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竹君看着明若菱，“我的敌人是谁你知道吗？”
“世族大家都是你我的仇敌不是吗？”
周竹君握紧了手中早已冰冷甚至快要腐烂的手，“为什么是我？”
明若菱摇头看他，“不是你，而是任何一个想要推翻那些畜生的人。”
周竹君震撼，他从来没有想过世上竟会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我、我手无缚鸡之力，文不成武不就，未必能帮你。”
明若菱松下一口气，这人才得了！“放心，你自有你独特的用处，来日书院里的顾瓒熙会告知你要做的事情。”
周竹君点点头，看起来有些淡定的面庞下是澎湃的心情和激动到颤抖的手，放在从前他可能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和一个娇弱的女子联手，也从未敢想真的有人敢踏出这一步。
明若菱看他呆滞的背影心底也不禁染上了一抹心酸，“周公子，把人放上来吧，拖车总归更······好一些。”
周竹君点头，小心把人放到拖车上，转头接过了兰秀的活把绳索套到了自己的身上，脸上的神色麻木到让兰秀害怕，“小姐，他······”
明若菱摇头，“人遭受了大悲大喜总要接受一段时间。”
靠近城门时周竹君仿佛才回过神来，“不知明小姐要把这两位送到何处？”
“往西走几公里有一处荒庙，附近也有几处坟地，我打算去那里把人葬了。”
周竹君点头，“风景好吗？”
明若菱想起曾经路过那里时的景象，“是个山花烂漫的地方。”
“······那就好。”
三个人沉默地到了地方，明若菱和兰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铲子，两个人没顾沉默的周竹君，直接走到一个地方挖了两个大坑，快挖玩的时候刘三娘也带着人过来了，“东家，都押过来了！”
明若菱看着带过来的两个棺木点头，她拿了拖车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还要准备好棺木，幸亏三姐家里的孩子在，“辛苦了三姐。”
刘三娘摆手，“不辛苦。”说完后瞥着明若菱身后呆呆的周竹君，天啊，东家没让顾小子来不会就是因为这小子吧，“那个东家，你把铲子给我吧，我去挖你歇一歇。”
明若菱躲了刘三娘的手，“我都上手了三姐你就别沾了。”又看到刘三娘暗戳戳的眼神之后主动指了指周竹君，“这是周公子，与我算是友人，昨日受害的还有他家的忠仆，还要劳您带着师傅回城瞧瞧有没有合适的棺材。”
刘三娘点头，走之前隐晦地打量了一下周竹君，感觉他没有顾小子英俊高大后才放心地先走，周竹君自然也是听到了明若菱的话，“多谢明小姐。”
明若菱摆手，“今日的道谢已经足够了，反正一次人情也是欠两次也要还，都是小事。”
周竹君抿唇，默不作声地抢走了明若菱手里的铲子，明若菱叹了口气，回去试图抬起高家娘子却发现抬不动，就只能蹲在路边看着干活的两个人。
燕流云来了之后看到的就是这场面，“哼，你像个监工的不像来做好事的。”
明若菱起身，“燕先生！您怎么来了？”
刘三娘苦笑开口，“我怠工被先生抓到了，才被他逼问出来的。”
明若菱看着尴尬地刘三娘摇头，“没事儿，燕先生来了正好帮我做事呢。”
燕流云过去把高家娘子的丈夫扛起来慢慢地放到了棺材里，“我趁着午膳时间把书署先关了门，要不你们可要再在这儿拖上好一会儿。”
明若菱看着嘴硬心软的燕流云心底有些感动，“多谢先生和三姐了。”
燕流云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被放进棺材里的人，“是我要谢谢你，我认得他，是个勤快朴实的人，可惜了。”
明若菱看着原处山头上的一簇簇野花轻声呢喃，“终有一日我定会让他们自尝苦果！”
远处的几个人没有听到，可在明若菱身前干活的周竹君听到了，捏紧了手里的锄头，他们一定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回到书署之后明若菱刚进后院就没一堆艾叶迎面扑了上来，“这是什么？”
顾瓒熙拿艾叶往明若菱又轻轻打了几下，“这是艾叶，去除邪气，避鬼驱鬼的。”
明若菱觉得没必要，这是还没开口就被刘三娘拉着转了个个，“来来来，背面也来一点儿。”
直到全身上下都被打了一遍之后明若菱才被放过，“好了吧三姐。”
刘三娘看着顾瓒熙打完之后才终于满意，“好了好了。”
明若菱见状也调皮地拿起在一旁的艾叶往刘三娘身上打，但刘三娘好似很享受，等他们闹完之后顾瓒熙才把东西都收回去。
