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大部队去新住所安顿好后,我和薛惊澜开始预定明天的出行计划。
虽然刚到第一天,事情就有点超出预料,但也不妨碍我俩按照早先定好的想法行动。
云台山地处偏远,周遭却也不是一个城镇都没有。
我计划明天,就去最近的小镇转上一圈。
仙门大比的池水实在太深,不多做点准备,只怕是前途难料。
顶着烛火,我坐在客房小桌前,打着哈欠道:“想不到刚被打翻了客栈,就这么快找到下家,太清仙门做事还满周到的嘛。”
“真要周到,就不会直接把客栈给掀了,”薛惊澜倚着床沿,闭眼反驳,“还不都是在持强凌弱,不过是换个立场罢了。”
“没名没位,又没权,你还能指望别人能多尊重你,”我解开头发,随手理了两下,扭头道,“面子这种东西,是要靠自己来挣的,别人可给不了。”
“话说,我们两个真要挤在这一张床上吗?”我继续问道。
薛惊澜挑眉看我一眼后,说道:“不然,你去外头找管事再要间房?”
“你就不能打个地铺吗?这么大个人了,还得挤一起,多尴尬啊。”
“你休想!”
“好吧,好吧,你赢了,让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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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我俩就出门寻找城镇。
由于云台山实在太偏,地图上并没有详细标注小镇位置,外加周边还都是陌生人,一个个都防备的紧,我跟薛惊澜只能一路摸瞎去找城镇。
好在,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修士所在城镇,灵气必然浓郁,而灵气浓郁的地方,风水必然不差。
云台山四周都是山,树木苍翠,但水系却不丰富。
我们顺着河流寻找,小半日后便抵达小镇门口。
看着镇门口破旧的牌坊,以及脆弱不堪的结界,我叹气道:“真难为它,还能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小镇上大多都是修士,少见凡人踪迹,所以镇门口没有通向外界的小路,十分难寻。
不过进去之后,我俩发现这里还挺热闹的。
四周都是御剑而来的修士,也出现不少大派弟子。
如我所料,这些宗门弟子都有自己的去处,如今需要通过小镇交易物品,才忽然一股脑都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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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前人声鼎沸,我抬头看向上方的陈旧招牌,只见“万客同源”几个大字描绘其间。
“果然,有修士的地方,就少不了这个,”我轻笑着摇头,转而朝身后的薛惊澜继续道,“进去看看吧,我正好还缺点东西补给,顺便看看能不能搭上散修这根线。”
“麻烦。”薛惊澜抄起手,拧眉抱怨。
“别矫情了,搞快点,你也不想露宿野外吧。”我朝他招手,催促道。
“知道了。”这是最后妥协的薛惊澜。
说到底,万客同源的规矩还是我最熟,这次就没再使唤薛惊澜当苦力。
跟着侍者,我们两个来到一个类似地窖的地方。
啊,跟无尘镇,和乐仙云都的黑市比起来,这里一下显得寒酸好多。
不过条件有限,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反正有用就好。
就是地方小的有点过分,若非大家都是修士,脱离五谷轮回,只怕这种环境下,会感觉非常难受。
过于糟糕的环境,让我不想久留。
草草扫去几眼后,我找到目标,便开始今天的交易。
我这次来黑市,主要还是想换一批新的易容法器。
之前用的低阶法器过于普通,我如今不太放心,毕竟身上还缠着不少麻烦。
天剑门的事,被我俩借死遁躲过,而后又避开好几年风头。
但按修真界的时间观算,几年光阴其实算不上有多长。
对某些大能而言,也不过是闭个小关的事。
仙门大比又是鱼龙混杂,其间势力纠缠不清,说不准这天剑门的人就又从哪里跳出来,要对我们喊打喊杀。
前几年,太清仙门山麓那场截杀,是真给我整怕了。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会被这么群疯狗缠上。
摇头挥散心中杂念,我连忙在心底默念:“切勿着像,世间之事本就难以预料。太过较真,只会自毁心境。”
这次被我看上的是一顶天蚕无影面,效果是改换容貌,一定程度遮掩气息,还能进行防御,不易损毁。
跟卖家周旋许久,我才以一个满意的价格,将它拿下。
当然,我也没忘记薛惊澜。
虽说这几年他变化还挺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替他寻到个改换形貌的法器------迷幻琉璃珠,只要佩戴在身上,易容就会持续,用起来十分便捷。
只是和天蚕无影面比起来,琉璃珠就逊色许多。
同为灵宝级隐匿法宝,琉璃珠在防御上差天蚕面一大节,但对薛惊澜来说已经够用。
毕竟和我这个近战比,薛惊澜作为远程,受到攻击的概率可是要小上许多。
外加我这好几年都没变过的“青春样貌”,暴露风险可以说是直线上升。
同卖家寒暄两句后,我就放弃找散修结盟的打算。
看来,是我对这座小镇的期待太高,询问半天才知道,这里并没有什么散修势力常驻。
要不是最近举办仙门大比,甚至还见不到这么多散修。
现在大家都是各自为政,还是不要轻易接触为妙。
在我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边上散修谈论起大比之事。
“喂,听说这附近最大的城里头已经设下了赌盘,你想好这次大比要去压谁了吗?”
“还有赌盘啊,那我可得好好去看看。”
......
