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不知道多久,树丫拉着蛋丫从天黑跑到天亮,在这个没人的荒漠还要警惕遇到野狼,树丫的腿跑的都没知觉了也不敢停下。
蛋丫跑不动了,拉着树丫的手停下来不愿意再跑了:“树丫,我跑不动了……”
树丫头也不回拖着蛋丫继续跑:“蛋丫,不能停,停下来会被抓回去的,你看那些和我们关在一起的姐姐都死了,我们被抓回去也会死,就像你爹和我爹拿刀要杀了我们一样,死了就什么也看不到吃不到了。”
蛋丫一听也不闹了,急忙拉着树丫说:“我不休息了,我们快跑快跑!”
继续跑了一会儿,树丫看了看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回头看了一眼,辽兵的营帐已经完全看不到了,树丫放慢脚步拉着蛋丫走到一处小沙丘后面刨了个坑坐下说:
“蛋丫别怕,我们休息一下继续跑,吃点东西。”
蛋丫摇头:“我不累,树丫,我们快跑吧,被抓回去就死了。”
树丫说:“我们跑了很远,云娘姐姐说昨天有人夜袭,辽兵吃了不少败仗,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来追我们。”
说着又掰了半块饼子给蛋丫:“我们还不知道要走多久,以后我们每天分一个饼子吃,这样我们带的食物可以多吃一段时间。”
蛋丫点点头,只要有吃的,不会一直饿肚子,她都听树丫的。
两人吃了饼子,嘴巴很干,可是没有水,树丫有点忧心,接下来她必须找到水才行。
一晚上没睡的蛋丫吃完饼靠在树丫身上睡着了,树丫也困,但不敢睡死,脑袋一点一点的,时不时就猛的睁开眼看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树丫忽然听到山丘那边传来了动静,像是马蹄声,树丫立马紧张起来,摇醒了蛋丫,捂着蛋丫的嘴说:“别出声!”
蛋丫回过神来点点头,树丫才放开蛋丫,拉着蛋丫往沙坑里躲了躲。
沙丘另一边有人在走动,还有盔甲的摩擦声,马匹打着响鼻,接着就是放下武器的动静。
树丫紧张的不行,这里虽然是大兖地界,可难保来的不是辽军。
“公子,昨晚夜袭很成功,辽军粮草被烧,今早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辽军拔营后退了三十里。”
很快一个稍显稚嫩的少年声音传来:“好,回去之后禀告父亲,接下来半年我们可以休养生息,备足粮草,要谨防辽人来劫粮。”
“是,属下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快马加鞭回去报信了。”
少年又说:“抓紧时间休息,天黑之前赶回军营。”
说完少年又吩咐:“安排人在周围巡逻,发现辽人立马斩杀。”
“是!”
接着就是有几个人拿起兵器起身的动静,树丫紧张死了,一旦那些人巡逻过来发现了她们怎么办?可是听这对话,不是辽人,树丫又怕这些人会像她爹那样饿极了会吃人,她还是不敢冒险和蛋丫出去。
可是树丫和蛋丫就在小沙丘后面,根本躲不了多久,巡逻的士兵一过来,她们就会被发现,被抓过去。
树丫快速思考了两秒,拉着蛋丫躺下,抱着蛋丫快速吩咐:“蛋丫,闭着眼睛,装睡!”
蛋丫很听话,立马闭着眼睛,两人抱在一起,脑袋挨着,看上去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没几分钟,巡逻的士兵就转了过来,看到差点被黄沙埋住的树丫和蛋丫,三个巡逻兵愣了一下,很快就有一个巡逻兵回去报告,另外两个巡逻兵走到树丫和蛋丫跟前,用刀背戳了戳树丫,发现人没醒,其中一个警惕的靠近。
看清楚是两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胸膛还有起伏,巡逻兵立马踢了踢树丫大声呵斥:“什么人!”
树丫这才睁开眼睛,看到士兵的一瞬间就露出害怕恐惧的神情,抱着蛋丫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巡逻兵皱了眉,两人粗鲁的扯着树丫和蛋丫的胳膊,把人带到了另一边,那个被称作公子的人面前。
“启禀公子!属下等巡逻的时候在那边发现了两个小乞丐,不知道是不是辽人派来的奸细!”
树丫不敢抬头,一直作出瑟瑟发抖害怕的模样。
那个公子打量了树丫和蛋丫一会才说:“抬起头来,听得懂就回话,你们是辽人还是大兖百姓。”
树丫还是不说话,畏惧的看着面前的人。
楼星辰冷笑一声:“再不说话,我们就把你当作辽人奸细就地格杀!”
树丫反应过来立马拉着蛋丫跪在地上磕头:“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我们不是辽人,我们是被辽人抓来的,昨天晚上云娘姐姐帮我们跑了出来,她死了,我们……呜呜呜,不要杀我们……”
蛋丫见状也跟着跪下哭求。
两人的声音出来,楼星辰愣了一下,两边的随从也惊讶的问:“是两个女娃?”
