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我们已经赶了五日的路程了,还是没有看见王爷他们?”坐在车架上的寒舟开口问道。
亦瑶闻言想了一下,不应该啊,“寒舟,金吾卫那帮废物这么能吃苦吗?”
寒舟闻言嘴角一扯,确实吃不了苦。
金吾卫一般都是天启豪门贵族子弟最爱去的地方,一来虽然从军,但不用上战场,二来身处皇城,晋升也快,是北离外表最精致也最没用的一支军队。按理来说,那些世家子弟,不可能连夜赶路不休息的。
她和寒舟这几日都是换着休息的,都没有赶上他们。
看来,问题只能出在萧若风身上了。
萧若风这几日赶路,确实把这些金吾卫逼到了极限,眼见已经快到乾东城了,才下令休息一晚。
萧若风看着原地休息的金吾卫,心中思索,太废物了,跟他训练的琅琊军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忽然有一人来到他身边,“王爷,有一辆马车正朝着我们行来。”
萧若风心里一紧,这么快吗,他以为此行回程路上才是危机重重,没想到还没有到乾东城,就有人来了吗。
“能看清是什么人吗?”萧若风问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这......王爷,马车上好像是咱们王府的标记,赶车的人好像是寒舟。”回禀的侍卫也以为自己看错了。
萧若风一愣,松开了按在剑柄上的手,打了个手势,就带着几个人离开了队伍,在官道之上等着。
“吁,王妃,看到王爷他们了。”寒舟已经看到前方的人影了,擦了擦汗,他们王爷真有本事,他和王妃追了七天才追上。
“去把王爷请过来。”亦瑶低声吩咐,没有下马车。
寒舟下了马车,小跑几步,上前在萧若风耳边低语了几句,萧若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过听到寒舟的话时,还是苦笑了一下,这姑奶奶知不知道此行的危险啊,竟然跟过来了。
萧若风掀开车帘,就看到自家夫人一脸怨念的看着他,上了马车握住了她的手,“我离开的时候不是让你好好在府中待着吗。”
连夜赶路,一身的风霜,亦瑶感受到握住自己的小手冰凉,本想给个好脸色,没想到闻言脸又一变。把脚边的东西踢给了萧若风,示意他自己看。
萧若风看着脚边不辨颜色的两团卷轴,抿了抿唇,还是嫌弃的捡起来打开看了。
看着看着,拳头不自觉就握紧了,父皇这是......
“你爹的算盘珠子已经崩到我脸上了。”亦瑶没好气的说道。又继续开口,“还有,你们可真能跑,明明只比我早出发半日,我和寒舟这几天硬是没赶上你们。”
萧若风看着她有些疲倦的脸色,就想抱抱她,这两封圣旨委屈她了。
“停。你这盔甲又冷又硬的。”亦瑶抬手阻止了这人。
萧若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盔甲,上面还有寒霜,确实不行,想了想开口道:“我安排你去休息,再有两日就到乾东城了。”
亦瑶摇了摇头,“不用,让寒舟去休息吧,换人来驾马车,你赶你的路,我就跟在你们后面。”说着伸手抚上了萧若风有些疲倦的脸颊,“放心吧,父亲说镇西侯爷不会有谋逆之心的。”
萧若风点了点头,跟他想法一样,但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乾东城。
有一队军马行入了乾东城。
他们穿着精美的轻甲,骑着高大的枣红马,行军整齐,且各个行军之人都样貌年轻,颇有风流之气,引得人人侧目。
这就是整个北离外表最精致的一支军队——金吾卫,他们只归皇城所有,护卫皇城安宁,其中多为世家公子,很少远行,更是从没打过仗。
乾东城里有破风军的士卒正在路边酒铺上喝酒,看到后都放下了手中的酒碗。“头儿,这是哪来的军队?敢在乾东城纵马?”
为首的破风军将领眯起了眼睛:“萧氏皇族……金吾卫?”
“金吾卫?金吾卫不在天启城里待着,跑来我们乾东城做什么?”