刘三娘看到他的脸色轻轻戳了戳明若菱，“东家，你为何不让顾小子也去帮忙啊？”
明若菱一愣，看向不远处忙碌的顾瓒熙，“他让你问我的？”
刘三娘摇头，“他哪能会让我来问你这个，我就是自己想知道。”
明若菱点头，“我寻思着这事儿是我自己想做，若不是我没有门路打听消息也没太想麻烦三姐你。”
刘三娘心底松了口气，“这就好，那我去前院了。”
明若菱点头，等她走了之后朝后看了看顾瓒熙，慢慢走过去，“咳，顾瓒熙？”
“嗯？”
明若菱看他一直在低头收拾东西慢慢走过去，“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瓒熙抬头看了一眼明若菱之后摇头，“没有，我明白东家的顾虑。”
明若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就说嘛，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通？好了好了，你今日好不容易不去书院，这些东西我做就行，你回去吧。”
顾瓒熙把用过的艾叶捆起来，“嗯，那我先走了。”
明若菱摆摆手，低头继续收拾着脚底下的杂物，没有看到顾瓒熙投在她背影上那略带委屈的眼神。
这个事情了了之后明若菱过了好几日才带着高兰儿出城祭拜了高家夫妇，一是那日回去之后突发急病高烧不退，而是也为了让高兰儿多适应适应莲沁这另一个母亲，祭拜回来的时候莲沁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莲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不算早了，刘三娘托我给你带了个消息让你有空的时候去书署瞧瞧。”
明若菱挑眉，这几日自己一直病着，不知书署那边是有什么事儿，“行，那您先和兰儿玩着，我出去一趟。”
“去吧，正好我带兰儿去我那玩一会儿。”
明若菱点头，转身换上男装之后从府里后门坐上马车紧赶慢赶地到了书署，“三姐，怎么急着找我？”
刘三娘把一个花帖递过来，“一个夫人把这个花帖送到此次，说是明日要来拿书到时请东家你把花帖再给她。”
明若菱拿起花帖一看有些不解，这是自己给丞相夫人的花帖，本以为过了这几日已经没了音讯，没想到今天竟能看到，“行，那我明日一早就来，对了，燕先生到那边了吗？”
“到了到了，顾小子说都按照您给写的那张纸上安排的，一切妥当。”
明若菱收起花帖，“那就成，一会儿我就去看看，这边还忙得过来吗？要是太累了三姐你就同我说，咱们再雇一个来。”
“你这丫头，这才多少活？放心吧，三姐应付的过来。”
明若菱点头，“那我就过去看看了。”
“哎等会儿。”刘三娘到柜台里面把准备好的平安符拿出来，“来，这个拿着。”
明若菱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感动，“这个给孩子们用吧，我这么大人了平日里平安的很。”
“平安什么？这次折腾了得有七八日吧？兰秀那丫头头一天来和我说这事儿的时候都是哭着的，但看她你这病就不易好，我也不劝你回去养身体了，只这个你那好贴身带着也算求个心安。”
明若菱听了低头收进自己的荷包里，“放心吧三姐，绝对不离身！”
上了马车明若菱看着眼前的花帖静心思索，最近几天莫名有些风平浪静，那本题卖出去之后仿佛只是想拉几个寒门的官员下马，对自己的书署却没什么动作，不知道这个见面是不是鸿门宴。
“东家？”
明若菱睁眼时顾瓒熙已经掀开了马车帘，“东家怎么在外面待着？快进去吧，外面冷着呢。”
明若菱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这十一月的确是寒风入骨，“方才想事情入神了，这边怎么样？”
顾瓒熙领着明若菱进去倒好热茶把之前就准备好的手炉塞到她手里之后才开口，“放心吧，学子们在这里借书，若是想询问事务的会被您安排好的人领到后面那个院儿，这次在这里守着的我也没找熟人，而是随便找了一个也算掩人耳目。”说完眼神示意了一下在柜台里的少年。
明若菱点头，“可还忠心？”
“燕先生曾于寒夜里给他一顿饭救了他的性命，只要跟他说关乎燕先生安危他还是忠心的。”
明若菱点头，“那也行，日后我多看顾着他一些，也算可用。”
事情都问完之后顾瓒熙有些欲言又止，“你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不会说话了？”
“东家······这话我说虽是没规矩，可这么冷着的天儿您实在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