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宕寺的晚钟声穿过山中每个角落,即使夏日燥热,但在郁郁葱葱的山中也感到丝丝清凉。
夕阳穿过窗棂透进来,照在容慧馨的脸上,她迎着日光微眯双眼,任由夕照的太阳在她脸上抹上一片金黄。
十八声钟声响过,山中寂静,仅偶尔听到远处若有似无的鸟叫声。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她转头望向门口,屋内正转动佛珠的秦霜睁开眼,对着门口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进!”
翠荷端着餐盒走进来,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吃的很清淡,都是绿色的果蔬,还有道豆腐做的家常菜肴。
两碗白米饭,她将筷子摆放好。
“娘子,妈妈,吃饭了!”她拿着餐盘退到后面。
“好!”秦霜将佛珠放下,她看了眼容慧馨:“慧馨,我们吃饭吧!”
“哦好!”容慧馨坐在桌旁。
她们到这泉宕寺已经住了两天,卯时就要起来净面梳妆,辰时听比丘尼诵经,下午出来附近走走就在这屋中看书。
实在没趣。
那日从姨母那里出来,就差人告知容家中,带着丫鬟来泉宕寺静修,明面上是为了在外奔波的父亲求平安,二是希望姨母的病早日恢复。
实际是躲开避免和林夫人,大姐相处,借机挽回名声。
秦姨命车夫走最热闹的街道,容慧馨带着丫鬟仆妇买给送师傅们的礼物,还有供奉在佛前的物品。
这下沿途所有人都知道容家二小姐去山中静修礼佛。
能舍去繁华一心苦修的人,还能贪慕虚荣吗?她们要的就是行动来打破林夫人制造的谣言。
只是这山中清苦,日子少了定然会遭人口舌,暂定在杜夫人康复后。
先前问过韩念念,她要给杜夫人治病却还需要十几日。
容慧馨吃着一根小青菜,放在嘴里嚼了不知道多少下,也没见咽下去,秦霜知她不爱吃,可山中寺庙也就这些。
若要成为人上人,必要先吃苦,这才哪到哪?
难不成日后嫁入高门大户,陪婆母礼佛,也这般表情?
她夹了满满一筷子的青菜放入容慧馨碗中:“多吃点,集山中灵气长的菜,回去就吃不到了!”。
吃不到就吃不到,容慧馨心里想,但肯定不能说出来,否则秦姨肯定敲她手心的。
见容慧馨闷闷不乐,秦霜叹口气:“你那个朋友不是在教坊司吗?等会你下个帖子,邀请她来山中陪你聊聊天”。
本来以为那姑娘就是因容家的身份,带有目的接触慧馨,但她从不主动贴上来,反而还帮慧馨的姨母看病。
看来是个稳重的,虽说是乐籍,但她有医术,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呢!
这两天吃她开的药,慧馨夜里睡的也安稳了,既然两人聊的来,那接触她也不管了。
“什么?”容慧馨眼睛一亮:“可以找念念,秦姨你真好!”对着秦霜一脸傻笑。
秦霜假装瞪她眼,口气就像哄孩子般:“你要吃不完,明日就陪着我去抄写佛经,不要下帖子了”。
她说完,就见容慧馨往嘴里塞着饭,这会在没有一根菜叶子嚼半天的情况,很快将小半碗饭吃光。
“秦姨我吃完了,我去给念念下帖子”说完走到书案旁,将空白的帖子张开,写着几句话递给翠荷:“找个小厮送到教坊司”。
她邀请念念明日前来,眼下还有点期待明天了。
看到她的样子,秦霜摇摇头,这孩子,或许是平日太严格,她没有同龄的玩伴,才会和这个小罪女这般投缘。
吃完饭让翠荷将餐具收走,稍微陪了她一会,夜已经深了,翠荷敲门进来,对容慧馨说信已经送到教坊司了,韩娘子也对乐营将说了明日到泉宕寺。
太好了!听到韩念念回了口信,她整理着带来的好玩新奇的物品,打算等念念明日来好给她看。
秦霜看她这么开心,顺着窗户望向窗外,山中人少,这会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她将手中绣了大半的荷包放好:“早点休息吧,我回去睡了”。
“好”容慧馨给秦霜行了一礼,目送她离开。
才将门关上,她睡在屋内的床上,翠荷陪她睡在榻上。
翠荷将床铺好,才走到了蜡烛旁,将灯吹灭,只在窗边留了盏昏黄的小油灯。
山中安静,在加上明日念念要来的喜悦,一时之间容慧馨也没有睡着。
她手撑着头,回想着和念念相处的点点滴滴,屋内响起轻微均匀的呼吸声,翠荷显然已经熟睡了。
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不经意间瞥向屋内的光源处,突然!门框外出现一道人影!