“是啊,来我们乾东城做什么……”破风军将领拿起酒碗,猛地喝了一口。
两个举着旗帜的骑兵从他们身边掠过,上面那杆旗帜上,一只大鸟展翅而飞,栩栩如生。
萧氏皇族的族徽,神鸟大风。
为首的将军忽然停住了马,身后五百金吾卫同时停了下来。
将军摘下了头盔,露出了那张年轻的面庞,他仰起头,看着门前府邸的牌匾——镇西侯府。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戴着斗笠,穿着学堂的白色大袍,不代表萧氏皇族,只代表学堂弟子。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再次踏入乾东城的,是琅琊王,萧若风。
镇西侯府。
百里成风连同府内所有兵士持刀站在屋外,他们一身铠甲,目光如炬,一把长刀擦得比雪还要亮。
破风军的破风刀,从来都是最雷厉风行的,只要百里洛陈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提着刀出门,任对方是什么琅琊王、金吾卫,不过就是刀起刀落的事情。
杀了以后祭起他们百里家的军旗,破风军直逼东边的天启城而去,赢了北离就姓百里,输了就马革裹尸,简单、粗暴、直接,就如当年的杀神百里洛陈,就如当年北离最令人恐怖的军队——破风军。
金吾卫已经到了镇西候府之前许久,可大门却一直紧闭不曾打开。
副将略微有些不满:“这镇西候府派头也太大了,我们可是天启来使,却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萧若风笑了笑,没有说话。
副将继续说道:“就算撇开天启来使这个名头,光是王爷您的身份,他百里洛陈也应该出城相迎!”
亦瑶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心里思索,要是世子爷一声令下,她就先带萧若风离开这里。破风军要是反了,肯定直指天启,不论输赢,北离都要大乱,她和萧若风都不能置身事外,想着想着,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别反的好。
哐!
镇西侯府大门打开,肃杀之气由内向外铺散开来,副将不由咽了话音。
萧若风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队伍后的马车,手轻轻地触过剑柄,心里只能寄希望于亦瑶可千万别出手。
大门打开,那里站着两个人,穿着红色长袍的百里洛陈,和穿着轻甲腰挂长刀的百里成风。
亦瑶看见松了口气,放下了车帘。
“怎么一个侯爷,穿那么大红色。”副官低声笑道,带着几分嘲弄的意思。
“你应该庆幸你离得远,若是百里洛陈听到了的话,他可能会杀了你。”萧若风手从剑柄上放了开来,拉了一下马绳,“镇西候当年有许多绰号,比如杀神,比如血衣侯,当他穿出这一件血衣还不是战甲的时候,就表示他今天不打算杀人,但一身杀气,聪明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惹怒他。”
副官低声道:“我们是天启来使?他难道敢杀我们?”
“素来听闻金吾卫都是废物,这几日看下来,果真是废物。”一向性格温和的萧若风难得地很不客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策马向前,朗声道,“侯爷。”
“扑哧。”马车里的亦瑶还是第一次听萧若风骂人呢。
百里洛陈垂下头,声音洪亮:“琅琊王殿下!”
“可能进府一叙?”萧若风问道。
百里洛陈点头道:“殿下若要进来,自然欢迎。”
萧若风笑了笑,从马上跳了下来。另一名年纪稍长些的副官忧道:“镇西候这话的意思是,只让王爷一个人进去啊。”
刚刚那名年轻点的副官刚被萧若风训斥了一句,低声道:“看王爷这架势,可要自己去闯一闯了。”
“我进去一会儿,你们在这里等我。”萧若风果然说道,又朝队伍后坐在车架上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名年长的副官劝道:“王爷孤身涉险,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和陛下交代?”
萧若风摇头笑了笑:“若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应该也死了,还交代什么?”
两名副官心中都是一冷,他们虽然这一路上有些忐忑,可看琅琊王总是一副淡然镇定的样子,以为这趟差事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可现在听萧若风亲口说出来,才知道真的是九死一生的差事。
萧若风跨进大门之内,百里洛陈笑道:“一年多前,成风与你见面,相谈甚欢,回来还和我说多了一位不错的盟友。可没想到现在再次见面,却是这样的关系。”
萧若风苦笑道:“朝堂之上,风云难测。”
大门徐徐合上。
亦瑶见状就想跟上去,以她的轻功应该能悄无声息的进去,她脚步只是挪动了一下,只听车帘外的人说道:“王妃,王爷让您不要轻举妄动。”
亦瑶一愣,想了想,就等一柱香的时间,要是萧若风还不出来,她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