想不到,大比还没开始,这赌盘倒是先开设起来。
话说,再过两天就要开始大比,我俩也是时候该去报名了。
一把将琉璃珠朝薛惊澜抛去,我也将面具戴上,凝出水镜看完效果后,满意地点头。
薛惊澜接过琉璃珠,随手激活,沉闷说道:“阿七,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们到底还要过多久啊。”
“等你名扬天下,四海无敌,你想怎么浪我都陪着你,”转身向外头走去,我负手走在前头,调侃道,“现在,只有低调才能保你无虞。”
“属于你的时机还没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早露头,只会召来灾祸。”走在漫长的甬道里,我缓缓说道。
“那还要多久?”薛惊澜继续问道。
“快了。”站在甬道的尽头,我回过身,朝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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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酒楼,我正要带薛惊澜折返,却被街道拐角处的热闹吸引。
可真有意思,现在云台山可是被太清仙门彻底戒严,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敢主动生事。
奔着看乐子的心情,我拉起薛惊澜一头钻进人堆里,瞧起热闹。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次生事的,居然还是我们的老熟人。
只见银白剑尖直指地上散修,一身纯白道袍的清冷道人带着一群弟子,将一人护在身后。
拔剑那人,正是昨日竹楼里主持公道的凌重霄。
只见他浑身剑意凛冽,眸光冰冷,质问出声:“他因何犯你,下手竟这般阴狠。”
“我没有,不是我,我不知道......”散修被剑锋逼到不断后退,口中重复着这几句话。
眼看问不出什么,凌重霄只得朝身后众弟子递去眼神,先将这名散修收归大牢。
此时,躲在凌重霄身后的灰袍男子走上前来,朝他行礼道:“此番多谢凌道友出手相助,鄙人晏无风,可否有幸结识道友。”
“晏道友言重,不过举手之劳,”凌重霄负手而立,转身朝晏无风瞄去一眼后,垂眸道,“倒是道友伤势不轻,应尽早治疗才是。”
晏无风伸手按住右肩,软和的狼毛衬得他略显几分孱弱,肩膀下不断有鲜血渗出,在地上溅出点点寒梅。
他皱起眉头,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孔下泛起一丝苦笑,轻叹道:“叫凌道友看笑话了,不过这身伤势只怕难办。”
“在下只身一人,身处异乡,无朋无友,现在这幅羸弱样貌,只怕出了这座小镇,便活不过几息。”
“不知凌道友可否收留在下一段时间,不胜感激。”
未等凌重霄发言,他身边一名蓝白道袍的小弟子倒是先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家师兄堂堂太清仙门掌教大师兄,每日要管的事情不知凡几,岂能容你这等无名之辈耽误他时间。”
“救你本就是场天大的恩惠,理应好自为之才是......”
“江鹤师弟,不得无理!”未等江鹤说完,凌重霄便厉声喝止。
朝自家师弟递去一眼警告,凌重霄继续道:“晏道友勿怪,江师弟他年少无知,言辞有些过激,还请谅解。”
“随行一事好说,道友于本门辖地受伤,自是我太清仙门处置不当,关照一二也是应当。”
闻声,晏无风勾起唇角,轻笑道:“哈哈,江道友快人快语,这次的确是晏某厚颜,今后便仰仗凌道友了。”
凌重霄朝晏无风点了点头,转身领着众人朝镇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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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江鹤依旧不肯罢休,他凑近凌重霄身边小声追问道:“师兄,这晏无风来历不明,你就这么让他进来,不怕对师门不利吗?”
凌重霄用余光看向江鹤,淡淡回道:“正是因为来历不明,才更要放在身边看守。”
“那,好吧......”事已至此,不论江鹤愿不愿意,都只能咬牙忍下。
见江鹤不在执着,凌重霄这才放下心来,准备专心赶路。
无意间朝路边一扫,两道熟悉的身影让他神情一滞,呆愣片刻。
晏无风一直在默默关注凌重霄,自是察觉到他脸上的异样,笑着问道:“凌道友这是发现什么了,这般失神。”
“无事,两名后辈罢了,昨日在竹楼里同一位前辈叙旧,见他如此提携这二人,便多少有些在意。”凌重霄收回视线,沉声道。
“是吗,”晏无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事物,睁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这还真是,有趣的小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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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我拉着薛惊澜躲在人群中,小心遮掩起自己的身形。
要死啊,遇见那个长得跟龙傲天一样的凌重霄就算了,居然连那个危险的家伙也在这里。
当真是时运不济。
早在刚撞上那会儿,我就认出那个灰袍人的身份,就是昨日竹楼坐在西北角窗口的神秘人。
我下意识就隐藏起来,尽量不让对方发现。
眼看闹剧结束,我立即带着薛惊澜顺着人流离去。
还好一切有惊无险,我长舒一口气道:“这大宗门出身的人就是厉害啊,这么可怕的角色都能认识,难怪被人称作道子。”
“大宗门怎么了,阿七你刚刚一直怪怪的,”被莫名奇妙拉出人堆,薛惊澜有些不悦,气冲冲说道,“那个姓凌的就有这么厉害吗,非得一直盯着那里看。”
“明明我也很厉害的,好吗......”说到后面,薛惊澜的声音越来越弱。
“对对对,厉害,厉害,”我摇头哄劝着,履行往常的看护职责,无奈道,“就是比那个姓凌的差上那么一点。”
“我才不比他差!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他打一架。”薛惊澜气愤道。
“别,千万别,就当我求你,惹谁都别去惹那两个祖宗,”我连忙出手制止,劝说道,“那两个人,随便哪个过来,我俩加一块都不够对面削的。”
“有......这么厉害吗?”薛惊澜问。
“至少现在的你打不过。”我叹息道。
听道答案,薛惊澜低垂下脑袋,眉宇间写满沮丧。
见不得他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我转而再次安慰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这次仙门大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