这是谁?她庆幸晚上将窗户紧闭,那人就站在窗外,半天都没有走。
原本就没有困意,此时更是荡然无存,先前被山匪吓得,想着这山中难道也有山匪?她弓身挪到翠荷身边,推她想要将她叫醒,一只手推翠荷,一只手准备捂住翠荷的嘴。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推,翠荷始终没有醒。
一切都透着古怪。
大约过了半刻钟,那人从窗外离开,径直走到了两人房门口。
她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见两扇门中间多出一把透着寒光的刀,这刀从上一路滑到门锁处,来不及多想容慧馨跑回先前的床上,她盖着被子,紧闭双眼。
她的手在被子里紧紧抓着发簪。
‘咔嚓’门锁被翘开,随后‘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一到身影缓慢的走入屋内,这人的脚步很轻,先是走到了容慧馨的床边,吓得容慧馨动都不敢动,但手始终准备着,若是这人要杀她,那她手中的簪子也要扎在对方身上。
等了片刻,那人似乎只是在她这看了一会,就挪到翠荷面前。
容慧馨偷偷微眯一只眼,就见是个黑色的身影,带着斗篷从头包到脚,看身形并不高大,像是个女人。
但她也是只看了一会翠荷就离开,确认屋内的两人都睡着后,在容慧馨书案翻找着,随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好像她从没来过一样。
明明容慧馨很精神,受到惊吓的心砰砰直跳,并无困意,但两只眼皮就像在打架,撑没多大一会,她毫无知觉沉沉睡去。
次日早被声凄厉的惊叫声吵醒,她慌张的坐直身体,想到昨晚屋内进来贼人就后怕。
同样被吵醒的还有翠荷,她睁开眼,手敲打两下昏昏沉沉的头看了眼窗外,已经日上三竿,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她脸含歉意看向床上的容慧馨:“娘子,我起来晚了”。
端着盆出去打水给容慧馨梳洗,刚要出门,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门没锁?
来的是秦霜,她上下看着翠荷,又越过她紧张看向容慧馨,见她没事放下心。
“寺里恐怕出事了,你们没事就好,我去看看”秦霜带着翠桃去看情况。
翠荷伺候容慧馨梳洗,见二人这么半天还没回来,走出小院顺着小路走到了泉宕寺内。
奇的是往日这个时间,寺内的比丘尼上完早课,会在寺院中干活,今日却一个都没见到。
两人疑惑的走了几步,大雄宝殿内竟也空无一人。
走到后院才看到比丘尼聚集在一座殿外,不敢进去。
秦姨也在里面,她们好像在争讨着什么,听不真切,容慧馨带着翠荷走到近处。
“你莫要攀咬”秦霜指着位比丘尼道。
那比丘尼的气势也同秦霜不甘示弱:“秦施主,将你家小姐找来一问便知,你线下分明是心里有鬼”。
“你在说什么?我家小姐什么身份,岂是你说来就来的?我看就是你们监守自盗”
正吵着,容慧馨走到秦霜跟前:“秦姨,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向人后的殿里看去,紧闭的殿门什么都看不到,这群人在讨论什么?好像还和她有关?
“你来干什么?快回去”秦霜推了下容慧馨:“将小姐带回去”。
翠荷扶着容慧馨的胳膊就要离开,两个比丘尼拦住她们的去路。
“娘子不说清楚,不准走!”站前前面的这个比丘尼二十来岁的模样,常年日晒劳作,眼角已经生了几条皱纹。
她带着一个帽子,遮住了发顶。
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祖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娘子怕什么?”
“你们再说什么?”容慧馨不解,这些人让她留下是为何?她此时人就站在这里:“我不怕,你们要我说什么?”
从后面又走来位年轻的比丘尼,看年纪同容慧馨差不多,她眯着双眼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你昨晚做什么了?”
做什么?她只在屋内睡觉,但昨晚遇到那人,她不知道该不该当这么多人讲出来,还是等私下问下秦姨。
昨天的事始终觉得很蹊跷。
那名小比丘尼见容慧馨不说话,拉着她的胳膊就要去众人身后的大殿。
被先前的比丘尼拦住:“净露,你要干什么?”
净露冷哼:“净渺姐姐,她在装傻,我到要让她忆一忆”说罢就要往外走,她的手劲大,显然常年干农活的,容慧馨被这小丫头拖着走。
秦霜带人拦在前面也被她一把推开,跟着小比丘尼走出人群,此时她就站在殿门口。
“不要!”秦霜大声制止。
但晚了!净露推开殿内的大门,容慧馨看向净露身后的大殿内,怔愣在原地,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啊!”