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向前走去,越往前,人烟越稀少,路上有人看到他们,阻拦道:“少侠不要在往前面走了,城里有吃人的妖怪,非常人能抗衡,你们去了就是自寻死路!”
裴赋雪:“没关系,我们此行就是来降妖除魔的。”
那路人见状接着劝道:“这几日来降妖除魔的人不在少数,结果都命丧于此了。少侠你听我一句劝,莫要在往前去了!我并非道听途说,前面那一片都是尸山血海,我还能害你们不成!”
裴赋雪听闻眉头轻蹙,情况这么严重,“谢谢你出言提醒,好意我心领了,你先行一步吧。”
那路人见劝不动他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接着逃命去了。
裴赋雪牵着谢长离接着往前走,前面果然跟刚才那名路人说的一样,甚至更为严重,一片尸山血海,不由沉思,到底发生了什么,死了这么多人,不像是邪功发作啊?
下一秒,蜃境凭空而起,眨眼间,裴赋雪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就连刚才还跟他手牵手的谢长离也不见了。
裴赋雪一阵惊疑不定,抬步前进,发现每走一步,周围就会发生变化——移步换景。
这可难办了,眼下他肯定是找不到谢长离了,只能先找到蜃眼,将其摧毁掉,蜃境才会坍塌,不然会一直被困在蜃境里。
到底是谁在清河昆仑山布下这么大一个蜃境,会是观寻鑫吗?
他边走边思索,蜃境里面危机重重,每走一步都会来到不同地方,谁也不知道会去往哪里,只有蜃主才能在蜃境里随心所欲,每一步都暗藏着杀机与危险,难怪清河昆仑山会死这么多人。
他手按在腰间的焚霜上,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
裴赋雪还没走几步,没想到真就被他误打误撞,找到了蜃眼,这也太容易了吧,他不禁暗叹自己运气爆棚。
在蜃眼附近,是不会发生移步换景的。
他面前出现一位白衣少女,在蜃境中,更多时候往往蜃主就是蜃眼,他祭出焚霜剑,一剑斩下,那少女出手反击,在看清她的长相时,裴赋雪当即愣在原地。
倒不是多么貌美惊艳,而是那位少女的眉眼让他过分地熟悉,这眉眼足足有七八分像谢长离,只是少了那份疏离冷漠。
裴赋雪反应过来道:“你是薛漓?”随即收了自己手中的焚霜剑。
那位少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是薛漓,我是媸,但我现在占据的身体是薛漓的。”她停顿了会儿,又说道:“你不能杀我,这不是一个蜃境,而是由两个蜃境构成的。”
“你杀了我也出不去这个蜃境,不如我们合作,你帮我除掉另一个蜃主,事成后,我自会结束蜃境。”她又补充道。
裴赋雪疑惑道:“清河昆仑山为何会出现蜃境,另一名蜃主是谁?”
“另一名蜃主是妍,我们一脉相承,本是姐妹,她是姐姐我是妹妹,妍天生就长得非常漂亮,而我天生就长得非常丑陋,世人以貌取人,常说妍是个貌美心善的妖怪,而媸是丑陋邪恶的妖怪。”
“但是实际情况恰恰相反,我根本没有害过人,反倒是妍总是出去害人,我真的很喜欢人族,可是我每次出去,都会因为相貌丑陋而被他们扔菜叶或者石头,人们见了我都避之不及。妍却非常受人欢迎,但是她生性邪恶,总是作恶多端,然后把罪名安在我头上。”
媸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我们本来是生活在幽都南诏的,那一年她作恶多端,却都嫁祸于我,终于,我忍受不了,我们之间大打出手,在不归山布下蜃境,有人多在蜃境里面殒命,就有人就前来处理。”
“当时来的那两个人是薛漓和谢风遥,结果谢风遥一入蜃境就正好遇上了被我打成重伤的妍,他看我形容可怖,以为我是妖邪,救下了妍,把我打成重伤,他很厉害,差点就把我杀了,最后关头我利用蜃境逃出生天。”
“我前脚刚逃出谢风遥的追杀,后脚就遇上了薛漓,我当时以为我必死无疑,可是薛漓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看出了我蜃主的身份,却没有对我出手,而是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把原委告诉了她,她说她在找一个叫谢风遥的人,我就把她传送过去了,利用蜃境接着跟妍打斗。”
“薛漓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族,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当时我问她,为什么不对我出手,她不怕我吗?她说我有一双饱含善意,澄净的眼睛,她不认为我是坏人,那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
“但是当时谢风遥把我伤的太狠了,我没打过妍,妍把我杀死了,但是她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她身受重伤无法继续维持蜃境,蜃境就此消散了。”
“但是我没有完全被她杀死,薛漓当时临走前为了感谢我,送了我一枚镯子,她说我今日帮了她大忙,以后我可以凭借这个镯子来找她讨一个人情。我肉身死后,我的魂魄就俯在这上面。”
