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猝不及防被扑到在地，胸前一阵闷疼，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右边传来物体撞击墙壁以及玻璃的碎裂的声音。

“砰！哗啦啦……”

他们还趴在地上，偏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右边的墙壁上嵌着一个带着铁索的成年人脑袋大小的铁球，刚刚的冲击震碎了旁边的窗户，地面上散落着玻璃碎片，铁球从凹陷的墙壁上缓缓落下，沉闷的声音砸在了他们的心上。

再抬头，便看见樊雨站在他俩身边，刚刚千钧一发之际他将两人压倒在地，躲开了铁球的袭击。

那个铁球穿过门上乌黑的玻璃窗砸过来，两人根本没发现，他们趴在地上看见了散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不知道玻璃的一侧粘了什么，黏糊糊的带着腥臭味，有些碎片还黏在他俩身上。

樊雨身上也沾到一点，那味道熏得他难受。

“哒...哒...哒...”

规律的脚步声从左边传来，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地从走廊的尽头朝着他们靠近。

“快起来。”樊雨提醒还趴在地上愣神的两人。

两人如梦初醒，赶紧爬了起来。向蝶连忙拽着他们躲到门后。

那道瘦小的身影慢慢逼近，他们小心地探头看去，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将其面庞照亮，竟是一个女生！她脸上带着狞笑，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还有血迹残留在衣服上面。

“她不是那个失踪的高一学生之一吗，好像是叫倪……倪小珍！”向蝶认出那人，她专门去找过和柳玉一起失踪的学生，见过这些人的照片，这个女生一出现她马上就认出来了。

“刚刚是她把这个丢过来的？这么远的距离？”黎阳看了看倪小珍，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铁球，不禁咋舌，这女生不会是链球运动员吧。

对方还在靠近，四人躲在门后慢慢后退，他们的动作很轻，生怕太过激烈惊动了对方。

那边似乎也对自己的速度也不是很满意，发觉到双方距离并没有拉近后，她抬起手，樊雨他们身后的那个大铁球仿佛有意识一般飞到了她的手中。几人蹲下来躲过了从背后飞过去的铁球，看着倪小珍又要甩起来的时候。

李亚奇喊道：“跑！”

四人朝着另一边走廊跑去。

李亚奇打头，向蝶跟着身侧，黎阳正警惕着女生的铁球。

正跑过转角处，樊雨突然伸手拽住了最前方的李亚奇和向蝶，“唰！”一道寒光正好擦过两人，钉到了墙上。

插在墙壁上的是一把巨大的剪刀，那是园艺工用来修剪教学楼墙下的灌木丛时才用的剪刀。

要不是被拉住，剪刀就会插进他的脖子里，向蝶就在自己身旁，就算他躲开了，向蝶也……李亚奇被自己的想象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边的走廊同样有一道身影，缓缓靠近他们。这是个健壮的男人，三人并不认识，他身上的衣服是工装，也是勉强能蔽体的状态，血迹却没多少，行动速度也快很多，没一会儿就快到他们面前了。

“上楼。”

樊雨拉了一把傻站在原地的黎阳，三人组立马反应过来，十分听话地往楼上冲去。

樊雨上楼前往后瞥了一眼，原本在窗外树枝一样张牙舞爪的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窗台往走廊里蔓延，那延伸的方向，正是冲着他们来的！

来不及多想，为了拉开距离，几人一直爬到四楼才停下来。四楼和下面的楼层不同，十分安静。这是教学楼的最高层，再往上的楼梯被铁栅栏门给拦住了，上方就是天台。

这层的布局与楼下不太一样，下面三层楼主要是教室。而四楼主要是功能教室和主任办公室，科任老师的办公室分散在下面三个楼层中。

虽然这里十分平静，但三人惊魂未定，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一直盯着他们。

樊雨站在窗前查看了一下，刚刚看见的树影没有出现这里。它们只能在下面活动？

窗外的月亮温柔注视着这里的一切，樊雨觉得奇怪，这里太过分热闹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鬼魂聚到这个老旧的教学楼里？来开派对吗？看来小木之前不让他夜晚过来就是因为这个。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避开这些奇怪的东西。他们上楼后的左手边是几个功能教室，里面摆着器材，门自然也是上锁的状态。

