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网vip

繁体版 简体版
鲜网vip > 徒弟总想干掉我 > 第22章 短命痴情人,若得长生不入仙门

第22章 短命痴情人,若得长生不入仙门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龙宁与许清璇相视一眼,心道果然如此。

魔尊戴季和已经羽化登仙,寄宿在那体内的不知是什么修为的怪物。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可那里人们不修仙,寿元也不过七八十年。”戴季和觉着自己很难与这两个土著居民讲清楚“穿越”这一概念。

“我并无恶意,既然当了这个差事,大小诸事宜都要同侪们共同努力。”

戴季和反身,抬手掐诀,垂目俯身,向着那二人作揖行礼。

她将一只手搭在许清璇的肩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识海中同时传音:“从今往后别做傻事,别负了她。”

“白时。”戴季和唤了一声,却也没等到自己的徒儿出来。

白时就躲在门后,手指有些不安地拂过木门上繁杂花纹,又蜷起手指,想要将那不安拂去一般用力攥紧拳头。

看来这人果然不是戴季和,她是要拿自己做转阳的器皿,所以才这么关注自己?

还未等她抬头,鼻腔中浸润了一股木香。戴季和正赤脚站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

“我会与许清璇一起医治你,沐浴去吧。”

“是。”白时低低应了一声,在清池中泡了许久,这才拖着步子往戴季和的寝宫走。

层层帷幔,声声磬响。举着长明灯的铜仕女垂头不语,安神香自繁复花纹的缝隙中流出,散入空中。

她只能看到帐中朦胧的身影,戴季和长发垂至腰间,只穿中衣盘腿坐着。

那香闻得她昏昏欲睡,再一睁眼变了光景。

“走啊,去看电影!”

什么是电影?这人怎会如此眼熟?还未等白时适应,她的手就被一人拉着,往前奔去。

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雪白一片,比生宣还要白上几分。

只有一排红色座椅,以及一块方形的板子。

等她坐定,才得了空去看那女孩子的脸。比起现在的戴季和,她似乎更为年轻。睫毛如同鸦羽,脸颊上泛着淡红色。

“师尊!?”

这一声惊呼把身旁的女孩逗笑了,她只敢抬手捂着嘴,眉眼弯弯地,自指缝中泄出几声吃吃的气音。

“你又熬夜看修仙小说了?是我呀,戴季和。”那只手带着一股莫名的沁香伸来,在白时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白时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捂紧心口。自下颌像是生出了热,丝丝点点地往毛孔外渗。

她怕戴季和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忙抬手遮住自己的双颊。可对方似乎已经全身心投入在电影中,嘴角噙着笑意,眼中满是期待。

自己的右手正被戴季和轻轻牵着,传来温柔的触感。

那方形板子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可戴季和依旧看得起劲。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1】

白时不懂她说什么,只能看向那漆黑一片的屏幕:“你在说什么?”

戴季和侧了身子,竖食指放在唇边,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嘘——电影要开始了。”

她低下头,却发现自己又站在灰暗的小房子中。面前一个中年妇女抬手扬起,给了白时结实一巴掌。

“生你有什么用?你也别念书了!早早嫁人给我挣个男人回来!”

脸上火辣辣地疼,抬眼却看见对面就是戴季和与白时。她们似乎比刚才成熟了不少,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

这“电影”原来是自己吗?

她不顾一切地推门,抬脚逃出家门。“母亲”扯着她的衣袖,却只扯下一截空荡的袖管——她穿的还是亲戚家的衣服,质量也一般。

脚踏上坚实的土地,白时被扔进一片田地中,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不远处的田埂上站着戴季和,乌黑的麻花辫随着动作一甩一甩。

两个少女并肩坐着,望向天空。

“哎,你将来想考什么大学?”

还未等白时回神,她的嘴已经代替自己作出了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去大城市。”

戴季和随手摘了一朵野花,别在白时耳边:“我想考汉语言专业,我还写了修仙小说。”

“修无情道的人却爱上了一个女孩,是不是很有看头?”

