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到比自己强的女人只会想征服，而看到比自己强的男人多半是退缩。
徐川站在百万级的车前面，知道郁远青不是自己轻易惹得起的人：“那我就不打扰二位谈情说爱了。”又转向郁远青伸出手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今天纯属误会一场，咱们也就当交个朋友。”
郁远青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想法。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司机立刻拉开车门。
“徐先生一路顺风。”
“还有谁要接？一块接完。”郁远青目送徐川离开后，转向都夏，话里带着讽刺的意味。
“没了。”都夏试图解释， “我真不知道，我妈今天一大早就把我轰出门来，说要我来接她一个朋友的儿子。谁知道就……”
她不知道郁远青听到了多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徐川说的话都不怎么正常。
“嗯，阿姨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什么时候你这么听话了。”郁远青还是那副嘲讽的态度。走到车旁边，他拉开了主驾驶的门，询问道，“你开我开？”
“你开吧。”都夏把钥匙递给他，自己坐上副驾。
郁远青把口罩、帽子一件件摘掉，都夏就在旁边安静地等。
“你就没什么话要和我说了？”郁远青瞄到后座那块手写的欢迎板，一脸不爽地把帽子扔到上面。
“……我真的没有其他意图，纯粹是奉我妈的命令，我要是早知道她还安排了这一出，那我打死都不会来的。”都夏知道郁远青一定不高兴，着急的同时心里也很委屈，又不是她主动要来的，还起了那么个大早，真是吃力不讨好。
“所以你就来相亲了，还是在机场。”郁远青平静地说出都夏极力在规避的那个词汇，在他锋利而克制的眼神中，都夏感觉到一种刺痛，就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我没有。”都夏低下头，咬着嘴唇道。
“你本可以拒绝的。”郁远青仍然没有开车，丢出一句指责。
他的陈述句彻底惹怒了都夏，都夏这几天和夏女士的争吵、不爽和刚刚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怎么拒绝！我拒绝我妈会听吗！你以为我愿意一大早就跑过来啊？”都夏气极了，忽然感觉鼻头一酸，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流出来，她抬手狠狠抹掉眼泪，继续喊道，“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我妈非逼着我的！你还要我怎么说！我全部都说了！疑罪从无，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相信，觉得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我们就分……”
郁远青忽然伸手捂住都夏的嘴，严肃道：“不准乱说。”
都夏挣扎着掰开他的手，不服气道：“本来就是，你又不相信我。”
郁远青盯着她，半晌没动，琥珀色的瞳孔闪了闪，长叹一口气，还是先软下来：“没有不相信你。”
都夏哼了一声，侧过脸不看他。
郁远青把车发动，导了个航往家里开。
不知道是围巾的功劳，还是车上多坐了个人，都夏感觉车子很快就热了起来，整个人被烤得暖融融的，开始犯困。
“你还没和阿姨说我俩的事？”郁远青忽然开口道。
都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没。”
“为什么？”
“说了感觉她会管很宽，懒得麻烦。”都夏半梦半醒间回答道。
那你一大清早来接人就不麻烦？郁远青下意识想顶嘴，瞄到都夏睡歪了的头，还是忍住了，只小声道：“我还以为，阿姨会请我到家里去吃饭。”
都夏当然还是带他回家吃饭了。
都夏敲开门，和郁远青并排站着，准备接受夏女士的审判。
郁远青的礼数很周全， 32寸行李箱里全是给都父都母带的礼品，年货、名酒、化妆品，极大满足了夏女士的虚荣心，让夏女士巴不得此刻拉着他游街一圈，让大家都知道她家来了这么个好女婿。
数落自然都落在了都夏身上。
夏女士一把拉过郁远青，让他坐到沙发上：“阿姨看到你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你们俩从小就认识，彼此知根知底，又都在上海发展，以后，互相照顾、互相扶持。”
都夏也想蹭过来坐，夏女士一个刀眼甩了过去：“倒是你！谈了这么好的男朋友也不和家里说！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然后又转向郁远青，“你看你俩也都老大不小了，有没有结婚的想法……”