几人转了一圈，来到教学楼的正面，窗外的景色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黎阳不确定地询问道：“那栋实验楼是不是变近了？”

原本隔着一个操场的实验楼变得近在咫尺，与旧校舍只隔了一个小树林的距离。两者之间的空间仿佛被劈砍去掉一样，如此巨大的变化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三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将目光求助般地聚集在樊雨身上，樊雨当做没看见，他也没搞懂。

这一晚上，尽是遇到些自己不明白的事情。樊雨离开了窗户，三人组仍然在讨论实验楼。

年级主任办公室就在附近，樊雨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了一个有用的东西。不过这间办公室的门是防盗门，还上锁了。

樊雨举起手中的撬棍插进门缝里开始撬门，三人组在距离他七八米的位置展开各种想象。撬门的动静儿不小，李亚奇一回头，赶忙跑过去帮忙。

黎阳也打算帮忙，经过楼梯口想看看楼下的情况，便拿着手电凑在楼梯扶手往下看，底下静悄悄，手电的光勉强带亮了二楼的扶手，一楼漆黑一片。

没等他收回自己的手电，二楼的扶手转角处突然伸出一个脑袋，脖子一下的部分被黑暗笼罩着，像是只有一个脑袋似的，他的嘴角被什么吊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五官都挤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笑容，这张脸咧开嘴似乎是在向他打招呼。

黎阳被突然出现的脑袋吓得手一抖，手电筒脱手掉了了下去，在下层楼的扶手上磕了一下，掉在了三楼的走廊上。

这个人是……他后撤一步，一个没站稳坐在了地上，连下一层楼去捡手电筒的勇气也没有。

向蝶跟在他身后，黎阳这一动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李亚奇也抬头看了一眼他们，随后又低下头和樊雨交流着什么。

向蝶走回去扶起他：“黎阳，你怎么了？”

黎阳回神，恍惚地说：“手电掉下去了。”

“手电没了还有手机，你慌什么？”向蝶没好气地帮他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看到一个脑袋。”他还是那副恍惚的模样。

“什么脑袋……”向蝶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正想叫他别吓人。

“那张脸我见过，”黎阳双眼失神，没有理会她，反而抓住她的手继续说：“见过好多次了……那、那是我的脸。”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别自己吓自己了……”向蝶干笑着，手腕隐隐作痛。

黎阳喃喃自语，另一只手在脸上搓揉着：“我的脸……”

“黎阳？！”向蝶被他那奇怪的模样吓得尖声叫出来，“你……”

“那是我的脸啊……”

抓着自己一半的脸，指甲在脸上划出几道细小的伤口，黎阳僵硬地低下头，看着向蝶，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语气越发生硬：“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啪！”

清脆的耳光扇在黎阳的脸上，李亚奇皱着眉，还保持着挥手的动作。

向蝶和黎阳愣愣地看着他。

“阿奇，你搞什么？！”

片刻后，黎阳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脸喊道：“我的脸肿起来了，卧槽，另一边怎么也这么疼！”

向蝶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她刚刚眼泪都吓出来了。

李亚奇也松了口气，刚刚看他们俩行为实在有些古怪，赶紧过来看看，就听见黎阳后面的那句话，顿时火冒三丈，先打了再说。好巧不巧，正好把他打醒了。

“你怎么回事？小蝶快被你吓哭了。”

“啊？”黎阳捂着脸迷茫地看了看他，又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向蝶：“我怎么了？”

向蝶抹掉眼泪，站了起来，轻轻踢了一下黎阳的小腿，“傻大个儿，你刚刚说看见了自己的脸，还说自己死了！”

“啊？”