“她本来不应该这么做的。”

戴季和的脸上肉眼可见地笼罩了一层绝望,却又瞬息收敛,换上一副更为温和的神色:“给我做个大风筝吧,我想飞上天,像小说里的那些神仙一样。”

此后的场景中再没戴季和出现,她的身体与精神疲于应付那些所谓的亲戚,每次都会以自己的疲命奔逃结束。

戴家门口矮墙上晒干的药渣和药罐子开始散发长久的味道。白时失魂落魄地走到那里,却被一个瞎子拦住:“戴家的肺痨鬼,活不了多久啦。”

她用力甩开那人的手,用力拍打木门:“师尊!师尊!”

“戴季和!”

木门变得潮湿,声响像是浸了水一般沉闷,却又在刹那干燥,瞬而化为木屑。土房子也被风化得只剩下小土堆。

她抬头看着另一边的二人——依旧坐在红色座椅上,十指相扣。

“放我出去!”白时扯着嗓子大喊,悬在空中的手慢慢放下。

戴家的那个肺痨鬼疯了,这个消息从周围人的八卦中飞进白时的耳朵里。她下意识去找戴季和的身影,手中的刀却砍向自己的虎口。

白时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或许是在给戴季和做风筝。那身子不由她控制一般冲出人群,顺着左邻右舍的流言找到了戴季和。

“师尊!师尊!”

她手里攥着一个未完成的蓝色风筝,一声声长短不一的叫唤飘进山里。戴季和正站在树上,穿了一身白色的丧服。

“你还不嫌丢人!?快给我滚下来!今天那个相亲对象都要上门提亲哩!”

“戴季和,我的风筝还没做完呢!”

“我不要啦,白时,我要飞啦!”

戴季和将怀中的一厚叠手稿扔向天空,看那些白色的方形纸钱乱飞。

白色的丧服与黑色头发搅动着,她的嘴拢成一个圆圈,又迅速拉成一字。风从裤管里灌进去,又从袖口跑出来。

蓝色风筝悠悠飞上天,又在顷刻化为尘埃。

她失魂落魄地看向自己的手心,再抬眼时已经回到了宝玄宫。

“师尊!”白时不知那些幻境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让她莫名心伤。如今见到了师尊,也抛去那些,欣然地抬腿奔向那个穿了素色长袍的女人。

戴季和似乎苍老不少,抬手掩着口鼻咳嗽好几下,袖口已经有了血渍。

“我以最后灵力为引,万望这次务必成功。”

万千世界在白时眼前展开,犹如发丝般纤细透亮,每一段都是她与戴季和在不同时期的故事。可结局无一例外,戴季和未到不惑之年便身死,白时被困在家乡,二人再未见面。

时间与空间正被捻成细线,交织着穿透她的身躯。尖叫,欢笑,哭泣与悲鸣正隐藏在不断变换的景色中回响。她只能从其中窥见一双令人安心的黑色眸子,沉稳而波澜不惊。

“戴季和!你要违了这天道吗!大千世界自有运转法则,竟然要为一人……”

天雷滚滚而下,虚空中传来一老者的呵斥声。

时间线凝聚成束,竟然被戴季和硬生生拽断。

那声音已经慌张,“你这样也会死的……这个世界迟早要被你给毁了!”

长风忽起,衣袂随狂风骤然摆动。戴季和已然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她已是大乘境圆满,时间空间尽在掌控。照现在的时间线来看,未来魔教与其他门派必然爆发大战,届时人间将是一片火海。生灵涂炭,一片死寂。到最后也只是换来正派得道修士“胜利”。

这样的世界,倒不如洗牌重来。

灵力催动,天地风云变幻。

“你疯了吗!你即刻就可飞升为仙,若是打破了限制,你也会殒命!”

万千丝线在狂风中摇曳,戴季和沉吟片刻,从其中选出一根扔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诀。

“我早已是作古的人,倒不如让她来重走我的路。看看究竟是如何的结果?”

她要从无数个戴季和中选出一个占据自己这具身体。她要改写这终将毁灭的结局,即使身死神灭。

“你……你敢违背天道,我便让她记忆功法全失,让她不得不坏事做尽!”

“我要让你心爱之人恨透了你,生啖尔肉,以鼎烹之!”