“妈！”都夏开口挡住她越线的提问，推着她往卧室去，“下午回老家的行李你收拾好了吗？再检查检查，别忘东忘西的。”
一看夏女士走远了，都夏坐回沙发上问郁远青怎么安排，能待几天。
郁远青双手抱头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阿姨刚不是都替我安排好了吗？让我下午和你一块回老家。”
都夏想着他这段时间忙着和郁显川打官司，林阿姨的立场又不坚定，他也许不想回去过年，便应下了。
“老家那边过年人会比较多，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就和我说。”都夏叮嘱道。
都夏的老家在离自华两个小时车程的一个村子里，在村子里，人是没有秘密的。
郁远青刚把车开进村口，就有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眼神。等到他把车停好，都家的小孙女找了个帅得要命的男朋友的事就已经传开了，许多人摩拳擦掌地等着来她家看。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都夏一下车，就朝爷爷奶奶扑过去。
“哎呀，嘟嘟回来了！”爷爷奶奶早早就在门口迎接，疼惜地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
都夏拉过一旁在帮忙提年货的郁远青，大大方方地介绍：“爷爷奶奶，这是我男朋友郁崤，帅吧？”
爷爷奶奶的视线投过来，郁远青一下有点紧张，立正站直，还抽空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爷爷奶奶好。”
“好好好，嘟嘟的男朋友看着就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是个好孩子。快进来吧，进来喝杯茶。”爷爷奶奶对郁远青有一种爱屋及乌的感情，热情地欢迎他。
“谢谢爷爷奶奶。”郁远青礼貌地弯腰道谢。
都夏挽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郁远青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茶水珉了一口：“谢谢招待。”
“不用。”奶奶很大气地挥了挥手，“随便看、随便坐啊，把这当自己家一样。”
“嗯，谢谢奶奶。”从进门到现在，郁远青光道谢就道了十几遍。都夏看出他的不自在，放下杯子走过去，“我带你参观一下？”
“诶对对对，让嘟嘟带你转一圈。”奶奶忙着要去厨房做饭，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乡下的老宅一般都很大，光院子就有前后两个。都夏带着他边逛，边零零碎碎讲些童年的回忆。
“小时候我们会在这里踢毽子。”
“有一次我们一群小孩去追爷爷养的鸡玩，一只鸡直接吓跑了，晚上都没回来，气得爷爷要把我们打一顿。不过最后还是没舍得，只是罚我们第二天和他一起上街买小鸡仔。街上的小鸡仔太可爱了，毛绒绒的，我们又求着爷爷给我们一人买了一只当宠物。结果家里一下子多出来五只小鸡仔。”
“暑假过完了妈妈来接我回家，我还特意和爷爷说不能把我的小鸡仔吃了，它是我养的宠物。”
“然后呢？”郁远青听着听着也来了兴趣。
都夏捂住嘴，像是在讲什么机密：“如果你去问爷爷，他会告诉你那只小鸡仔现在还在鸡窝里趴着呢。”
“鸡的寿命有那么长？”
“当然没有，是爷爷骗我的。”都夏努努嘴道，“我那只小鸡仔头上有花毛，从那一年开始，家里每年都能见到一只头上有花毛的鸡。”
小孩子哪懂挑小鸡，都夏那一年纯属看颜值，挑了只喜欢的。现在想起来，小鸡苗有没有健康长大都是个问题。
可一想到爷爷都在鸡贩子的扁担里精心挑选头上带花毛的小鸡的画面，都夏就觉得心里软软的。
爷爷不会用智能手机，那时候也没有照片。爷爷凭着记忆，一年又一年地把头上带花毛的小鸡买回来。
“这里是我的房间，从小我就住这一间，一直没换过。”都夏拉开挂在门上没拆的防蚊帘，向郁远青介绍。
都夏的老家也大多数人记忆中的一样，正红色带花的被子、准点会报时的带钟摆挂钟，房间里木制家具似有若无的霉味混合着木香，老旧却充满回忆。
郁远青点点头：“要不要再加一床被子？”
“不用啊，不会冷的。”都夏很疑惑。
“这床被子有点小，我怕两个人会抢。”
“……奶奶应该会给你准备另外的房间的。”都夏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忙推着郁远青出去，“或者你看你喜欢哪间，我给你铺床，这里有好几间空房间呢。”
“多此一举。”郁远青不情不愿，但还是出去了。
过年的热闹总是和混乱分不开的。晚上，前厅里挤满了人。
“听说都夏找的那个男朋友是明星啊？”
“是演员吧？哎呀，我前阵子还在看他演的电视剧呢！”
“来来来，和阿姨合张影！”
村子里的人往上数几代，都有点沾亲带故，所以也不好拒绝。郁远青索性在家里开起了粉丝见面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