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瑾走出地铁站,翻看江嫀的朋友圈。
她朋友很多,朋友圈很花哨。
有一些是出去玩儿的照片,还有一些是转发的文章、讲座。
仅半年可见。
他反复滑动屏幕,没了。
江嫀的朋友圈,像是一扇半掩的窗,透出稀碎斑斓的光影
实在是太想知道,她的生活,她的日常,她的所有。
范小星拎着行李箱在路边等车,突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幕将霓虹灯光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她抱怨倒霉,忙把直播设备塞到包里。
车怎么还不来,她又给滴滴司机打了个电话,这几天太不顺了,累得要死不说,最后也没找到机会蹭到光瑾入直播间。
细密的雨幕宛如无形大网,将整个城市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一辆车停在路边,范小星没看清车牌号就小跑着要去上车。
要拉开车门的瞬间,车鸣声响起,“滴——”
范小星被吓了一跳,看清车型,才又讪讪后退。
那是一辆漆黑的迈巴赫,停靠在路边,车身线条流畅优雅,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低调奢华。
过了一会儿,身着黑色制服的司机,快步下车,手中稳稳地撑着一把黑色长柄雨伞。他动作娴熟地拉开车门,恭敬地候在一旁。
一个男人从地铁口出来,脚步不快,雨滴顺着一角不断滑落。
“少爷。”司机微微颔首,轻声道。
光瑾皱了下眉,微微点头,随即迅速钻进车内。
我靠。
范小星,震惊,懊悔,羡慕,纷繁情绪涌上心头,恨自己怎么游学的时候光顾着搞自己的破直播,没主动点撩一撩大帅哥。
那可是迈巴赫!!!
与此同时,一段视频也在荔枝网上疯传,视频摇晃模糊,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意外拍摄的,一个男人翻过栏杆跳下去,动作潇洒利落。
风裹挟着晨雾灌进他的衣领,掀起衣角,腹部线条若隐若现,晨光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精准落地。
发丝被风吹得凌乱,逆光奔跑的身影宛如黑色剪影。
配上极其有宿命感的音乐,绝绝子。
【请立刻、马上、快速给我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好他妈妈的帅啊,新网红吗?之前怎么没见过??】
【这是在拍电影吗???】
【草草草!怎么感觉有点子眼熟!!!是不是林谦啊啊啊!他现在在京市拍摄。】
【真的有点眼熟!!绝对不是林谦,他身材没那么好!靠,怎么这么眼熟,感觉见过!】
【楼上!快说!!在哪看到的!!】
……
网友们纷纷猜测,只是视频模糊,加上没有一张是露出正脸的,根本就猜不出是谁。
有京大的学生刷到,认识光瑾的,有些迟疑地转发到校园贴,【友友们,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是建筑学系的那个那个】
【是,劝删,学长他不太喜欢。】
【呃,你是真不认识还是眼瞎。】
【话说,我也刷到了,好猛,好帅,五一这哥去干嘛了,没见过他急成这样过。】
……
不到一分钟,帖子没了。
但网上信息发酵迅速,江嫀回到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刷小视频,很快在热门刷到了这条消息。
随手点了个赞,是她喜欢的款,但网上帅哥太多,她很快又刷走。
-
【纪废话特别多+疯】:火了你哥们。
光瑾下飞机才看到消息。
【。】:?
【纪废话特别多+疯】:{视频}牛笔牛笔。
纪嘉枫是在校园贴刷到的消息,后来帖子没了又去荔枝网找的。
说起来光瑾在京大的这个受欢迎程度。
纪嘉枫不得不说句:绝!
大一,非常受欢迎,刚开始都暗戳戳打听建筑学系那个帅哥叫什么,哪个班的巴拉巴拉的。
搞得他们这些舍友都有点烦。
光瑾看上去挺高冷的,加上大家刚来,高等学府素质又高有矜持,所以还没人公然表白什么的。
但是有个学姐,贼勇,据说是法学系的系花,反正很漂亮。
来听建筑学系旁听课,总是坐在光瑾旁边,时不时看看他,有时候搭话。
醉翁之意不在酒。
男俊女美,挺般配的。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学姐说光瑾有毛病,就再也没去蹭过课。
光瑾虽然平日冷冷淡淡的,但也很有礼貌,大家默认是学姐没追到人,恼羞成怒。
反正那之后蠢蠢欲动的人又多起来。
校园贴经常有人捞捞,并附照片。
食堂打饭的,图书馆看书的,走路的,等车的……
比私生饭还会找角度。
校园贴负责人目前是学生组成的机构在负责,学校后勤也有监管,只是控制一些政治有关的言论。
光瑾直接找校园贴负责人,承诺每年给捐笔钱。
条件是,只要他相关的都立刻删。
负责人表示,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校园贴是所有人公开发表言论的地方,这是每一位公民,每一位京大学子的权利!!
等等,你说夺少???
听完捐款数额,负责人沉默了,拳头拄着下巴,思考今年团队要去哪里度过这个美妙的暑假。
并承诺,不但可以删掉信息,还会禁言贴主一周。
哦对,他还买了个平光镜,试图遮住美貌。
顶着这张惨绝人寰的帅脸,硬生生寡了快四年。
挺牛的。
纪嘉枫心想,他感慨完,又啧了一声,Mua的,他感慨个毛线,人家是不想谈,自己才是没有!!!