老者的话语戛然而止,天色已经变了模样。雨滴在空中停滞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珠,倒映着戴季和的身影。

那人早已不复往日从容,赤脚披头散发,踩着山崖上的碎石大笑,旁人看只觉得是心惊胆战,疯癫无状。

继而雨滴极速向上湍飞,躲进云里。鸟儿振翅,却飞回巢中。路上行人被推车带着往后走。

太阳西升东落,晚霞将天边染得血红。狂风吹动,黄沙漫天。

一片新世界在戴季和的眼中展开。

她抬腿跨过断壁残垣,看见一婴儿在襁褓中号哭,于是将那女孩抱进怀中。

“我尚有三年寿元,还能多陪陪你。”

一转眼孩童牙牙学语,跟在那玄色长袍后蹒跚学步。奶声奶气地追着脚步前行。

“丝尊?”

那人回头,鬓边青丝尽数褪为雪白,朱颜洗尽,只留下皱纹中的颓态。

一双手将女孩抱起,叫白时坐进她臂弯,转身去挑灭长明灯。

“师尊,你得唤我师尊。”

【寿元尚余两年】

“你就叫白时,待你到花信之年,我自会来寻你。”

“只是不知……那个世界的我可否当得起这魔尊之任?”

女人来回踱步,却缓慢许多。阳光将人涂抹得更为温和,却愈发迟滞。

【寿元尚余一年】

“我大限将至,只盼望你能精进修为。切不要因他人之言耽误了将来。”

“不要去那正阳派了,魔教有师尊呢。”

一阵咳嗽声传来,绣着梅花的帕子因沾了血渍而尽情绽放,显得扎眼。

【寿元将近】

“她往后是个休仙的好苗子,万不可让她混沌在红尘中。”

朱翠妤望着眼前满头白发的人,一时失语,诺诺点头应允,将白时抱在怀里。

“她要是哭闹,就唱我教你的歌谣哄她。”

戴季和最后一次使用鸦羽灵步,振翅飞离俗世。宝玄宫层层帷幔遮住了她的身影,帝钟声也渐行渐远。从此华灯宝殿坍缩,化为尘埃。

世上再无戴季和。

白时看那二人依旧在椅子上坐着,错愕地踩过地上的尘土,彳亍一般前行。

“师尊……”

二人手牵手,有说有笑地起身。

“电影结束了,倒也不错。”

“师尊!”

她疯了一般跑向那二人,却被一面透明的墙阻挡。任凭她如何呼喊也无人理会。

一刹那钟磬齐响,白时望着那层层叠叠的帷幔,恍然失神。她顾不得许多,拖着初愈的身子摔下榻,将那浅色纱帘掀开,终于触及到眼前人。

“今夕……何年?”

戴季和依旧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师尊,可白时总能从她身上读出什么东西。她们二人现在是同一阵营,她们共同保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眼泪从眼眶中滚出,仿佛沾染了千年的黄沙。它滚过沟壑,越过山岭,融入大江大河,在无数个相似却不相同的故事中出现。

眼前的人似乎与万千个戴季和重合,抬手的姿态也相差无几。

白时握住了那只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您的头发全白了。”

“身子可有不适?”

许清璇收回灵力,这才能分出心神去看榻上的戴季和。

她不知道二人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是按照戴季和的吩咐尽力医治。如今的白时已经不再需要长生箓,她与自己的师尊共享灵府。

这样大的机缘怕是他人几辈子也修不来。

龙宁远远望着师徒二人,将许清璇叫出殿外,细致地拭去额上的汗水:“现在你还觉得她是为了让白时做器皿么?”

许清璇只当是自己看走了眼,垂眸颌首,将帕子叠得整整齐齐地。

“无情道难道不应该是世上最为无情之人么……”

“或许是讹传呢?”

许清璇回身,望着戴季和那白到发亮的发丝在空中微微晃动,终究还是咽下了心中的那句话。

是夜,白时久久未能入眠。她絮絮叨叨地给戴季和讲述自己那个漫长的梦。

“师尊,徒儿有一事想请教。”

白时拿着木梳,一点点为戴季和梳理。那头发白得她心惊,仿佛生来就是这样的颜色。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她读了几年的圣贤书,也知道这不是此世人们常用的说法。白时只是好奇,现在的师尊究竟来自于哪里。

果然有些瘦削的身体微动,起身领着白时走出宝玄宫,浸润在清凉的月色下。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1】引用自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创作于1934年。出自《另一个,同一个》

分页内容获取失败,退出转/码阅读.

分页内容获取失败,退出转/码阅读.

分页内容获取失败,退出转/码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