树丫抹了一把眼泪抬头说:
“我们不是奸细,我和蛋丫是平州大河村人士,两年干旱,家里没吃的了,我爹和蛋丫爹要把我和蛋丫换了杀来吃,辽兵进村杀了蛋丫他爹,把我和蛋丫掳来辽军军营,说我们是女娃,养几年就能用了,她们想把我和蛋丫养肥一点吃,云娘姐姐和其他姐姐都死了,呜呜呜呜呜呜……求求公子不要杀我和蛋丫。”
楼星辰听完愣了一下,其他士兵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色,他们从树丫断断续续不太顺畅的描述中拼凑了事实真相,也知道辽兵抓树丫不是为了当军粮吃,树丫嘴里的云娘和其他姐姐约莫就是被折磨死的。
其中一个明显有官职在身的将士捏紧了拳头骂道:“简直是畜生!”
也不知道是在骂辽兵还是树丫那易子而食的爹。
楼星辰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说:“罢了,你们先跟我回去,到了地方再说吧。”
树丫眼里露出惊喜,跟着这位明显有权有势的公子回去,她和蛋丫不用担心死在半路了。
想到这里,树丫又拉着蛋丫连连磕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楼星辰摆摆手,吩咐手下副将走的时候把树丫和蛋丫一起带上。
这个时候,树丫才敢偷偷打量这个楼星辰,发现楼星辰比她和蛋丫大些,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是个长的很好看的小公子,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袍,胸前有轻甲,一半头发用同色系的发带束在头顶。
楼星辰似乎察觉到了树丫的偷看,目光漫不经心的移过来,吓的树丫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休息好了之后,楼星辰就吩咐启程,两个士兵分开把树丫和蛋丫带在马上疾驰。
天黑之前,树丫果真看到了一座城门,城墙上有许多士兵站岗巡逻,城门的吊桥被吊了起来,楼星辰吩咐副将上前叫门。
上面的人离得远看不太清,就高声询问:
“来人是谁?”
副将同样大声回答:“公子回来了,还不开城门!”
守城士兵仔细看了看,看清楚后立马大喜,挥手道:
“公子回来了!快开城门!”
吊桥被慢慢放下来,楼星辰骑马进城,进去之后,吊桥又被吊了起来。
城墙上的将领下来迎接,笑着拱手:“公子总算回来了,将军担忧公子,派人问过几次了,吩咐末将,见到公子就命公子先去见将军。”
楼星辰点头:“我知道了,这就过去见我父亲。”
说着就打马往将军府去了,剩下带着树丫和蛋丫的两个士兵面面相觑,只好问副将:
“李副将,这俩小丫头怎么办?”
李副将是跟着公子出去的副将,听了这话挠挠头,城墙上下来的张副将听了就问:
“什么小丫头?”
士兵忙把身后的树丫蛋丫扯出来说:“路上捡的,昨晚趁乱从辽兵那里逃出来的,怪可怜的,公子就说把她们带回来,张副将,现在怎么办?”
张副将看了看树丫和蛋丫,两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头发像杂草一样,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不是两个士兵说的话,压根看不出来是两个小丫头,张副将想了想说:
“既然是公子下令带回来的,你们就送去将军府,等公子汇报完再听公子安排。”
两个士兵的了命令就带着树丫和蛋丫去了将军府,到了门口下马拉着树丫和蛋丫走到门前说:
“王管家呢?”
看门的守卫看到是经常跟在公子身边的士兵便说:“两位稍等。”
说着就转身进了门,没一会儿一个走路虎虎生威体型健硕长着胡子的中年男人就走了出来,见到两人就问:
“公子都回来了,你们还有事要汇报?”
两个士兵挠挠头笑嘻嘻的说:“我们那能有什么事,就是这俩小丫头片子不知道怎么办,是公子半路上捡的,吩咐我们带回来,这不一回来公子就被将军叫去了,还没来得及吩咐这两小丫头怎么安排,我们就送来这里了。”
王管家以前是将军的副将,受伤了才来将军府做管家的,听了这话皱了眉,打量了一会儿树丫和蛋丫,本来想让士兵随便找个人家收养,只是转念一想,将军府除了做饭的婆子也没个丫头,他家公子虽然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但好歹是个大家公子哥,如今也该有两个小丫头伺候,姑娘家肯定比他们这群大老爷们细心。
这两个丫头虽然看着还小,到底是公子救回来的,回头查明底细留下来伺候公子正好。
王管家点了点头:“行,把人留下吧,我一会问问公子的意思,你们跟着公子奔波一夜,快去休息,晚些将军的赏赐会送到你们手里。”
两个士兵立马大喜的道谢,丢下树丫和蛋丫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树丫拉着蛋丫的手忐忑的看着王管家,王管家看了树丫一眼,招招手示意两人跟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