魏延徽盯着姜见黎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诡异。

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她说不上来。

姜见黎背后仿佛生了双眼,敏锐道,“魏娘子盯着我瞧什么?”

被人抓个正着,魏延徽略显心虚地移开目光,却忽然捕捉到一物,仔细看去,是一枚符牌,在姜见黎的腰侧坠着,日头一照,上头的字样格外清晰。

魏延徽的脑子嗡得一声,像油锅炸开。

姜见黎适时转过身来,掐着一抹笑开口,“魏娘子,若是今日陛下未曾留下口谕,你还会主动寻我道歉吗?”

“陛下当真下了那样的口谕吗?”魏延徽颤抖不知,几乎是怒吼着脱口而出。

须臾之间她就想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为何去请她的人要戴幕篱,为何口谕分明是让她前往嘉风殿,那女官却引她来了这一处人迹罕至之地,又为何只让她一个人登台。

根本没有什么御前女官,那个引她出来的人,就是姜见黎。

“魏娘子,陛下下不下口谕,有那么重要吗?”

魏延徽错愕不已,“你敢假传圣喻,你不怕死吗?”

“不怕啊,”姜见黎回答得十分平静,平静得让魏延徽觉得这个人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你假传圣喻引我来此,就是为了让我同你道歉?”

姜见黎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重复问道,“魏娘子愿不愿魏昨夜之事而道歉?”

魏延徽后退半步,同姜见黎拉开了距离,她心底升起一个清晰的念头,倘若她说不,姜见黎一定会做出令她意想不到之事。

“魏娘子,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姜见黎上前逼近半步,“我留给你的机会,也一样。”

“什么机会?”魏延徽不自觉后退,她每退一步,姜见黎就跟着逼近一步。

“岐阳县主于我有恩,看在县主的份上,我愿意饶你一次,只看你自己珍惜不珍惜这次机会来。”姜见黎幽幽道。

魏延徽虽受了惊吓,但是脑子尚算清醒,她听了姜见黎的话顿时忍不住发笑,“姜见黎,你给我机会?你凭什么胆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

姜见黎摊开双手,“差点被你暗杀的人是我,怎么,我这个苦主想给自己讨个公道都不成来?”

“苦主?你同我阿姊争抢王位时,怎么不想一想我阿姊是不是苦主?!”

“魏娘子,你下定决心同你阿姊争抢之时,怎么不想一想你阿姊是不是苦主?”

“我也是翊王之后,为何不能得王位?”魏延徽顿时拔高了声音,质问道,“无论我如何与阿姊相争,那都是我姜家的家务事,岂是你一个外人可以过问的!”

姜见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看来魏娘子执迷不悟,并不觉得害我之举有错。”说着,眸光渐渐凛然,朝着魏延徽继续逼近。

魏延徽被逼得退无可退,后背“咚”一声撞在了栏杆上,栏杆瞬时一阵晃动,晃得她心惊肉跳,“姜见黎,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姜见黎笑了笑,道,“刚才不是已经回答过魏娘子来吗,自然是为我自己讨个公道。”

魏延徽觉得姜见黎不可理喻,“讨个公道?你打算如何讨?”

“当然是,你想对我做什么,我便对你做什么。”姜见黎双手搭在魏延徽两侧的栏杆上,截断了魏延徽的退路。

“你,想杀我?!”魏延徽喉咙里溢出一声惊叫,俯视台下,拼命地寻找连序的身影。

“别看了,连序在东面,而这里是西面,”姜见黎抓着魏延徽的肩膀将她翻了个身面朝万亩桃林,“瞧见了吗,远处的那些桃花,魏娘子,死前能看如此盛景,也算幸事。”

“你岂敢杀我?!”魏延徽仍旧感觉到不真实,她觉得姜见黎一定是在吓唬她,她怎么能杀她?这一局漏洞百出,她杀了她,便是摄政王也保不住她!

