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橙汁喝完,季长倾冷静下来,想明白一些事情,比如与周挽眉有关的事情,他处理得确实不够妥当。
虽然现在他说什么,南璃都不太会信。
季长倾还是放任自己开口。
“不管你信不信,我想告诉你。这么多年,我只喜欢过你。”
南璃眸色微动,没作声。
季长倾叹了口气,起身,“走吧,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吧。”南璃小声商量。
季长倾踱步到门口,换鞋,拿车钥匙,重复道:“送你回去。”
两人沉默着进电梯,季长倾忽然低头摆弄手机。
南璃则盯着显示屏上跳跃的数字,一点一点骤减。
门开,他先迈步,只视线还凝在手机上。
南璃跟着他左拐右拐,坐上黑色大G,谁都没开口说话。直到她发现根本不是她回家的路。
季长倾:“我改主意了,你先跟我去个地方。”
南璃只好点头,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去的地方有点远,加上堵车,一直到天擦黑才到一所高档小区。
季长倾跟门卫贴耳交谈几句,没一会门卫放行。
车驶过两道弯,南璃隔着车窗看见一早等在门口的女人。
车一停,周挽眉就笑着过来给南璃开车门,“南璃!”
“挽……挽眉姐。”南璃结巴道。
季长倾是疯了么,居然带她来周挽眉这里。隐约猜到季长倾要做什么,她有点不情愿下车。
她看向季长倾,欲言又止。
季长倾先她一步下车。
南璃无法,只好跟上。
周挽眉热情拉住南璃,上下端详,“瘦了点。”
“是。”南璃点头应和。
周挽眉拉住南璃往前走,季长倾跟在她们身后。
南璃看着近在眼前的铁门,“挽眉姐,是去你家?”
“对啊。”周挽眉笑,“不过季长倾这家伙临时才通知我,家里什么都没有,你别介意。”
“不会。”南璃忙摇头。
周挽眉住的是独栋别墅,穿过铁门还有一道门,趁着周挽眉人脸识别密码时,南璃快速靠近季长倾。
“我相信你,真的。”
来的路上,有很多时间足够她想清楚。季长倾没必要骗她,她也不值得他撒谎来骗。
只要他没骗她,其他的都不重要。
既然周挽眉是局外人,那么没必要卷入他们的事情当中。
所以,别开口,别向她求证。
季长倾转向她,瞳孔深黑,“你就不想知道原因?”
譬如为什么与周挽眉的消息,他从不辩驳,又譬如他与周挽眉到底是什么关系。
南璃沉默,她无法违心承认自己一点都不好奇。
门已开,周挽眉在招呼他们进去。
季长倾越过她,“进去吧,你想知道的都会有答案。”
南璃跟上他的脚步。
还没等季长倾换鞋,一团毛绒绒的萨摩耶欢天喜地冲向他,将他带得往后仰。
“雪球!”周挽眉惊叫。
萨摩耶不语,只一味亲热蹭着季长倾。
季长倾抓住它的前掌,好不容易躲过它没头没尾的舔舐,“雪球,可以了,真的,太热情了。”
雪球兴奋地汪汪叫,表达着对季长倾的喜欢。
周挽眉抱手看着,倒有些吃醋,她将牵引绳扔给季长倾,“它这么想你,你带他出去溜一圈。”
雪球明白主人的意思,从季长倾身上扑腾下来,咬住牵引绳,将它递给季长倾。
季长倾接过,摸了摸它的脑袋。
雪球便愉悦地满地打滚。
也在这时,南璃看见它肚皮上蜿蜒的伤疤,长长的一条。
她愣神。
季长倾牵着雪球,雪球停在她身边,好奇闻了闻。
季长倾看她一眼,又回头看周挽眉。
周挽眉懂他的意思,一面将南璃往里拉一面赶他,“快去,溜个三四五六圈再回来。”然后利落关门。
门关一声响,南璃有些局促。
周挽眉招呼南璃坐,去烧水壶那倒了杯温水过来。
“坐啊,傻站着干嘛。”
南璃落座。
她家处处透着奢华,沙发椅很软,像坐在棉花上一样。
周挽眉没想绕圈子,直接道:“你肯定猜到长倾带你来的用意了。”
南璃不好意思牵起嘴角点点头。
周挽眉笑,“我把长倾赶走,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天。同时也是想跟你说声抱歉,我没想到你那么在意我。”
南璃抿唇,没辩驳,继续看着周挽眉。
她确实很在意。
“还记得杀青那时候,我对你说加油?”
