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棘儿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左边脸颊现出浅浅的单边梨涡。

她道：“自然记得。没想到将军还记着此事。”

列风却是脸色微沉。

若是从前，索棘儿得了列风这两个承诺，大抵会心花怒放，牢牢地记在心里，并在合适的时机抛出诸如罚列风与自己长相厮守之类十分恋爱脑的要求。

至少列风在答应索棘儿这个“二连罚”时，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并曾经想过，一旦索棘儿当真提了出来，自己该如何应对。

可是现在，索棘儿竟把还有一罚未兑现这件事给忘光光了……

列风只觉心情有些复杂。

索棘儿笑着拱拱手，道：“恭喜将军，验明正身。”

列风：“……”

索棘儿又很是得意地道：“我就知道，我布置的禁制不会认错人。”

列风一挑眉：“外面门口的禁制，是你布置的？”

索棘儿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然呢？”

“哦，我还以为是灵儿布的。”列风低声道。

索棘儿耸耸肩。

列风又道：“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灵儿去哪儿了？”

索棘儿这才想起呛咳之前，列风正是在问锁灵儿的行踪。

她评价道：“你还挺关心锁灵儿的嘛。她自然和应若谷一起出去了呀。”说着，若无其事地继续吃桌面上的灌汤包。

吃了几口，又补充道：“你可别问我他们去哪儿了，我可不知道。”

列风点头。

索棘儿见列风只是皱眉思考，便招呼道：“将军，你这一大早过来也没吃早饭吧，来，你也吃点呗。”

列风闻言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开始吃起来。刚咬上去，一道清甜的羊肉汤便洒进喉头，果然好吃！羊肉是冬天的滋补佳品，在这严寒的季节里，吃着羊肉汤包，浑身都慢慢热呼起来。

索棘儿观察列风表情，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比彩云关的还好吃？”

列风淡淡道：“差不多吧。”

索棘儿笑了起来，继续埋头吃自己的。

索棘儿虽然平时嚷嚷着吃这吃那，其实真正吃起来，胃口并不大。一屉里十个灌汤包，五个口味，她每样尝了一个，也就饱了。

再把热汽腾腾的豆浆喝完，舒服地捧着肚子，一脸惬意。

列风倒是真饿了，把四屉灌汤包风卷残云地吃完。边喝着豆浆，边若有所思地问：“平常都这样吗？”

索棘儿：“？”

列风耐心道：“应若谷和锁灵儿都出去办事了，你一个人在家里吃早餐，然后出去玩。”

索棘儿听出列风的意思了，心里有点感动，笑道：“我们大多数时候一起吃早餐，然后各自分头行动。”

话音刚落，又怕引起误会，补充道：“放心，他们对我很好。我若有什么事，能随时联系他们帮忙。”

列风“嗯”了一声，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的意思。

列风叹了口气，又问道：“方才何以认为我是冒充的？”

索棘儿一滞，“嘿嘿”笑道：“这不是出门在外，凡事都小心些么？”

列风：“我表现得不像我么？”

索棘儿想了想，认真道：“有一点。”

列风：“哪里？”

索棘儿有点窘迫，总不可能在别人面前说，你关心我的样子很可疑吧。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索棘儿：“就、就有些言行举止，有点陌生。”

列风不解，正要追问下去，索棘儿忙岔开话题道：“将军来蔚海国不到一天吧，来，我带你出去随便走走？”

列风略一思忖：“也好。”

索棘儿蹦蹦跳跳地走在列风前面，时不时回头看。列风则稍稍落后她些许，见她回头，只是点点头。

列风沉默地看着索棘儿的背影。在寒冬的暖阳里，调皮的影子打在地上，随着索棘儿的步伐跳跃着。

一如在彩云关时。

索棘儿回头，向列风介绍道：“将军，这条是蔚海城的主街，叫海雁街。平日里非常热闹繁华，好吃的好玩的，比比皆是。”

列风四处看了看，只见街道整洁，两旁酒肆林立，游人如织。

索棘儿眨眨眼，笑道：“将军如果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不如陪我去前面看看吧。”

列风没有回答只是径直陪着索棘儿往前走。索棘儿笑着走到了前面。

待两人脚步站定，只见面前出现了一座十分简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的草堂。草堂正中央挂着一个匾额，上书“空空如也”四个大字。

一名约摸六七岁的小童，头顶绑着两个小丸子，裹着一身厚厚的白色小棉袄，手里提着个小暖炉，正低着头坐在门槛上打盹儿。

列风一脸疑惑看着索棘儿，不知道为何索棘儿要来这里。

索棘儿轻手轻脚地凑到小童面前，半蹲下来，柔声唤道：“小师父！”

小童睡得正香，小眉头皱了皱，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索棘儿加大了点音量，再次道：“小师父！”

小童适时地“钓了一下鱼”，小眉头又皱了皱，还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索棘儿哭笑不得，虽然很没有礼貌，但也不得不做一次了。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小童的左耳朵，大声道：“小师父，日上三竿啦！”

小童吓了一惊，一个激灵抬起头来，醒了。

真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

只见小童抬起粉嫩的小脸蛋，用白嫩的小手揉了揉惺松的睡眼。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茫然。

索棘儿笑着说：“小师父，对不住啦，打扰你清梦了。”

小童认真地看了看索棘儿，又瞅了瞅索棘儿身后高大英俊的男人，歪头想了想，奶声奶气道：“这位小姐姐，我认得。可是后面那位叔叔，我没见过。”

哈哈哈，索棘儿简直不要太得意，向列风一挑眉。

列风：“……”

列风竟然看明白了索棘儿的意思。小童喊索棘儿小姐姐，却喊列风叔叔。列风只觉好笑，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会和小毛孩计较这个？

索棘儿从怀里掏出一片玉算筹，交给小童，道：“姐姐可是来了好几次，又排队等了很长时间，才有幸拿到这算筹。今天廿五，姐姐现在可以进去见大师了吧？”

原来这间简陋的草堂里住着蔚海一位以擅长占卜之术出名的大师，名叫李如空。这位大师每月十五日放筹，从轮候的客人中挑选三位有缘人。被选中的有缘人会得到一片玉算筹为凭证，于当月廿五凭玉算筹入内占卜。有缘人最多可以问三个问题，大师却不一定会全部回答，回不回答、回答多少视心情而定。

本来嘛，既是有缘人，就该无论什么问题都回答才是，但这位大师偏不。十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