“我已经做到这一步来,你却还来问我,岂敢杀你?”姜见黎轻笑着将魏延徽按在栏杆上,栏杆被大力一撞,抖动得更加厉害。

“你胆敢!我死了阿姊不会放过你的,皇家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虽不姓姜,却也是翊王之后,我不会白死,你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魏延徽背过头,分明是怕的,却仍在嘴硬,“你当真是个蠢货,这种同归于尽的法子也想得出来!”

“同归于尽?谁告诉你,我会与你同归于尽?”姜见黎望向西面的织霞楼,楼上隐有人影走动,她继续道,“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翊王之后,便是笃定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被按律处置,至多也就是被送回楚州,对吧?”

魏延徽不语,显然,姜见黎的话戳中了她的心思,她的确因此有恃无恐。

姜见黎忍不住嗤笑,“你以为翊王这个名号代表的东西是什么?是无论你做任何事都能被赦免的丹书铁券不成?不,翊王的名号,翊王府的荣耀,不过是一块丰碑,或者说,是一种手段,是天子重情重义善待功臣之后,收揽人心的一种手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翊王再重,但这天下终究是萧家的。”

“你的有持无恐,何尝不是挟功图报,何尝,不是对陛下,对太上皇的一种威胁。”

“胡言乱语!”魏延徽否认道,“我岂会威胁陛下威胁上皇,他们又哪里是我一界小女子能轻易威胁的!”

“是与不是,只有你自己清楚了,不过,都不重要了。”姜见黎挟制住魏延徽,迫使她往前紧贴着围栏,“瞧见没有?那里,织霞楼,春游宴有赏景作诗词歌赋的章程,文武百官很快就会出来了。”

魏延徽根本无法相信,姜见黎竟狂妄至此,“众目睽睽之下……”

姜见黎打断了她,“众目睽睽之下,大伙儿都瞧得见,我们在此一同赏花,谁知高台年久失修,魏娘子又脚滑,不甚坠楼,而我为了救你,奋不顾身跃下了高台,无奈没救成,仅此而已。”

“姜见黎,你就是个疯子!”

姜见黎回答她,“那又怎样?”

对面的蒹葭台上挂着两个人,一个抓着另一个,如柳枝一般在风中飘荡。

在看见这一副情形时,萧贞观有一瞬间的怔愣,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她发现,那个一手扒着高台屋檐角,一手拽着魏延徽的人是姜见黎的时候,她脑中短暂出现的空白,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悸。

萧贞观不知道姜见黎和魏延徽为何会出现在蒹葭台上,但是看着摇摇欲坠的二人,她只觉胆战心惊。

暗卫,暗卫呢?!

她急忙转身推开身后的官吏,跌跌撞撞地往放置铜磬的地方走去,颤抖着双手用铜磬敲出了调派暗卫的密语。

信号刚发出去,就见扶疏踉踉跄跄地爬了上来,“陛下!陛下!”

扶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正欲开口,被萧贞观一个眼神制止,慌乱之中她强自找回了一丝清明,嗅出此事的不同寻常,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扶疏当着群臣开口提及姜见黎。

扶疏也意识到此刻回禀有所不妥,一时缄默无言。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便是想瞒也瞒不住,太上皇走过来问道,“发生了何事?”

萧贞观立刻也开口问道,“是啊,扶疏,究竟发生了何事?青菡去拿琉璃盏,怎么是你前来回禀?青菡人呢?”

“回陛下,”扶疏压抑着声音之中的颤抖,说道,“琉璃盏不小心被打碎了,殿正正带着宫人收拾。”

“那真是可惜,”萧贞观一边说着,一边佯装镇定地往楼外走,“碎了就碎了吧,另取一样做彩头便罢。”

平生头一回,萧贞观觉得暗卫的速度是那样慢。

而当她看到如风中悬丝的二人双双被捞回去时,也头一回庆幸于萧家暗卫的存在。

太上皇迟了一步,只看到二人被暗卫救回去的情景,但看到的已经足够令他勃然大怒。

昭兴一朝的头场春游宴因一出意外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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