他点开荔枝网,刷了几套大众塔罗,“塔罗啊塔罗,我今年能不能脱单!!寡了21年了,赐我一个女朋友吧!!”
光瑾看了一遍视频,没有正脸,甚至下面评论都是粉丝在认领自家粉丝。
【。】:不用管。
【纪废话特别多+疯】:那我搞个号认领啦(微笑微笑)
搞个直播什么的,还能赚点零花钱。
【。】:你可以试试。
该话的意思是,试试就逝世。
纪嘉枫撇撇嘴,光瑾这货看似冷淡,实则冷淡,每太见他情绪有多大波动。
但是,贼记仇。
好像有一次,他不小心把他一个旧手表弄坏了,光瑾一个月都没跟他说话。
还是他费劲巴拉找了个店修好了,才算好。
想到这,他更好奇了,那天光瑾那么着急去干嘛?
刚想问问。
【。】:老师留的作业做了吗?
【纪废话特别多+疯】:......非要戳我痛处吗?正在肝。
【。】:哦。
【纪废话特别多+疯】:你做了?
【。】:正在赶。
【纪废话特别多+疯】:呵呵。
光瑾揉了揉眉心,后面要跟个保密项目,老师给他们留了点作业,准备资料,任务不难,就是量大。
“少爷,视频要删掉吗?”周权负责光瑾的一切事宜,包括网络上相关信息。
“不用。”越是大费周章删掉,人们的好奇心会越重。
“好的,您要不要先去休息。”
光瑾看了眼时间,把电脑合上,“不用,直接去。”
周权转动方向盘,赶往九叔葬礼。
迈巴赫停在一栋老别墅前,车头的灯光刺破雨帘,门上悬挂的白幡在风中狂风翻卷。
门外停着很多车,大门敞开,屋内弥漫着浓重的线香味道。
光瑾踩着湿漉漉的台阶走进屋内。
九叔遗像高挂,照片上老人笑容和蔼,与周围阴森氛围对比鲜明。
“瑾少爷。”
“瑾少爷!”
……
灵堂两侧的人给他让出一条路。
二楼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是九叔的家人。
季珩站在最里面,听见声音,他转身,黑色手工定制西装笔挺如刀裁一般,他站得笔直,眉骨下压成的阴影里,一双深褐色眼眸沉静如古井。
“来了。”他颔首。
光瑾点头。
接过仆人递来的香,火光在他苍白的脸上跳跃。
香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两人相对的面容。上完香,他们并肩走出灵堂,皮鞋踩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安静的氛围直到外面车声渐渐远去,才被打破。
都说季家两位兄弟关系不怎么样,此时见来也还行啊。
不过毕竟是家私,有什么龃龉也不会让他们看到。
要说港市季家,那算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发迹于80年代码头黑市,靠走私和地下赌场起家,刀剑舔血的日子积攒下破天富贵。
90年代末乘着政策东风,摇身一变,在房地产、建筑、餐饮、文娱领域遍地开花,表面上成了受人尊崇的商业世家,背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渐渐隐去。
季家本有独子,自幼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却在幼时遭仇家绑架,传言被撕票的消息让季家老爷子一夜白头。
季家从旁支过继,精心栽培成新的接班人。谁也没想到,十七岁那年,季少爷回来了。
有人说他杀过人,也有人说见识过他的手段。
暴戾、残忍、狠辣,比起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反正众说纷纭。
不知是内部倾轧还是另有隐情,某天季少爷突然销声匿迹。坊间传闻他被兄长设计驱逐,也有人说他自愿远走避祸。
如今的季家,虽由大少风光掌权,可港城的老江湖们聚在茶楼闲谈,提起 “季家少爷” 四个字,下意识想起的仍是瑾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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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吗?” 季珩忽然开口,从保温袋里拿出食盒,热气混着葱花香气瞬间弥漫车厢。
光瑾怔了怔,“还没。”
“乔姨新学了手艺,这碗阳春面熬了三个钟头的高汤。” 季珩将食盒推过去,指节敲了敲盒盖,“趁热吃,别辜负老人家心意。”
窗外雨打芭蕉,车内暖黄的顶灯映着瓷碗蒸腾的热气。
没人能想到,被港城传得剑拔弩张的兄弟俩,此刻竟能共享一碗家常面。季珩也听过那些所谓坊间传闻,但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们的关系算不上多亲近,但也没有多坏。
“回老宅?”
“去白溪园,我去看外婆。”
如他所料,光瑾和季父关系一般,向来不在老宅过夜。
季珩点头,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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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光瑾返京。
五天,江嫀没发任何消息,他反复打开对话框,担心打扰,又退出。
过了一秒,再次打开。
晨光透过纱窗,在瑜伽垫上洒下斑驳光斑。
江嫀身着一身粉色运动背心,下搭同色系紧身瑜伽裤,腰肢纤细,肌肉线条流畅。
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缓缓踮起脚尖,身体如同藤蔓向上舒展,锁骨处沁出细密汗珠,在柔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
“嗡嗡。”
手机振动。
【。】:周末出去吗?
江嫀轻哼,算盘打到她脸上了,把她月经结束的时间算得准准的。
她回来之后,觉得自己行为有些许草率,应该互换一□□检报告单的。
只是跟张暖宓打听了一下,确有其人,为人低调,没女朋友,风评不错。
她缓缓勾起一抹笑,【yeal】: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