“后面有人在山上发现了这枚镯子,认出这是幽都南诏薛家的信物,就归还给了当时的薛家家主薛湘,薛湘认出这是薛漓的镯子,几经辗转,这镯子又回到了薛漓手里。”
“我再次见到薛漓时,她已经快灯枯油尽了,我就俯身到她身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我就了解到,薛漓嫁给了谢风遥,结果谢风遥宠妾灭妻,更令我震惊的是这个妾是妍,原来当时谢风遥救妍一命,妍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谢风遥,后来伤刚好一点,就追到清河昆仑山了。”
“后面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我休养生息后,再度与妍出手相战。只是这次是在清河,昆仑山,有很多人误入蜃境,命丧与此,但我实在不得已,才与她在这里对打。”
裴赋雪听完后,内心一阵恍惚,这个薛漓还是那个成婚后因爱生恨,折磨亲生的薛漓吗?爱情能让一个人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尽管此刻疑云重重,他也顾不得思考了,眼下这个蜃境怕是耽搁不得了,越往下拖,死的人就越多,谢长离还在蜃境里,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好,我跟你合作,你能帮我在这蜃境里面找到一个叫谢长离的人吗?他是薛漓的孩子,眉眼跟薛漓有七分像。”
媸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恢复过来,“可以。”
她衣袖翻飞,以手结印,万千灵丝在她周身围绕翻转,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变幻手势,抬手一点,“去。”
顷刻间,周围景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裴赋雪一抬眼就看见了正在着急找人的谢长离。
谢长离看见他之后,上下扫视一眼,发现他没受伤,明显地松了口气,上前去拉过他。
裴赋雪看见他这副样子,笑道:“你不用这么担心我,今非昔比,我现在又不是当年那个废物草包,况且这里是蜃境,你怎么可能找到我。”
谢长离听他说完后,就把视线落在了媸的身上,惊讶道:“母亲?”
裴赋雪见状道:“她不是你母亲,她是媸。”然后又把刚才媸给他讲的又一五一十给谢长离讲了一遍。
谢长离闻言眸光微动,“我母亲她……”
媸看到他这副样子,安慰道:“节哀。”
裴赋雪也没想到谢长离反应这么大,转念一想,毕竟是人家亲生母亲,也想出声安慰一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想也说一句节哀,但又感觉这也太敷衍了吧,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他也揣摩不透他对薛漓到底是什么感情。
只好使用转移话题大法,来打破这沉默,“我们现在该怎么去找妍呢?”
媸低头沉思道:“她现在应该跟谢风遥在一起。我暂时也找不到她在哪。”随即又不解,为什么谢风遥会爱上妍呢?
“那就一处一处找吧,总能找到。”谢长离双手环胸,眉眼低垂,看不出悲喜,声音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这虽然是最费时费力的笨方法,可眼下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裴赋雪凑到谢长离跟前去看他的眼睛,闷闷道:“谢长离,你很难过吗?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我把肩膀借给你靠。”
谢长离伸手点他的头,故意逗他,“你要是真想安慰我,就给我亲一下。”
“亲了你就会好吗?”裴赋雪认真道。
谢长离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取悦到了,心非口是道:“不能,快点找人吧。”
裴赋雪沉默地低下头,“好吧。”他是真的不会安慰人,此刻全身上下都是浓浓的无力感。
谢长离看他肉眼可见焉了下去,无奈道:“骗你的,亲了会好。”
裴赋雪闻言抬头看他,谢长离就飞快地在他嘴角印下一吻,“好了,快点找人吧。”
裴赋雪又重新抖擞起精神,想到什么又焉了下去。
谢长离看他这个样子,关心道:“又怎么了?”
裴赋雪看向他真诚道:“谢长离我是不是剥夺了你难过的权利啊?你说过的,难过本身就是一种告别方式,可是看你难过,我就很想让你开心起来,我是不是又弄巧成拙了。”
谢长离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说出去的话,会被别人用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太诡异了,“没有,有你在,我的难过明显减少了很多。”
裴赋雪闻言又明显开心起来了,谢长离无奈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