他刚刚只是看了一眼楼下，然后就被阿奇莫名其妙扇了一巴掌，他还没发火呢！

樊雨拎着撬棍，朝他们说道：“撬开了，进去吧。”

黎阳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李亚奇和向蝶恨铁不成钢似的拽着他跟上樊雨。

进来之后，三人终于知道为什么樊雨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撬开这间办公室。

在办公室的右手边，有张佛像挂在墙上。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出奇的有安全感。一直跟随着他们的窥视目光在门关上的瞬间被完全隔绝掉了。

因为办公室的门是用非正常的方式打开的，没法上锁，只能勉强合上，外面稍微一推就能打开。几人在办公室里四处找了找，在门旁边的工具柜里找到了一卷宽胶带，他们在门上那块被损坏部分的空隙粘了一层又一层，还将门口待客用的沙发挪到门前抵住。

忙完这一切，三人如释重负地坐在了佛像下面，总觉得靠这里近一点更安全。

一般来说，学校里不会出现佛像这类物品，在他们刚刚遭遇危险之后出现的这间办公室像是特意制造出来给他们避险用的。

从进入这栋教学楼开始，三人一直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在佛像的笼罩下，他们放松了不少，同时疲劳感也瞬间席卷而来，为了不睡过去，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樊雨就坐在旁边大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双脚点地，椅子吱悠悠地转，椅子转动的声音并不大，规律而又缓慢。

旁边三人说话的声音很轻，讲着前面遇到的那些琐碎事情。听着这些声音，樊雨慢慢阖上眼睛。

三人一直在争论黎阳刚刚发生的事情，黎阳虽然坚持自己只是看了眼楼下回头就被扇了一巴掌，另外二人为他详细叙述了之前的过程，可是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不过，在场应该有人知道。

三人将视线一起转向坐在旁边的樊雨，刚刚还在转椅子的樊雨此时已经靠在老板椅上睡着了。

“我们要现在怎么办？”

向蝶压低声音询问身旁的两人，三人一边比划一边低声商量着。樊雨睡着了，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去，几人干脆拿出柳玉的笔记本继续翻看。

樊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又是这个梦。举目望去周围皆是荒芜，脚下是一片黑色的海洋，樊雨如今才注意到海面上的黑色烟雾与自己体内的十分相似。

在这个梦里他总是坐在一块巨大的石柱上，石柱倾斜着没入黑雾海之中，周围还有数根不形状不一的石柱。这片雾海看不见边际，而在这之下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每当这个梦境出现，他的睡眠质量就会变得十分好，也不会出现梦游的情况。但他从来没有在家以外的地方做过这个梦，处于梦境中的樊雨还在思考着。

在这里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意义，看着血红色的天空与漆黑的雾海交汇之处，樊雨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柳玉！”

一声惊叫把樊雨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惊醒，他坐直身体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原本坐在佛像下的三人突然全都挤到办公室门旁边的窗户处，黎阳还在冲着窗外大喊，刚刚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向蝶本想打开窗户，被理智尚存的李亚奇拦住了，谨慎一点为好。樊雨看着三人贴在窗户处往右边张望，外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吸引着三人。

黎阳见那个身影没有回头，将门前的沙发挪开，慌乱地撕着门上的胶带想要开门出去时，樊雨一只手按在了门上。

“找死？”

被打断了好梦的樊雨心情十分糟糕，语气自然不会有多平和。

黎阳焦急地说道：“不是，你先让开，我看见柳玉了！”

“嗯，然后呢？”樊雨却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态度十分淡然。

向蝶也在一旁解释：“是真的，她刚从窗户前经过！”

黎阳反复地拉了拉门，纹丝不动，樊雨的劲儿这么大啊……这个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向蝶催他开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黎阳回神正想让对方放手时，就听见樊雨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真的想出去追她？”

“那肯定啊，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她。”黎阳想也不想就回答。

“嗯，你去吧。”

樊雨松开手，重新窝回了老板椅上，不知是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