南璃点头,她记得,但不妨碍她认为季长倾喜欢周挽眉。
“我以为你能明白,我跟长倾没什么关系,更从没有交往过。”她顿了顿,又说:“要硬说有,就算是他姐姐吧。”
“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有一点是真的。我跟长倾师出同门,从小就在一块学琴。他爸爸就是我的老师,对我们要求很严格,也对长倾寄予厚望。”
“所以当他提出想要演戏时,我老师气疯了。他不理解,也不接受。只有我鼓励他,鼓励他追求自己的梦想。也正因此,他对我心怀感激,我才能白蹭他热度那么多年。”
原来是这样,南璃捧起水杯抿一口。
周挽眉继续道:“他从小没有妈妈,老师一个人将他带大,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更不懂怎么与他交流谈心。这些年,两人关系一直不怎么亲近,那我就在身边做调和剂,一来二去,总有交集。无良媒体偷拍报道出去,与我而言可以提升热度,与他却是没好处。可他从未澄清,我知道是顾及我,这点是我对不住他。”
解释完这些,周挽眉深吸一口气,“还记得你在林子里看到的那个男人?”
南璃点头。
那男人凶神恶煞的,看着十分不好惹,她很有印象。
周挽眉:“他是我丈夫。”
南璃瞠目结舌:“你……你结婚了?”
“嗯,我跟他是相亲认识的,没多久就闪婚。婚后也过过一段和美日子,但渐渐地,他本性暴露,整日喝得烂醉,我们发生争吵,他动手打了我。”
“这是家暴,你要报警!”南璃情绪明显激动。
周挽眉有难言之隐,“我是隐婚,不方便让警察过来。”
南璃明白她的顾虑,身为公众人物,总是有所顾忌。
“那次是他打得太狠,我实在受不了,只能向长倾求助。事后才知道,那天是杀青宴。”
南璃明白她话里意思,她摇摇头,表示事情早已过去。
眼下她只关心,“他还在打你,你要继续忍受?”
“不。”周挽眉松口气,坚定回绝,“我准备起诉离婚。”
“我想明白了,他是改不了的,我更不想继续过那样的日子。其实长倾早就劝过我,只是我对他还抱有幻想。”
“很傻吧?”周挽眉问南璃。
南璃:“没有,你只是一时想不开。”
“是,这代价太大了。”周挽眉叹息。
南璃不知怎么劝慰。
周挽眉又起话头,“扯远了,长倾的意思是让我跟你说明白,总之我跟他就是纯姐弟。”
“嗯。”是她想叉了。
也不知怎地,碰到有关季长倾的事情,她就像进入一个四处有壁无窗的空房间,变得多疑,更不像自己。
“南璃,你比我幸运。长倾是个很不错的伴侣,请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你。”
拍摄时,周挽眉便看出来,不然也不会明里暗里撮合。
犬吠声越来越近,周挽眉语气温柔,“他们回来了。”
南璃忽然想起问:“雪团身上的伤?”
周挽眉神情黯淡,“也是他打的,雪球是为了保护我。”
正因此,才更加坚定周挽眉离婚的想法。
南璃:“加油!”
周挽眉:“谢谢你。”
叫声紧贴着门,接着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周挽眉起身,将门打开。
季长倾的手指还按在门铃上。
周挽眉打趣,“怎么,怕我跟她说什么不该说的?”
“没有。”季长倾撇眼否认。
他要是担心,就不会带她过来。
没意思。
周挽眉撇了下嘴角,侧过身,将南璃暴露在他眼前,“人完整还给你。”
南璃以为是要走,忙站起,踱步到两人身边。
季长倾看她平静的面孔好一会,将牵引绳递给周挽眉。
周挽眉犹豫一下,看了眼南璃,对季长倾道:“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南璃识趣,立马换鞋,说自己先出去等。
季长倾将钥匙给她,让她上车等。
南璃接过,侧着身子从他们当中过去。
季长倾转身,盯着她的背影。
周挽眉:“之前种种,我很抱歉。你那边随时可以和我切割,我没关系的。”
季长倾闻言,转头,问她另一个问题。
“真决定了?”
周挽眉扬起笑,“嗯。”
季长倾跟着浅浅弯起嘴角,“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周挽眉想拒绝,可转念一想答应下来。
打官司本就耗时长,周挽眉身边又无亲近的人。
她记下这份情,来日必还。
“南璃是个好姑娘,你要珍惜。”
一直以来,除了在自家父亲的事上,都是季长倾更成熟,冷不丁听见周挽眉似长姐般嘱咐,季长倾莫名看她好几眼,接着眸光温柔,盯着车里的小姑娘,承诺道:“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