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黑猫妖化作人形走在青石板路上,脖颈处的噬怨咒印仍泛着暗红。她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师徒三人,轻声道:“我家就在前面。”
拐过几条小巷,一座白墙黛瓦的小院出现在眼前。院门上爬满了紫藤,虽然已过花期,却仍能看出昔日的繁茂。推开门,院中石桌上还摆着半凉的茶盏,竹椅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这是...”白湘儿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黑猫妖蹲下轻抚石凳,眼中泛起温柔的光:“十年前,我在追捕幽冥教余孽时受了重伤,是陈阿公救了我。他不知我是妖,只当我是落难的姑娘。”她拿起竹椅上的衣裳,“这些年,都是阿公照顾我,还教我识字、种菜...”
夏晴泠环顾四周,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画的都是山中景色,落款处写着“苏玖鸢”二字。“苏玖鸢?是你的名字?”他问道。黑猫妖点点头:“这是阿公给我取的,他说我眼睛像山间的清泉。”
正说着,里屋传来咳嗽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黑猫妖时瞬间亮了起来:“鸢儿,你可算回来了!”他的目光落在师徒三人身上,警惕地挡在黑猫妖身前,“你们是什么人?”
“阿公,他们是好人。”黑猫妖连忙扶住老人,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老人听完,长叹一声:“鸢儿啊,这些年苦了你了...”他转身招呼众人进屋,“快进来歇着,老身给你们煮些热汤。”
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墙上挂着的日历停在一个月前,白十七注意到,那页被反复摩挲,边缘都卷起了毛边。“阿公,您的日历...”他刚开口,就被夏晴泠轻轻拉住。
老人端着热汤进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歉意:“家里简陋,几位将就着歇一晚。”白湘儿捧着汤碗,突然问道:“阿公,您为什么一个人住呀?”屋内气氛瞬间凝固,黑猫妖别过头去,眼眶泛红。
老人愣了愣,随即笑了笑:“鸢儿长大了,总得出门历练。我这把老骨头,守着这小院就好。”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前些日子,我还在想,要是鸢儿能带着朋友回来,该多热闹...”
夜深了,白十七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身走到窗边,看见黑猫妖蹲在院子里,正用灵力修补藤架。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寂寞的轮廓。“在看什么?”夏晴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师父,您说苏玖鸢和阿公...”白十七欲言又止。夏晴泠望着院中忙碌的身影,轻声道:“有些话,不必说破。”他拍了拍白十七的肩膀,“睡吧,明日还要帮苏玖鸢解开噬怨咒。”
屋内,老人坐在藤椅上,望着墙上黑猫妖的画像,浑浊的泪水滑过脸颊。画中的少女笑得灿烂,而日历上,被摩挲的日期正是黑猫妖受伤昏迷的那天。十年了,他每天都在等,等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苏玖鸢”——因为真正的苏玖鸢,早在救下她的那个雨夜,就已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